可若是在連江縣駐軍,一日不拿下連江縣,對方大軍就不敢去福州城,那樣整個糧道跟後背,全部暴露在外。
“而且,咱們的所做作爲,借由百姓之口傳頌,爲以後繼續北上,也算能留個不錯的名聲。”孫宇可不會停止進取的腳步,一旦緩過來,還是要繼續北上,打到溫州去,要讓杭州的那位,寝食難安。
“侯爺,您這還不打算消停呐?都快要餓死人了。”徐易瘸着腿,從外面走進來,也隻有他,可以無需禀報,直接進來。
“先生竟然這麽快就到了,怎麽不在福州坐鎮,來此作甚?”孫宇頓時感覺壓力有人分擔了,站起來招呼徐易坐下。
“哪裏坐得住哦,這糧倉本就沒多少糧食,還一天天減少,眼看就要見底了。”徐易頭直搖,這福州雖說是上州,人口衆多,可如今糧食緊缺,他到了才知道這麽個情況。
“那個,其餘各州的稅糧,不是都收上來了,運些過來,先救救急。”孫宇一臉尴尬,這福州的情況他知道,各縣都掏空了,隻能指望其餘各州過來救急了。
“侯爺,如今這冬季,水位太淺,大船不得行。劍州那邊,已經在安排了,但是運輸能力有限。可彰泉二州運糧來此,不僅時間太長,而且沿途的消耗太大。”徐易算過了,僅憑劍州一地的盈餘,根本救不了福州,必須要泉州出手。
但是泉州運糧來此,沿途的消耗,足以将泉州拖垮。一旦泉州被掏空,大琉球島該由誰來供養?
“海運,若是走海運,應該可以縮減損耗。”孫宇也是沒轍,若是從泉州港出發,可以直抵連江縣,那樣損耗可以忽略不計。
“沒有海船。”徐易兩手一攤,海船基本全部出海了,就留了幾艘小的,專跑泉州到大琉球水師基地的貨船,就算征調過來,也不頂用。
“先盡量籌措,總不能餓死人,出海的商船,也該快有消息了吧。”孫宇現在就期盼他們快些回來,就算沒帶來糧食,那也可以充作運輸船隻,解決一下從泉州運糧到福州的問題。
“阿嚏~”宋無冕狠狠打了一個噴嚏,揉揉鼻子,泉州港已然在望。
聞訊而來的商人,将泉州港變得熱鬧無比,都等着商船回來,将貨物販賣回去,發一筆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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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刺史葉衡,聽聞船隊歸來,放下手頭的事務,直接乘馬車而來。
一百多艘大船,鋪天蓋日,正在往港口緩緩靠來,自打水師出海之後,鮮有大船前來。
“宋校尉,你這船還帶下崽子的?”葉衡看見宋無冕走下來,上前問道。這出海之前,可沒這麽多船隻。
“一些不開眼的,沿途被我等剿滅了,這都是戰利品。”宋無冕哈哈一笑,此番出海,算得上賺的盆滿缽滿
。
“宋校尉,本官有一言,或許能夠幫到宋校尉。”葉衡看着忙碌的碼頭,一箱箱從海外收獲的稀罕物品,正在被搬下船,這些貨物随後将會安置到倉庫中。
“還請葉大人不吝賜教!”宋無冕拱手行禮,這葉衡爲官多年,深谙此道,能夠讓他一本正經說出這話,這其中的講究必然小不了。
“就在這說話?”葉衡搖搖頭,這好處就不說了,總得給口酒水喝喝吧。
“好說好說,葉大人随我來!”宋無冕這是海上漂久了,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立刻作個手勢,讓葉衡随他去望海樓。
至于這碼頭上的事情,就先安排給陳河,順便将梁櫻珠交給妹妹無苼,先在她那邊小住,等忙完公事,在帶她回梁家走一趟。
望海樓雅室内,宋無冕招呼葉衡落座,親自給滿上飛天酒。
“宋校尉,你可知道眼下福州戰事如何了?”葉衡作爲忠勇軍的高級官員,福州最新戰況,拿到的都是第一手資料,比起旁人的道聽途說,那樣強得多。
“不甚清楚,隻是聽聞侯爺神勇,拿下了福州城。”宋無冕覺得這頓酒請的值,這偌大的泉州城,能把前方戰事說清楚的,還真沒幾個。
若是能夠完全摸清戰況,他也好審時度勢,做些動靜來,以獲得鎮海侯的賞識。
“南越大将羅繼興,率五萬精銳來襲,被侯爺一把火燒了糧草,倉皇撤退。如今這福州,已是固若金湯。”葉衡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侯爺這一戰,算是将南越徹底擊退。
如今聽聞杭州一帶,已經開始下雪,在明年開春之前,是不可能組織大規模的進攻了。
“那此戰已經結束了?”宋無冕在興奮中帶有少許的落寞,徹底拿下福州,自然是好事,可惜的是,他在此戰中,沒有一絲功績。
“戰事是結束了,但是這穩定福州的大局,才剛剛開始。”葉衡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福州缺糧很嚴重,他已經雇傭民夫,往那邊運糧,但是也并非長久之計。
“還有人造反不成?在侯爺治下生活,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宋無冕覺得這些人,當真不知好歹,如今彰泉二州治下,普通百姓生活大爲改觀。反而是那些地主,不得不分戶賣地,或者繳納高額的稅賦。
“隻要有大批人挨餓,就會有人起來造反,古往今來,莫不如是。”葉衡熟讀史書,自古以來的造反,基本都是快要被餓死了,隻能起來反抗。
“福州富庶,況且秋收剛過月餘,竟然吃不飽麽?”宋無冕有些吃驚,福州借助閩江水利之便,兩岸良田無數,比之泉州,猶要富裕三分。
“之前福州城守軍,敗退之時,一把火将城内糧食給燒了個精光。後來侯爺又将對方囤積在連
江縣的糧草付之一炬,羅繼興幹脆将十裏八鄉給搜刮了一遍,如今家有餘糧的,十不足一二。”葉衡下意識得将孫宇進福州,就地籌集糧草一事給忽略了,如此慘狀,全部扣在羅繼興頭上。
“葉大人的意思是,讓我率水師運送糧草,由海路前往福州?此時閩江水淺,最多隻能到連江縣,再過去,有擱淺的危險。”這福州海域,以前也是跑過的,畢竟當時,清源軍與南越眉來眼去,彼此還有交集,商貿往來再正常不過。
“當然,侯爺如今最愁的就是糧草,沒有足夠的糧草,随時都有可能爆發災民之亂。反之,若是有足夠的糧草度過這一關,民心可用。”葉衡是尋不到大船,不然都打算親自帶隊去幹這事,絕對大功一件。
“好,宋某這就去準備。”宋無冕兩眼放光,将這批糧食運去,那就是解決了侯爺的心頭之患。
“宋校尉,不急,福州固然缺糧,也不是這一日兩日。如今這船上,有多少糧食?”葉衡一把拉住宋無冕,你這商船還在卸貨呢,一時半會肯定走不了。
“差不多十五萬石,之前大琉球島停靠時,因爲缺糧,就留了十萬石在水師基地。”宋無冕如實相告,眼前這位确實是一心爲他考慮,大功就在眼前。
“少了些,原本打算運往大琉球島的糧食,本官就放在官倉裏,你一并運了去。既然有海船,本官就将原本準備陸運的糧食,也一并給你,湊個十五萬石,加上你船上的,一共三十萬石。”以葉衡的估算,福州的糧食缺口當在五十萬石左右,一次性運去三十萬石,加上劍州從閩江水路運去的,就算不夠,應該也能勉強維持,不用擔心餓死人了。
“宋某在此謝過,等此番回來,定往府上拜會。”宋無冕心中感激萬分,十五萬跟三十萬,這差距太大了。
“無需如此,宋校尉,你我皆是泉州本土人士,如今同在侯爺麾下效力,彼此自當幫襯一二。這糧食老夫是幫你準備好了,這船就得你自己想辦法了。”如今孫宇麾下,勢力越來越大,雖說結黨營私不對,可作爲同鄉,彼此守望相助,人之常情。
“葉大人放心,宋某必然将這批糧食,盡快運抵福州。”原本将船上貨物搬下來,就空出來不少船隻,另外再在港口征調一些小船,反正又不出遠海,跟着大船去福州,肯定是不礙事的。
陳河手上抓着包子,坐在港口的碼頭上,一邊吃一邊盯着搬運貨物的勞工。
“來根鴨腿?”宋無冕用油紙包裹着沒吃完的烤鴨,走到近前,撕下一根鴨腿遞給陳河。
“等弄完了,我回一趟陳家。”陳河接過,用力撕咬。陳家此次出海的三艘船,運來的貨物都在這。滿載出海,空船而歸,總得跟家裏說一聲,不讓他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