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守将那一關,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衙門裏的胥吏都是認得他的,自然忙不疊打開倉庫大門,帶陸謙進去清點。
陸謙進得倉庫,直接讓人将倉庫大門關上,朝着裏面走去,所有的胥吏都随同他一道進去。
直到進到最深處的糧倉,陸謙從糧袋裏抓起一把糧食,緩緩灑落,都是上好的糧食啊,若是能夠偷運出去,該能養活多少人。
“嘭~嘭~”之聲四起,跟随陸謙進來的親衛營好手得到信号,紛紛動手,以手作刀,砍在他們的脖頸上,一衆胥吏尚未反應過來,就紛紛倒下。
“都綁好搬到地窖去,應該能活命。”陸謙對這倉庫是熟悉得很,早就交待過了,放在地窖裏,就算醒了,也一時半會無人發現異常。
等将胥吏料理好,陸謙帶人,直接先将糧倉内布置的超大号水缸全部開孔,将裏面的水慢慢漏完。
陸謙在糧堆旁放上易燃的幹草,糧袋上用裝滿水的葫蘆壓住一根木闆,木闆的另一頭放上油燈。葫蘆有一極小的針孔,水沿着針孔緩緩滴落,大概兩炷香的功夫之後,葫蘆就壓不住木闆,油燈必然掉落,點燃下面的幹草,幹草起火之後,勢必将糧堆給點燃。
一共四座糧倉,每座糧倉,陸謙在四個角落布置機關,就算對方救得了一處,也救不了四處,這些糧倉,斷沒有可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撤!”布置完之後,陸謙立刻離開,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耽擱,若想活命,得在起火之前,離開城池。
“嚴将軍,本官先走一步,去往大将軍處複命。”陸謙出來時,守衛們已是喝得興高采烈,彼此猜拳,玩得不亦樂乎。
“啊,陸大人,這就走啦?坐下來一起喝酒。”嚴慶一把抓住陸謙的胳膊,人家訂了這麽好的席面,不客氣一番說不過去。
“下次,下次我做東,一定請嚴将軍好好喝一番。羅大将軍的行事作風,您比我熟悉,說幾時要,那是萬萬不能耽擱的。”陸謙吓了一跳,自己若是留下喝酒,恐怕必死無疑。
“那成,下次我請陸大人。”嚴慶本就客套一番,他不在才能喝得盡興。
陸謙趕忙告辭,直奔最近的南門而去,去到城門,直接表明身份,城門雖然開不得,卻能用吊籃将他們放下去。
“頭,那邊怎麽起火了?”吊籃剛準備好,陸謙尚未來得及坐進去,就聽見士兵在一旁說道。
“不好......”守衛隊長一看那邊果然有火情,再看看這邊急着出城的人,肯定有問題,就準備下令讓人将他們拿下。
“動手!”陸謙當機立斷,他帶這麽多人,爲的就是這一刻。
黑暗中,映着火把的光芒,數十把鋒利的長刀瞬間出鞘,朝着最近的守衛砍去。慌亂中的守衛,尚未拔出武器,身上的铠甲并沒有帶來多少防禦,直接被劈碎
,長刀繼續往裏砍去,直到帶走他們的生機。
将身邊十數名守衛全部擊殺,遠處的守衛還沒來得及過來,陸謙趕緊坐進吊籃。
“撤!”
親衛營士兵将陸謙所在吊籃放下去,随後一個個直接順着吊籃的繩索往下爬去。連江縣城牆并不高,很快所有人就全部下得城牆,城頭的守衛不敢下城追趕,這黑燈瞎火的,一個個下去跟找死有什麽區别。
至于開城門,那是更加不敢的,隻能用弓箭朝着下面胡亂射幾箭,然後眼睜睜看着對方消失在黑暗中。
陸謙并沒有原路返回,反而朝着城南的山頭爬去,不敢點燃火把,隻是憑借月光往前走。親衛營士兵,一個個跟在後面,除非陸謙問話,否則基本不開口,聽令就行。
“不、不行了,我得休息一會。”陸謙喘着粗氣,癱坐在地上。今夜太過刺激,後面又都是體力活,他這養尊處優的身體,能夠支撐到現在,已是實屬不易。
“大人,咱們要去山頂?”此番帶隊的都頭看看陸謙的舉動,忍不住問道。今夜這事,讓他知道讀書還是有用的,随手布置的機關,竟然無懈可擊。
“當然,得去看看,确認一下。這山頂能夠看到城内的糧倉,如果不能确定糧倉完全燒毀,給了侯爺錯誤的信息,那責任,誰也擔不起。”陸謙揉揉腿,萬一發現的及時,對方将計就計,給侯爺下套,也不是沒可能的。
“來人,将陸大人扛上山頂。”都頭點點頭,還是讀書人心思多,穩妥起見,确認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陸謙突然被四個壯漢提起,肩膀跟大腿放在各自的胳膊上,朝着山頂迅速移動。剛開始,陸謙覺得很不習慣,總害怕掉下去,習慣之後,就這麽躺着看星星,就能到山頂,真好!
“陸大人,到了!”都頭帶着一幫人到得山頂,陸謙還沒有下來的意思,隻能出聲提醒。
“啊,放我下來。”陸謙如夢初醒,這他麽還有正事呢。
朝着連江縣城的方向看去,隻見那一抹火光,越來越大。
“好,此事已成,咱們該回返了。”陸謙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這種火勢,根本救不了,隻能任其燒完熄滅,或者天降大雨。但是今夜漫天星鬥,明月東挂,一絲烏雲也沒有。
“好,将陸大人架好,咱們下山。”都頭也看見了,這事幹得漂亮,他們回去也有功勞跟賞銀,下山腳步更快了幾分。
饒是以孫宇的定力,這夜間也難以入睡,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有消息沒有?”天方破曉,孫宇就醒了,走出房間問守衛的親兵。
“禀侯爺,還沒有!”親兵搖搖頭。
“将惡狗叫來,随我去南門。”孫宇點點頭,意料之中,去時順流而下,速度快些,返程估計走陸路,翻山越嶺的,快不了。
孫宇随便對付了一口,沒什麽胃口,随後就出衙門往南門而去。
南門守将乃是甘越,對于孫宇的到來頗感意外,他不知道之前那幫出城而去的人,有重要的使命,還以爲孫宇來此是例行巡視。
“甘将軍,你自去忙,不用管我。”孫宇立于城牆之上,朝着遠處眺望,若是再沒有消息,隻能寄希望于對方,不要驅使鄉民攻城,不然的話,那就是一場屠殺。
太陽緩緩升起,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空蕩蕩,沒有一絲動靜。如今這種形勢,離城池近的,早就躲起來了,怕被殃及。
孫宇不時舉起望遠鏡,希望能夠發現陸謙一行。
“侯爺,你看那邊!”惡狗百無聊賴,也是四處張望,他還沒能配上望遠鏡,隻能用肉眼看。
孫宇一直盯着東南方向,那邊是連江縣過來最近的路,沒曾想居然從西南方向有人過來,當即調節望遠鏡仔細看。
近了、更近了!
孫宇已經能夠看清人的輪廓,應該就是陸謙一行,人數也能對得上。
“準備吊籃!”雖然不知道到底結果如何,總得将人拉上來。
當更近了一些,已經能夠從望遠鏡中,看見衆人的表情,皆是一臉輕松惬意,還略帶一絲興奮。孫宇心中大石落地,必然是功成身退,才會如此表情。
福州城東門,戰争還在繼續。
“擂鼓!繼續填河!”羅繼興覺得,自己這計策果然奏效,對方不敢濫殺無辜,假仁假義之輩罷了。一旦護城河填好,直接驅使鄉民攻城,看這幫僞君子,是否将城池拱手相讓。
比起昨日的恐懼跟提心吊膽,今天鄉民填河變得積極了許多,因爲昨夜他們領到了銀兩,而且如今城頭羽箭停了,隻要稍微注意腳下,那是一絲風險也沒有。
看着不斷來回跑動的鄉民,羅繼興心中暗樂,這就是人性,恐怕他們心中最感激的還是自己,畢竟是從自己手中拿的銀子。
可惜了!這銀子他們帶不走,填完護城河,得攻城。就算對方放棄城牆,羅繼興還會繼續驅使他們殺進城内,若是對方不将他們殺完,羅繼興敢一直驅使他們殺到泉州去。
日頭漸漸升高,護城河被填的越來越窄,鄉民們更加賣力了,以爲填完了就能領錢回家。彼此之間甚至開始内讧,因爲這麽來錢的活,恐怕這輩子也就這一回。
“傳令下去,停止填河,整理路面。”羅繼興正暢享自己攜大勝之姿班師回朝的威風,突然發現河都填滿了,這幫子鄉民還在搬動沙袋往城下去。
孫宇站在城頭看着眼前的一切,倍感無語,這兩軍攻城對壘,還帶在城下修整路面的,若是時間充裕,對方指不定還能用青石闆鋪上。
總算到了中午,原本寬闊的護城河,足足被填上了五十多丈,能夠讓大軍順利發起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