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下旨,着曹彬、潘美二人,率大軍南下,作勢渡江。”趙匡胤摸摸鼻子,靠嘴炮肯定沒用,但若是精銳大軍南下壓陣,就不好說了。
“還是沒用,陛下,不如真的打過去算了。一邊是榮華富貴,一邊是寄人籬下,僅僅這些壓力,還是不夠讓對方屈服。”窦儀了解人性,除非實在看不到希望,不然沒人能夠主動放棄眼前的尊貴地位。
“朕這也是往高開價,他可以還價啊,比如可以派兒子來啊。”趙匡胤覺得,難度好像是很大,若是騙個對方的兒子來當人質,也是不錯的。
“陛下,南唐國主有兩嫡子,其中幼子随國後新喪,長子因爲喪母,還在孝期。我大宋以孝治天下,豈能阻止人子服孝?”窦儀頭直搖,這是要動他們這些儒家子弟的根啊,這是萬萬不能的,官家也沒用。
“咳,當然不會,朕倒是忘了這茬。底線,朕的底線,就是他那個弟弟叫李從善的,親自來開封面聖,否則,朕不介意先那南唐開刀。”雖說先打南唐,與事先定好的策略不符,可若是南唐當真不聽話,逼得自己動手,那就另當别論了。
“臣遵旨!”窦儀上次與那個韓王李從善也打過交道,是個不錯的人,與國主李煜一母同胞,身份地位說得過去,而且這個條件,估計那位國主能夠接受。
“好,朕在開封等着愛卿的好消息。”趙匡胤相信,若是此番能夠成功,将那位韓王捏在手上,南唐投鼠忌器,自己也能放心料理楚地小兒周保全。
十月十七,小雨微涼,孫宇帶着三萬精銳出現在福州城外。
閩侯縣城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孫宇抵達時,陳啓霸已經攻入城内,事後得知,精銳守軍早已被調往福州城,閩侯縣空虛無比。
福州城修建極早,漢築冶城,晉築子城,至盛唐又築羅城。後梁統中原時,又築夾城,城與城之間嵌套,若想完全拿下福州城,得攻破四道城防。
北門的遺愛門與嚴勝門,離中心冶城較近,地形上依山而建,又與西湖相連,不适合大軍布陣。
南門城牆之内,有兩座山丘,彰武軍占據有利地形,居高臨下,對于攻城方及其不利。若是走東門,萬一對方來援兵,被前後夾擊,太過兇險。
隻剩下最東邊的迎仙門,可由迎仙門入夾城,夾城與羅城時間距離,不過五十步,己方攻城器械根本施展不開,而對方的弓弩卻能發揮最大的威力,怎麽算都要吃大虧。
攻城車也遇到了天敵護城河,除非将護城河填平,還得結實的那種,以攻城車的重量,很容易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
“當真是一座堅城,竟然無從下口。”孫宇拿着圖紙翻來覆去,卻絲毫沒有頭緒。若是用人命去填,自己帶的這三萬人馬,恐怕不一定夠。
閩江南岸三縣以及閩侯縣,俱是新附,各縣都安排駐軍。加上之前作戰帶來的傷亡,如今這兩萬多人馬中,也有近萬的降卒,戰鬥力也就勉強
比彰武軍精銳強上兩分。。
“侯爺,要我說,就從南門攻進去,起碼有施展的地方。”陳啓霸看看迎仙門裏面那麽窄的場地,若是對方弓弩足夠多,這跟甕城有什麽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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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虎,就你這腦子,還能比侯爺厲害不成?”老程一聽樂了,霸虎長大了,這種時候居然也會發表意見了。
“老程,這人要進步,不然跟泉州運出來的鹹魚有什麽區别?”霸虎一甩頭發,當了一把主将,單領一路,這感覺,真的不錯,關鍵還順利拿下了閩侯縣,這氣勢就不一樣了。
“霸虎,這口氣見長啊,練練?”老程放下精鋼大斧,将指關節捏的啪啪作響。
“練練就練練,之前沒遇到合适的對手。”霸虎将大錘往地上一放,先作勢預熱。
“耍寶滾遠點,老子煩着呢。”孫宇沒好氣說道,都尼瑪遊騎将軍了,還要在兩軍陣前比武,沒見對方城頭也有不少人往這看着嘛,不知道的還以爲起内讧了。
倆人讪讪一笑,各自拿起武器,約好晚飯之後再戰。
孫宇不甘心,此次作戰異常順利,打了南越國一個措手不及,整個福州的五萬人馬,如今就剩城内的萬餘。若是此次不拿下福州城,下次難度必然要翻倍不止。
可如今自己最多還能支撐十天,十天後就有斷糧草的風險。同樣,在他的預料中,南越國的援兵,應該在十日之後方會抵達,這十天,就是他最後的機會。
而且一旦拿下福州城,南越國在附近,再也沒有适合大規模駐軍的地方,他的勢力很容易延伸到甯德附近,與駐紮溫州的靜海節度使,去掰一掰手腕。
此戰必須得勝,還不能是慘勝,若是沒有足夠的兵力,就算拿下福州城,他也守不住。
“先回營!”看了半晌,孫宇也沒有想到合适的方法,隻能無功而返。
看見孫宇一行打馬回返,城頭的福州長史陸謙長長出了一口氣。
“陸大人,援兵何時會到?”負責駐守城西的偏将鄧念也松了一口氣,能不打,那是最好。
“鄧将軍,我城内有守軍萬餘,又發動青壯民夫近萬,還守不住城麽?”剛剛松口氣的陸謙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這還沒開打,就問援兵,這也太不靠譜了。
“陸大人,末将不善言辭,可如今駐守福州的人馬,本就戰力不強,帶甲不足兩成。對方可是将大将軍麾下精銳,一戰滅之的忠勇軍精銳,戰力驚人。”鄧念搖搖頭,這敵我實力對比,豈是比人頭多寡?那也不用打了,雙方數數就成了,少的一方幹脆直接投降。
“昨天來的急信,說是已經在準備糧草了,這大軍出征,豈是輕松?以本官估算,當在十天至半月之間吧。”陸謙也不願意诓他,這福州城雖說大将軍托付給他,可這守城的事情,還是這些個實權将領說了算,他也隻能居中調和。
“但願,對方能夠知難而退。”鄧念将長槍交給親兵,這雨水還有
些涼,準備進樓裏休息一番。
忠勇軍大帳内,一衆将領,皆是一籌莫展。
“要不,咱們圍點打援?”陳啓霸最積極,想了半天,就想出這麽個好主意。
“霸虎,我說,你不如多吃點。”老程覺得無語了,等對方援兵到了,恐怕他們就該撤了,還打援?
“若是糧草充足,我倒是不介意打一下試試,可如今,咱們等不了那麽久。”孫宇搖搖頭,有騎兵在手,跟對方野戰,他倒是不怕。
可這城裏的糧食,絕對比他充足得多,肯定熬不過對方。
“侯爺,要不咱們去周邊農戶征收一些,這不剛剛秋收嘛,如今家家戶戶皆有糧。”孫三刀最近也犯愁,這後勤補給拉得太長了,就算招募了不少青壯民夫,還是不夠用。
如今各地都在收割糧食,若是出去劫掠一番,收獲應該不錯,當初在莆田就是這麽幹的。
孫宇對這個建議有些犯難,之前在莆田敢那麽做,是以爲張漢思已死,他手握國主聖旨,代表的是朝廷大義。可如今在這福州城外,他就是個赤頭赤尾的入侵者,若是再大規模縱兵劫掠,恐怕會激起民憤。
“侯爺,慈不掌兵,等咱們拿下這福州城,再補償他們即可。”如今各地的秋糧,大多還在晾曬,離入庫還差些時日。如此長的補給線,根本耗不起,若是就地取糧,就要輕松多了。
“此事,交由你辎重團去辦,由騎兵營配合。另外,但凡征收的糧食,一律留下憑證,以後可以憑此,抵扣稅糧。”孫宇想通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這福州城給拿下了。
次日一早,天晴雨歇,孫宇親自站在高台督陣,若想攻城,第一道難關就是護城河。
麾下大軍已經開始挖土裝袋,孫宇決定将這護城河給填了,然後再憑借攻城車發起攻擊。不然隔着這護城河,所有的手段都施展不出來。
最外側的夾城,高度不過丈半,就算占據了夾城,比起第二道盛唐所築的兩丈有餘羅城,依然處于劣勢。
爲了保證能夠順利填河,孫宇将拉來的投石機跟床弩,全部布置到前方,幹擾對方城頭的攻擊。
福州守将鄧念親自立于城頭,對方的“鎮海侯”大旗迎風飄揚,明确無誤告訴他,那高台之上的男子,正是對方的主帥,來不得半分大意。
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對方居然有士兵舉着大盾,帶人在護城河旁邊打樁。
雖然搞不清對方的意圖,但隻要破壞就行,鄧念當即下令,将遠程手段瞄準他們招呼。
忠勇軍也不示弱,粗壯的弩箭與燃燒的石塊一道往城頭飛去,原本安靜的城頭,頓時慌亂起來。
在付出近百人傷亡的代價,忠勇軍在岸邊一共打下十二列木樁,一隊隊士兵扛着大木闆出現,将木闆架在木樁上,以鐵釘固定。
随後又運來一批木樁,進行加固,具體的木樁搭配應用了三角結構,提高穩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