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幫忙照一下!”林柏覽沒好氣說道,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活該當一輩子車夫。
車夫舉着火把,走進車内,将火把湊到箱子附近,把鎖扣照的一清二楚。
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總算将這箱子給打開了,林柏覽直接将箱蓋給掀開。
“我去!”林柏覽被眼前所見給驚住了,居然是一尊亮黃色的佛像,估計是純金打造,這玩意的價值,連他都猜不透。
就在林柏覽被佛像所攝的瞬間,車夫從袖口抽出一柄短刃,毫不留情朝着林柏覽的頸脖刺去。
沒有絲毫抵抗,利刃輕易割斷了林柏覽的脖子,鮮血洶湧而出,将面前的佛像給侵染成血紅色。
林柏覽想要大叫,奈何氣管已斷,一絲聲音也發不出,隻能在絕望中,緩緩倒去。林柏覽身爲軍中将領,武藝自然一等一的高強,可今日本就喝多了,又被佛像攝了心神,被對方輕易得手。
在死亡的瞬間,林柏覽在想,老夏誤我,這尼瑪是跳災啊,早知道是跳災,斷不會如此大意。
得手的瞬間,車夫直接将手中火把點燃了簾子,車外的姚佩魚,不露聲色,将手中簪子,在黑暗中往馬腿刺去。
“不好,着火了,林将軍,快下來!”姚佩魚急忙大喊,馬兒吃痛之下,頓時撒蹄狂奔。
其餘四駕馬車,也不知是受驚回來還是何故,紛紛四散狂奔。
一衆親衛紛紛跟在馬車後面追去,以爲林柏覽還困在裏面,想要将他給救出來。至于跟随姚佩魚而來的護衛,則紛紛隐藏在黑暗中,悄悄往城門摸去。
“銀子,哎喲喂,我的銀子,怎麽都掉下來了。”侯丙先舉着火把,從地上撿起一枚銀錠,足有五十兩,仰天哀嚎。
五十兩的銀錠,在火把照耀下,挑動所有人的心弦。
“老二,你快下來,我撿到了一個,快啊!”一個城下的守衛,抓起火把一照,好家夥,還真有銀子,這一錠差不多二十兩,抵上他兩年軍饷了。這要是撿個幾塊銀錠,誰他麽還當兵吃饷,回家娶妻生娃才是王道。
“軍爺,這都是給将軍犒勞大軍的,兩萬兩呢,可不能都丢了。”侯丙先痛心棘手,在兩萬兩上着重延長了一下,務必讓所有人都聽見。
一聽居然有兩萬兩之多,整個城門口守軍都開始躁動起來,紛紛從火盆裏取出火把,沿着馬車逃跑的路線追去。至于守城,去他娘的,有錢了幹什麽不行。
整個城門口的守軍大多一哄而散,還順帶将火把全部帶走了,城門口變得黑漆漆一片。
“侯大人,演技不錯!”姚佩魚心髒劇烈跳動,緊張的不行,低聲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
“還有空說這個,快動手吧!”侯丙先趕忙帶人往城門摸去,還有幾個礙事的留在這裏,先把他們給解決了。
“侯大人,咱們人确實帶少了。”姚佩魚累得腿都站不住了,這姓林的,基本将城門給塞死了,這都搬了快一刻鍾了,門還沒打開呢
。
“快了,再快點!”侯丙先擦擦汗,早知道讓城外忠勇軍爬雲梯進來了,這城頭也沒幾個守衛了。
城外的一片漆黑中,鄭屠帶着三千精銳,在軍營外列陣,隻等城門打開,便立刻發起沖鋒。
“鄭将軍,這城頭怎麽完全黑了,連個火把都不見了?”韓載武一臉詫異,他是被鄭屠請來幫忙的,一旦城門打開,騎兵先行,占據城門。
“不知道,等等看吧,出了意外,就把他吊在旗杆上風幹。”鄭屠回頭看了一眼老譚,吓唬道。
“鄭将軍,這不能啊,肯定會開的。”老譚吓了一跳,這也太狠了,我就是個跑腿傳話的,可不想被做成臘肉。
在黑暗中,城門之下,突然出現了兩根火把,一正一反,劃着圈。
“鄭将軍,門開了,約定好的暗号,快啊!”老譚一看,正是約定好的暗号,頓時興奮得直叫。
“弟兄們,沖啊!”不待鄭屠發話,韓載武一馬當先,他也想體驗一下侯爺,橫掃八方的感覺。
“沖!”鄭屠也帶着精銳往城門沖去。
鄭屠提着長槍,一路疾馳沖到城門下,剛準備大殺四方,居然全部都是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的。
“守好城門,等鄭将軍過來!”韓載武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難受得緊。但是戰場之上,紀律爲先,他隻能喝令所有人停下,駐守城門。
“快!快!”鄭屠到得城門内一看,沒有陷阱,立刻組織士兵往城頭攀登。原本城頭還有一些零散的守軍,看見敵軍進城,頓時作鳥獸散。
跟在馬車後面撿銀子忙活的不亦樂乎的衆人,突然發現銀子越來越少了,好些人将銀子藏好,準備回返城頭去。
“不好啦,死人了。”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衆人一聽,趕緊打着火把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隻見路旁的臭水溝裏,一具屍體躺在裏面,脖頸處大片的血漬,肯定是沒命了。
“是将軍!”憑借着火光,一名眼尖的親兵,認出了水溝中的屍體,正是之前在馬車上的林柏覽。
親兵原本是想要拉住馬車,将林柏覽救下來,可這沿途的銀子,實在讓他走不動路。反正那麽多人去追,也不差他一個,結果大家都這麽想,就沒人去管林柏覽的死活,如今居然被人殺了,抛屍臭水溝。
主将被殺,這是了不得的大事,在座的都有責任,大家很有默契,頭一低四散逃跑。
一隊騎兵在黑夜中,踏着穩定的節奏,不緊不慢朝着城中縣衙挺進,緊随其後,還有數百精銳步卒。
“韓将軍,就在前面了,馬上就到了。”老譚跟在韓載武身旁,指着前面的說道。至于縣令姚佩魚以及縣丞侯丙先,則領着随從給将士指路,占領城中各關鍵之處,防止有人縱火行兇。
如此多的亂兵,消失在城中,不知道會造成什麽樣的亂子。但是如今正是夜間,此時派兵搜尋,必然傷亡極大,隻能留待天明。
爲了保證
縣衙跟倉庫的安全,鄭屠讓韓載武帶着騎兵以及部分步兵精銳,先去城中駐紮。
如今守将林柏覽已死,城門失守,得了銀錢的一衆士兵一哄而散,準備自謀生路。可很快就絕望的發現,他們連順利走到城牆邊,都成了及其困難的事情。
閩清城不同于其他地方,三面環水,城牆依水而起,隻有朝南的一面留有城門,以供進出。
“哥,這城牆,咱們是不能上去了。”城頭如今已是燈火通明,一隊隊甲胄齊全的士兵駐守其上,一名彰武軍士兵摸摸兜裏的銀子,這銀錢雖好,可總得有命花才行。
“小盧,走,咱們去西邊,從溝渠遊出去。”另外一人正是此人的兄長大盧,倆人方才都撿了不少銀兩,隻要出了這座城,往山裏一鑽,風頭過去,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這閩清縣城修築時,從西邊的梅溪上遊引入一條活水,在閩清城内饒一個彎,挖一口池塘蓄水,另外再流入北邊的下遊,确保城内用水的清潔。
在修建時,爲了考慮到清淤的方便,足足将溝渠修了半人多高,平日以鐵栅欄鎖好。爲今之計,隻有打開鐵栅欄,從這溝渠裏面鑽出去一條路可走。
盧氏兄弟依着心中的記憶,一路上避開沿途駐守的敵軍,居然順利抵達了溝渠。
“哥,你看!”雖然沒敢打火把,可借着月光,還是能夠看見地上一堆铠甲。
大盧過去掀起來一看,正是他們彰武軍制式铠甲,看地上這數量,從這溝渠已經跑了不少人,此路必然能夠走通。
盧氏兄弟倒是沒有铠甲,那玩意得精銳才有,他倆将褲腳挽好,抽出腰刀,慢慢下水,朝着記憶中的溝渠摸去。
“小盧,快來,在這。”大盧激動得低吼,他找到了,這黑燈瞎火的,找到這裏也不容易啊。
兄弟倆碰頭之後,猛吸一口氣,往底下沉去。
這溝渠要跨越整個城牆底座,寬度約有三丈,兄弟倆水性一般,總算在快要憋死的時候,頭頂的磚石到頭了。
“憋死、憋死我了!”小盧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總算逃出升天,有一種自由翺翔的快感。
“啊,總算出來了,我要吃肉,我要買地,哈哈哈!”大盧也緩過勁來,擦了一把臉上的水漬,活着将銀錢帶出來,今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我說你倆,快上來,水裏涼!”侯丙先舉着火把,看見兄弟倆站在水裏發傻,趕忙催促道,指不定一會還有人出來呢,擋着道了。
“就你倆,傻愣着幹嘛,一會還有人出來呢,要是被你倆擋住給憋死了,誰負責?也太不人道了。”侯丙先看見倆人依然不爲所動,當即怒了,拿起竹竿就捅過去。
“你是那個縣丞大人?”盧氏兄弟一臉懵逼,到現在還沒搞清狀況,竹竿捅在身上很疼,卻被忘記了。
“廢話,老夫帶着人在這等你們呢,看看,這都是你們的袍澤兄弟。”侯丙先指了指後面被繩子串好的大部隊,風一吹,俱都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