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等。”這個距離,宋無冕覺得有些危險,很容易被對方殺到近前。
“側身,準備開炮!”宋無冕仔細計算距離,跟對方大部拉開了一些,立刻下令。
七艘戰艦紛紛側身,二十一門黝黑的炮口,瞄準了追逐而來的吳朝水師。
“嘣~嘣~”又是一陣巨響,最近的戰艦相距不足兩裏地,這種距離下,火炮的準頭極高,直接将對方的桅杆船艙全部擊毀。另外一艘戰艦還被擊中了吃水線附近,随着海浪翻湧,船隻已經進水,上面的吳朝水師官兵亂作一團。
在宋無冕的指揮下, 戰艦繼續調轉,繼續發起炮擊,逐漸掌握節奏的炮手,命中率大爲提高,戰果斐然。
黎元龍這輩子都這麽憋屈過,海戰到現在,他麾下損失極大,居然都沒有攻擊到對方。
“給老子沖,我要砍死他。”黎元龍失去了理智,對面不過是一個商隊,這份屈辱他受不了,他要徹底擊敗對方,讓他們匍匐在自己腳下。
“大将軍,對方武器詭異,我等不若召回快船先撤。”戰艦上的水師校尉建議道,開戰到現在,他們已經折了七艘大船了,其中還包括黎元龍的旗艦。
“嗤!”
黎元龍抽出長刀,直接捅進對方體内。
“扔下去喂魚,再有質疑本将命令者,殺無赦!”
“傳令下去,先登對方船隻者,賞銀千兩,殺對方一人,賞五十兩,撞沉對方船隻,全船每人百兩。”黎元龍就不信了,就這麽一點距離,還殺不過去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黎元龍的命令傳到各船,紛紛鉚足了盡,都想先拔頭籌。
宋無冕不急不躁,指揮艦隊繼續前行,給炮手預留足夠的安裝彈藥的時間。
......
半個時辰過去,宋無冕指揮艦隊又發起了三輪攻擊,整個吳朝水師的艦隊,差不多一半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但是他們也将距離縮短到一裏之内,艦船上的床弩,投石機,也零零散散開始還擊。
“宋校尉,準備接舷戰吧。”陳河建議道,若是繼續調轉船身,萬一被對方撞在側身,非常吃虧。
“繼續前行,裝散彈!”宋無冕不怕,這散彈是孫宇給他的最後一道手段,他還沒見過威力。孫宇當時就交待了,必須靠近了才能用,不然沒什麽效果。
黎元龍揪緊的心,總算放下了,他看到自己麾下的一艘戰艦,已經用床弩發射的飛爪,抓住了對方的船舷,正在飛速靠近。
“弟兄們,賞銀就在前面,随我殺上去!”黎元龍麾下的将領,正在大聲呼喊,以他們的戰鬥力,對上這些水手那不是手到擒來。方才也就是不知道對方的什麽手段,在攻擊距離上吃了虧。
一百多人擠在甲闆上,就等着雙方船隻靠在一起就殺過去,其中穿戴盔甲的亦是不少。
“瞄準!”各艦如今都收到了各自爲戰的命令,炮手将
裝滿散彈的火炮,對準了對方的甲闆。
“點火!”
引信飛快燃燒,在炮手一臉緊張中,沒入了炮身。
“嘣!”一聲巨響,将意圖殺過去的吳朝水師官兵吓了一跳,隻見鋪天蓋地的黑色鐵蛋飛撲而來,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铠甲都成了擺設。
一炮之後,甲闆之上,隻剩滿地哀嚎,基本人人帶傷,完好的屈指可數。
原本打算在船隻靠過去,立刻帶人殺上對方戰艦的黎元龍,看見這種情況不得不後退兩步。這也太吓人了,就算明光铠防禦力再好,可終究有擋不住的地方。
“嘣~”又是一聲炮響,各艦陸續用散彈瞄準最近的敵艦開火炮,力求最大程度殺傷敵軍。
“快,豎盾,盡可能藏好身軀,撞上去!”黎元龍下令,彼此近在咫尺,如何能夠放棄。若是拿下對方戰艦,剖析了其中武器的奧妙,這大海之上,不是任由自己縱橫?
“陳副尉,傳令下去,準備接舷戰,火炮手不得離開崗位,繼續伺機開炮。舵手随時準備轉向,制造更多的開炮機會。”宋無冕抽出長刀,終究還是要肉搏的。
眼看各艦冒着炮火,跟對方戰艦靠攏在一起,因爲己方船小,架起梯子往對方戰艦攀爬,黎元龍心下大定。自己手下弟兄都是百戰精銳,從一場場嚴苛的厮殺中活下來的,豈是對方豢養的水手可比。
宋無冕将各艦戰鬥的指揮權,交給各艦的營指揮,他與陳河盯着對方正在靠過來的大船,上面有他們的主将黎元龍。
周邊各艦喊殺聲震天,時不時還夾雜着炮火聲,陳河将望遠鏡小心收好,同樣抽出長刀,站在宋無冕身側。
一根粗壯的弩箭射來,宋無冕趕緊伏低身體躲了過去,在甲闆的邊沿,一整隊的弓弩手貼身藏好,他要給對方一個驚喜。
“咚~”的一聲巨響,對方大将黎元龍所在的大船終于撞了上來,所有人腳下都一晃,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沖上去,殺啊!”
黎元龍長刀前指,麾下士兵一擁而上。此艦比起宋無冕所在的旗艦,不過稍矮兩尺,完全可以一躍而上,而且隻要登上對方戰艦,再也不用擔心被火炮打中。
“射!”宋無冕一聲大喝,數十弓弩手突然起身,瞄準下面沖上來的敵軍就是一陣齊射。彼此距離不過十丈不到,強勁的弩箭輕易撕開對方的甲胄,狠狠紮進去。一些沒有着甲甚至光膀子的,直接被射個對穿。
黎元龍憑借敏銳的感覺逃過一劫,弩箭剛剛射完,立刻提刀往前沖,趁對方還沒裝填好殺上去。
“殺啊!”黎元龍越過船舷,跳落在對方甲闆上,大聲呼喊麾下的士兵。
宋無冕跟陳河早已帶着人在甲闆前圍成一個半圓,當前一排正是大盾,其後清一色長槍兵。
“刺!”
“再刺!”
宋無冕大聲下令,沒有熱血沖殺,沒有個人
勇武,更加沒有大殺四方。有的隻是長槍機械般前刺、回收、再前刺。忠勇軍優良的冶鐵鍛造工藝,打造的長槍鋒利無比,輕易刺穿對方的普通甲胄,就連黎元龍的明光铠,都被刺了一個小窟窿,還好入肉不深,不至于傷及性命。
直到現在,黎元龍才真的怕了,一直以爲隻要登船,勝利唾手可得,沒想到竟然是條不歸路。可作爲主将,他不甘心,就這麽回去,他該如何跟大王交待?
“射!”弓弩手在後面船艙上方占據高處,聞令紛紛扣動扳機,将對方最後一絲抵抗的勇氣擊得粉碎。
“完了!”
黎元龍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雖然拼命格擋,可大腿傳來的疼痛告訴他,還是中箭了。明光铠防護固然強,可這種距離之下,忠勇軍的強弩威力極大。
他低頭一看,還好箭頭卡住了,沒有将铠甲射穿,用力一拔,将弩箭丢在地上,轉身朝着自己的船跑去。這仗沒法打了,對方船大,攻擊距離遠,如今近身肉搏戰也如此厲害,這絕不是什麽海商豢養的水手,比大王手下的禁軍也差不多了。
黎元龍不想死,隻要能帶着殘部逃回去,最多受些責罰,依然能夠享受榮華富貴。況且隻要将漢人擁有新式武器的消息帶回去,指不定還能戴罪立功,畢竟隻有自己親自感受過那武器的威力。
剩下還活着的水師士兵也不傻,一看自家大将軍帶頭跑了,紛紛跟上,生怕跑晚了被長槍捅死。
“别追了!”宋無冕一把拉住想要沖出去的陳河,他們的長槍加盾牌的配置,隻适合列陣固守,追殺過去,很容易被對方反殺。
“也是,他們跑不掉的。炮手呢,給我轟他們的船帆,用散彈,給我打成篩子。”陳河反應過來了,有火炮在手,何必上去拼命。若是能夠幹掉對方的桅杆,那就是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考慮到目前炮手的準度,陳河覺得難度太大,不靠譜。若是用散彈打爛對方的船帆,那就容易多了。通常在海上,若是船帆破了,那就縫補一番即可,可若是被散彈打中了,沒個一天功夫,應該是縫補不好的。
宋無冕對于陳河的這道命令非常欣賞,隻要将對方的船帆毀掉,必然無處可逃,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他們,恐怕到時候搶着做俘虜,總比在海上漂流餓死強。
“快,轉舵,咱們撤!”黎元龍一口氣跑到船艙裏面,才下令回撤,旗手趕緊往各艦傳達命令。其餘各艦比起黎元龍這裏,也好不到哪去,都是損兵折将,狼狽不堪。
沒有黎元龍的命令,大家都是想跑不敢跑,如今得了命令,紛紛掉頭轉帆,力求盡快離開戰場。
比起來時的順風順水,逃跑起來能夠借用的風力就要小上許多,速度也是慢的可憐。
“嘣~嘣~”戰艦陸續完成轉身,火炮中的散彈噴湧而出,直接朝着對方的船帆覆蓋而去。驚魂未定的黎元龍,直接卧倒,噼裏啪啦之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