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老程，快點，時間快到了。”霸虎走到床前，直接将被子給掀了。老程雖然喝得有點多，但還不至于宿醉不醒，明顯是想偷懶。

“開就開呗，我再睡會。”老程無奈起身，滿口抱怨，本來就當是公費旅行，好好休養一陣，結果還要早起，太不人道了。

“昨晚我記得宋校尉說過，今天早餐是海鮮馄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我先去看看。”霸虎才不管這些，睡覺什麽時間都行，侯爺這麽大張旗鼓，肯定不會失望的。

“别，等我一起。”老程立刻下床，抓起鞋襪就穿，就算原本還有剩的，霸虎吃完估計也沒剩幾個了。

孫宇坐在船艙大廳内，大多數官員都到了，正在按秩序排隊取餐。

“侯爺，您先請！”排在孫宇前面的，正是漳州刺史崔倫，他是孫宇麾下升遷最快之人，一看侯爺居然排在自己後面，吓了一跳。

“沒什麽先不先的，都各自排隊取餐，規矩就是規矩，本官也不例外。”孫宇拍拍他的肩膀，有種後世食堂排隊打飯的感覺。

老程跟陳啓霸剛進門，一看這架勢，老老實實排在後面。

孫宇端了一碗馄饨，感覺有些燙，直接端着到甲闆上去吃了。上得甲闆一看，上面清一色的武将，文官都在船艙裏面。

“侯爺，再有三個時辰，就到大琉球島了。”宋無冕起得早，已經吃過早飯了，端着望遠鏡在船頭看了一會，通過海上的礁石島嶼确定方位。

“一刻鍾後，開炮！”孫宇感覺差不多了，這裏遠離陸地，沒人能夠看到，可以肆無忌憚開炮，好好檢驗一下火力全開的戰力。

“卑職遵命！”宋無冕立刻吩咐下去，讓旗手向其他船隻傳遞消息，至于陳河，則去船艙内，讓所有人都出來，準備觀看。

各戰艦早已就位的炮兵，開始有條不紊安裝彈藥引信，等待發射信号。今天每一門火炮，分配三份彈藥，他們要趁此機會，多熟悉火炮的性能。

“老程，你吃快點。”陳啓霸吹一口，就吃一個馄饨，得趕在開炮前完工。

“無妨，邊吃邊看，頗爲自在。”程鎮北老神在在，這海鮮馄饨滋味極美，得細細品嘗。

陳啓霸搖搖頭，也不管他，三下五除二，吃個精光，直接将碗去放好。

“所有人注意，扶好欄杆，站穩了。”陳河依照孫宇事先的指示，在甲闆上大聲呼喊。

陳啓霸走到船邊，抓住欄杆朝下看，三個預留的洞口打開，一截黑黝黝的鐵管伸出船體，至于再後面的情景，他也看不見。

七艘戰艦，一字排開，二十一門火炮，全部裝填完畢。

“開炮！”眼看差不多了，孫宇下令道。

得到消息的各艦，立刻通知炮兵點火，一根根引信被迅速點燃。

“嘣~嘣~嘣”腳下一片巨大的震動傳來，緊跟着就是震耳欲聾的巨響，将一衆文武官員吓得措手不及。

饒是以陳啓霸的膽量，也是牢牢抓住欄杆，恨不得要捏碎了。至于之前頗爲潇灑的程鎮北，碗筷都已經掉入海中，整個人抱在欄杆

上，生怕掉下海去喂魚。

“嘣~嘣~”之聲，不絕于耳，各艦陸續開炮，數裏之外的海面上，升騰起陣陣水柱。

在場之人，除孫宇外，隻有孫三刀以及惡狗倆人，還算鎮定，畢竟他們都是親自點火，近距離聽過開炮的。至于爲什麽沒有提醒其他人，估計也是想看别人出醜。

“轉舵！”

孫宇朝着有些懵逼的宋無冕喊道，這位水師校尉明顯被這動靜給吓着了。

“快、快，轉舵，打旗語。”宋無冕朝着盯上的旗手喊道，奈何旗手也是第一次，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宋無冕跑上去，親自打旗語。

各艦的旗手，都不在狀态，宋無冕一連打了五遍旗語，各艦才陸陸續續轉舵，原本有條不紊的艦隊，狀況百出，一刻鍾後，才調整完畢。

“嘣~嘣~嘣”又是一輪齊射，衆人雖然有了一次經驗，不再慌亂，可也被眼前的情景給震撼到了。攻擊距離足有五裏開外，威力十足，這要是打在對方的船上，必然是一個大洞，若正好打在吃水線附近，造成的破壞肯定補不上，沉沒是遲早的事情。

足足打了六輪齊射，火炮緩緩後退，窗口全部關閉，艦隊繼續朝南而去。孫宇所在的旗艦甲闆上，衆人逐漸緩過神來，有了這種大殺器，足以形成非對稱優勢，縱橫四海是必然的。

陳河看得心驚肉跳，若是在之前的戰鬥中投入這種火炮，恐怕他連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太吓人了，簡直就是雷神之怒。

“侯爺，你不能偏心啊，我一團也要這火炮。”程鎮北趕緊跑到孫宇面前，有了這玩意，他敢直接幹到福州去。

“此物太沉，若非在船上，畜力難以搬運，更遑論随軍而動。目前正在加以改進，短期内，各團恐怕都指望不上。”孫宇扯個謊，主要是現在這種局面，拿出來也是個禍害。

若是李煜知道可以用于陸戰，肯定要伸手來要，自己是給還是不給？就算隻能用于水師，估計他也想安裝到水師戰艦，用于長江防線，那這很快就會被大宋學了去。據傳，大宋禁軍中，已經出現了火箭，就是利用火藥，大幅提高弩箭射程的玩意。

“侯爺，這一門火炮，要多少銀子？”徐易最愛算經濟賬，這東西威力如此大，如果價格低廉的話，早晚會大規模推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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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這種艦炮，一門大概三千兩白銀，開一炮，十兩銀子起步。”想起這事，孫宇就肉痛不已，若非從礦山到工匠營，都是自己一手操持，這價格能到天上去。

“剛才這一會，一千二百多兩銀子就扔水裏了？”徐易肉痛不已，這真的是拿銀子打水漂，敗家啊。

“咳，實際價格，大概在一千五百兩左右。”孫宇也是沒轍，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打仗就是打的錢啊。

“此物用來兩軍對壘，是奢侈了一些。”徐易搖搖頭，這一個鐵球砸過去，最多砸死三五個人，自己倒是先丢了十數兩銀子。況且這三千兩的火炮，也是要折舊的，不可能無限次數用下去，指不定戰果還比不上損失。

“徐先生此言差矣，若有此物，心理優勢極大。本

将以爲，此物一旦用作軍中，我忠勇軍戰力，至少提升兩成。”就好比投石機，也砸不死幾個人，但是帶來的心理優勢卻極大。這火炮的射程極遠，完全可以用它來壓制對方，遠距離擊毀對方的遠程攻擊能力。

徐易頓時不幹了，直接拉着葉衡一票文官，對這種砸錢行爲，堅決抵制。大家日子都不寬裕，本來軍饷賞銀的負擔就夠他們喝一壺了，若是以後打仗，都用這種一炮十幾兩的玩意，早晚得破産。

程鎮北絲毫不怵，直接糾結一幫實權武将，都是各團的首腦，跟徐易對峙。若是有了大批火炮，那攻城掠地，簡單多了，戰功不是滾滾而來？若是侯爺步步高升，指不定他們也能混個爵位，恩蔭後代子孫，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停，打住，此事暫且不談，火炮的事情，大家都得保密。這種東西，若是被敵軍先用于戰場，咱們的損失，各位都掂量一二。至于我忠勇軍何時可以用，一得看後面的改造進度，二得看天下形勢，不可盲目而行。”孫宇拍拍桌子，示意他們都坐下。

對于這種文武之争，孫宇樂見其成，彼此立場不同，各抒己見罷了，若是底下一片沉默，那才是大麻煩。

“侯爺，看，大琉球島。”陳河遠遠地看見天邊出現一抹翠綠，就知道到了，這條航線，他走了不下十趟了。

孫宇走到甲闆上，取出懷中的望遠鏡，眺望寶島。兩世記憶中，還是頭一回親眼打量它，随着不斷靠近，水師的營寨出現在鏡頭中。

運輸災民與糧草的海船，因爲載重的關系，也是剛到不久，水師正在安排人員上岸。七艘清一色的戰艦，出現在海上，還是引起了島上之人的驚歎，比起大多數運輸災民的海船，戰艦的體型要巍峨許多。

曾經的晉江縣令管清泉，如今是這島上唯一的文官，雖然孫宇也沒明說給個什麽職位，反正來了這裏，水師就将安置災民的事情，一股腦交給他了。

這島上的青壯，全部被安排去伐木，要滿足十幾萬人的住宿，需要的木料是個天文數字，況且這樹不砍伐，也沒辦法開荒。

島上目前有磚窯八座，水泥作坊一處，完全不夠，管清泉正在安排人手，繼續擴大産量。

“大人，快看，那七艘船，好漂亮。”旁邊的漢子指着天邊清一色的戰艦，對管清泉說道。

“你們在此好好幹活，我先去看看。”管清泉之前就知道，在三大家族的船塢裏，打造了七艘巨艦。如今巨艦入海，标志着水師正式成立，此等大事，指不定侯爺就在上面。

此地，昨夜剛下過一場雨，地上頗爲泥濘，管清泉一腳深一腳淺往前走去。許是走得急了，中途還不小心摔了一跤，等到碼頭邊時，全身上下，就沒個幹淨的地方。

碼頭之上，太過忙碌，孫宇所乘的旗艦首先靠岸，一衆大小官員，跟在孫宇後面，沿台階走下來。

“屬下叩見侯爺！”管清泉站在路旁，等孫宇靠近時，瞅準機會，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就在管清泉跪下的瞬間，惡狗已經側身而上，擋在孫宇面前，提防可能發生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