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副尉,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這天下,戰亂太久了。隻有我大宋一統天下,才能長治久安,眼光,要長遠一些。”梁秋小聲說道。他們的任務,就是盡可能削弱其他勢力,讓大宋的平定天下之路,走得順當一些。若是彼此之間差距越大,這戰争也能早些結束,百姓才能過上太平日子。
聞博虎搖搖頭,将雜七雜八的思想甩出腦袋,他們要做的,就是執行命令。
孫宇的居所,就是一座最大的帳篷,比起尋常的帳篷要大了一倍,周圍散落四座帳篷,将其圍在中間。如今孫宇并未入住,隻有數名士兵守着帳篷入口,對于來來往往的災民,并不阻攔。
一炷香的功夫,梁秋就将帳篷周圍的地形,勘察得清清楚楚。除了中間的五座帳篷,周圍十丈内,一覽無餘,根本藏不了人。
“聞副尉,安排兩個弟兄,分别在這邊,跟那邊的土坡上,給我盯好了。”此地開闊,不方便偷襲。但是同樣的,他們也難以藏人設伏,隻要安排兩個人在這守着,斷不會被埋伏。
“那個,弟兄們也好些天沒吃好的了。”聞博虎有些爲難,都知道今晚吃好的,這怎麽辦,讓誰在這守着,也不好。
“這都拎不清?大事爲重,實在不行,就吃快點,然後換人。我不管,涉及到所有弟兄的身家性命,自己看着辦。”梁秋一臉不樂,這事眼看就要動手了,還惦記吃的,也太沒出息了。
“我這就去安排。”聞博虎沒轍,隻能去辦。話說梁秋也帶了好幾個人,憑什麽這事隻讓他的弟兄去做。
直到太陽落山的那一刻,總算開飯了,聞博虎雙手各持一個大碗,一碗米飯,一碗菜,香氣四溢。往地上一坐,就趕緊扒拉起來,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此時孫宇正在惡狗張大虬等人的陪同下,沿着事先安排好的路線,巡視營地。所到之處,都有巡檢司的人或忠勇軍士兵維持秩序,根本不能靠近兩丈之内。
中秋将至,一輪明月挂在樹梢,給盯梢帶來了極大的方便。孫宇一行,就大搖大擺進了帳篷,再也沒有出來。
聞博虎親自去跟盯梢的弟兄确認消息,然後回返通知梁秋。
“司座大人,主帳篷隻有鎮海侯一人,其餘四座帳篷,分别住兩人。另外每座帳篷外,還有三人看守,除此之外,就隻有整個營地内,正常巡邏的士兵。”聞博虎覺得不易得手,光護衛之人,就有二十人,甲胄齊全,他們連趁手武器都沒有。
“幹了,取武器去。”梁秋一拍大腿,下定了主意。如果真的隻有三五個人守衛,他反而不敢下手,堂堂侯爺,守衛怎會如此薄弱。就算二十人,也是極少的了,但是考慮到營地内不停巡邏的守衛,倒在情理之中。
“哪來的武器?”聞博虎一愣,他們爲了不惹人注意,都隻有随身短刃,方便藏匿,這梁秋居然帶了好家夥,這口氣還不少。
“随我來,總不至于真的赤手空拳,跟人家甲胄齊全拼命,那不是送死?”梁秋早有準備。梁秋回到自己等人的帳篷旁,門口停了一輛闆車,奇怪的是,闆車上的木闆,都不見蹤迹了。
梁秋先咳嗽一聲,才掀起簾子走進去,留下看守的心腹,看了眼梁秋的神色,将床鋪給掀起,露出了底下的木闆。數十根木闆,整整齊齊碼放好,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就這?還不如我手上的好使。”聞博虎看了一眼,木料不錯,尺寸也夠長,若是民間械鬥,簡直是不二之選。但是他們是要去殺人的,還是一個侯爺,這玩意得拍多少下,才能拍死他?真當守衛是擺設了?還不如手上的短刃,雖然短,但是要害之處,一刀斃命。
“聞副尉,你覺得我在耍你?”梁秋有些惱火,這聞博虎,好像自打進了忠勇軍地盤,就沒那麽聽話了。之前對自己,那是俯首帖耳,現在是怎麽回事?
“沒有,請司座大人恕罪。”聞博虎一驚,自己這是怎麽了?這可是司座大人,得小心伺候着。
“撬開,給他們瞧瞧。”梁秋點點頭,這才像話,随即吩咐手下心腹動手。
聞博虎總算看明白了,看着一體的木闆,中間居然有道縫隙。隻要将兩頭的釘子撬起,然後用匕首插進去一扳,木闆直接從中一分爲二,裏面居然是固定好的長刀。
“試試!”梁秋拿起一把遞給聞博虎,這裏所有人中,聞博虎的武力,僅次于自己。雖然對他這些天的行爲,屢有不滿,如今也不是計較的時候,還得讓他賣命呢。今晚可是刀口舔血,活下來就成,其他都是小事。
“趁手,有了這些,今晚十拿九穩。”聞博虎頗爲自信,己方一共二十多人,人手一把鋼刀,隻要一個沖鋒,就能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擊殺鎮海侯。
“十拿九穩?何以見得?”梁秋一愣,這刀雖好,怎麽就跟突然打了雞血一樣。隻是比普通制式軍刀,強上一兩分罷了,又不是強弩,話說如果有十幾架強弩,梁秋也覺得十拿九穩。
“隻要速度夠快,帳篷裏的應該反應過不來,弟兄們攔住外面的十名護衛,不成問題,咱們直接沖進去,殺之如宰雞。”聞博虎挽了個刀花,對自己的武藝,還是很有信心的,對面的梁司座,更是靖安司數得上的好手。
“你覺得鎮海侯,武藝如何?”梁秋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殺之入宰雞?好大的口氣。
“以他的體型來看,當不是我三合之敵,更何況,我與司座大人聯手,一個照面的功夫即可。”聞博虎輕撫刀口,如此鋒利,那個侯爺應該不會太過痛苦。這就是他聞博虎,唯一能爲他做的,不枉他當一個好官。
“諸位,鎮海侯,雖然文名滿天下,但是這武藝,也是出類拔萃。兩年前,首座大人,曾與鎮海侯,有過一面之緣。因爲沒有把握,放棄了動手的念頭。這兩年,鎮海侯南征北戰,大小戰役無數,實力必然更上一層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梁秋一臉正色,這是他離開開封之前,首座大人特意叫到跟前,跟他說了這番話,如今他一字不漏,轉述給他們。
梁秋當然知道,衆人信心十足最好,可若是等殺進去,才發現,弱雞變成了猛虎,那根本就連一絲的機會,都沒有了。還不如事先做好準備,多安排些人手,畢竟再強,也是人,不是神仙
。
“這麽強?”聞博虎猶如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底。
首座大人,在他看來,那就是最強的存在,整個靖安司内,無人能與之匹敵。兩年前,這位侯爺才十八歲吧,居然就那麽強,現在該有多強?
“再強,也是人,刀砍上去,也會流血,留多了,也會死。咱們要做的,就是好好計劃一番,如何才能增加勝算。”梁秋決定,集思廣益,盡可能增加勝算,然後再動手。
子時,所有靖安司殺手,黑巾蒙面,朝着孫宇居住的營地潛行。沿途的巡邏隊伍,都被他們摸透了,隻要小心一些,都可以避過去。
躺在床上的惡狗,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側耳一聽,直接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抓住床頭的狼牙棒。
“來了?”與惡狗同住的,正是程鎮北,聽見動靜起身,将大斧抓在手中。
孫宇之前特意将他倆安排在一起,就是對惡狗的警覺,極度信任。以他倆的戰力,配合孫宇,沒個十幾個好手,根本不放在眼裏。這也就是霸虎還沒到,不然的話,孫宇完全可以先舒坦得睡一覺。
“奇怪,居然兵分兩路,一會先不要動,免得中計。”對方腳步雖輕,卻也瞞不過惡狗的耳朵,東西兩方都有人,這不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要不,通知一下他們?”程鎮北一驚,這搞不好是準備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啊,事關孫宇的安全,他也沒有把握。
“不可,免得打草驚蛇,咱倆護衛,應該沒事,最多片刻,就能反應過來。”惡狗搖搖頭,這營地不大,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丢下孫宇,跟着殺手到處亂跑。
梁秋跟聞博虎,親帶十五名好手,蹲在營地的西邊。他們離孫宇的帳篷,不過二十丈,平日裏,五個呼吸,聞博虎就能殺過去。可如今,掌心的汗,完全止不住,若不是纏了幾遍布條,恐怕刀都會滑手。
“火起了!”聞博虎看見最遠的一頂帳篷起火,頓時就準備沖出去。
“停下!”梁秋一把摁在他的肩頭,低吼道,這會還沒把人吸引過去,沖過去就浪費了這麽好的計謀。
“司座大人,他們已經起到擾亂的職責,咱們再不沖過去,他們就被圍殺了。”聞博虎一愣,這都事先說好的啊,怎麽臨時變卦了。
“聞副尉,爲了大事,難免有些犧牲,能不能活,看他們的命。”梁秋才不管,他要的是孫宇的命,那十個人,不過是靖安司的小卒子,全部死了,都無所謂。
“梁司座,他們都是我的弟兄。”聞博虎低吼,他怎麽忍心看着他們被圍殺?前方人影綽綽,都朝着起火處沖去,聞博虎能夠想到他們的下場,本就戰力不強,還要面對雙倍甲胄齊全的高手。
“記住,你是我靖安司的副尉,不是占山爲王的土匪,你要做的,是服從命令。”梁秋一臉冷色,他們不犧牲,如何能夠殺得對方侯爺?更遑論全身而退了。
“沖,随我殺!”眼看差不多了,梁秋直接提刀沖了出去,也不知道能拖住多久,不能耽擱時間。十五名好手,與聞博虎一起,跟在梁秋後面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