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彥下意識地準備将銀票放在鼻子下面聞一聞,半路反應過來,轉了個彎,直接放進胸口收好。
“接下來的路程,不知道可否請壯士護衛左右,賊人雖然暫時退卻,卻不知是不是會再來。”這位大小姐也是怕了,剛才那情形,她不想再經曆一遍。
“可......”趙崇彥當然願意,護送佳人,相伴左右,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機會,但如今他身份特殊,身不由己。
“不行!”趙崇彥尚未說出口,孫遇出現了,斬釘截鐵回絕道。你是我的護衛,不幹好份内的事情,保護别人也就算了,怎麽還準備長期幹下去,于身份不符啊。
“不知這位如何稱呼。”大小姐面露不悅,你一屆商人,怎地如此不識擡舉。
“免貴姓孫,姑娘來頭不小,敢下手之人,想必也是非同小可。我等區區賤民,如何能夠摻和此事,告辭!”以對方的派頭,其父在河南府的職務,肯定也不會低了。方才的賊人明顯早有準備,并非見财起意的小蟊賊,貿貿然摻和進去,于大事無益。
“孫員外何必拒人于千裏之外,開個價吧。”鄒二叔對着自家小姐使個眼色,商人重利,既然眼下缺人手,這姓趙的又确實能打,那就花點錢好了。方才趙崇彥的身手,他是極佩服的,若是有他護送,必能高枕無憂。
“這是什麽意思?”孫遇怒了,有錢了不起啊,拿錢砸人的節奏。
“孫大哥,注意身份。”楊蠲跟在後面,小聲提醒道。你一個商人,人家出錢買服務,不是很正常嘛,怎麽賺錢不是賺。
“什麽意思?讓你賺錢啊。”鄒二叔一臉不解,這不是很好理解嘛,老子給錢還不行?
“咳,這個,很貴的,他是我花了大價錢,好不容易請來的。”孫遇反應過來了,如今自己的身份,确實不适合拒絕人家。外地商賈敢跟本地官員炸刺?嫌命長了不是。
“開個價,别漫天要價,知道不?”鄒二叔原先覺得這孫遇還算識相,沒想到也是個不開眼的,當即不客氣說道。
“三、三十兩,護送到潼關。”孫遇也不知道行情,那就漫天要價,坐等對方就地還錢。
“給他,從現在開始,趙壯士,你就睡在這個房間,鄒二叔,你給安排一下。”大小姐點點頭,指着自己房間旁邊一間說道,三十兩請個高手,劃得來。
鄒二叔上前,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孫遇,揮手示意他趕緊下去,自己還有一堆事情要料理。
孫遇接過銀票,覺得這結果也不錯,趙崇彥幹活,自己收錢。至于安全,楊蠲的武藝,也差不多,再說了,他就在樓上,真有事,也不會看着自己出事。
趙崇彥随後也下樓梯,回房間拿行禮,就一個簡單的行囊,背上就走。
“老趙,記住了,咱們是來辦大事的,别耽誤了。”楊蠲忍不住開口說道,這要真的整出點事情來,還去個屁的北漢啊。
“放心,我有分寸。”趙崇彥說完,頭也不回,就上了二樓。
至于分寸,不過哄楊蠲而已,他現在覺得,隻要能夠此女子厮守一生,别的都是浮雲。别說樞密
使了,就算皇帝又如何?
楊蠲搖搖頭,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在大宋地界,他能做的着實不多。
趙崇彥到了新的房間,翻來覆去的,始終睡不着,隻要一想到那美若天仙的女子,就在隔壁,内心就激動不已。
“頭,你說小姐,不會真的看上那小子了吧?”鄒二叔正帶着人,給兩位刀傷嚴重的,上藥包紮。其中一名護衛,忍不住問道。
自家小姐那樣仙子般的人物,就沒幾個不動心的,但是他們有自知之明,一直按捺心中的欲望。沒想到如今居然被一個半路殺出的小子給摘了桃子,自然心中不忿。
“管好你的嘴巴,瞎說什麽?首先,隻是因爲護衛不足,叫你們一個個,平日裏疏于訓練,現在不頂用了吧。再說了,如果不是人家出手,咱們今晚,嘿嘿,能不能活,還得兩說,别他娘的成了白眼狼,人要知恩圖報。”鄒二叔倒是個知禮的,之前是不知道趙崇彥能打,若是早知道他有如此身手,斷不會如此相欺。
這木闆隔開的房間,以趙崇彥的耳朵,自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得點點頭,總算有個曉事的。
“頭,你說老爺,在那邊到底做了多大的官?爲啥非要小姐去那裏?”護衛一臉不解,想他俞家,在地方上也是大族,還能受氣不成?何必千裏漂泊,去那河南府。
“哎,估計是爲了,給小姐尋門好的親事。之前啊,老爺去河南府,沒帶小姐,就是因爲,快到了婚嫁之年。沒成想,那個不争氣的,一病就是三四年,最後還一命嗚呼。哎!小姐的終身大事,就這麽耽擱了。夫人走得早,指望那些叔伯料理,估計老爺也是不放心,想着去河南府,以老爺今日的地位,想必能夠尋個好人家。”鄒二叔搖搖頭,原本該是十六完婚的,這一拖,就二十歲了,再不嫁出去,指不定就要受那閑言碎語。
以俞家之地位,還是老爺的獨生嫡女,必是要給門當戶對的人家,作當家大婦的。這小地方原本就不多,這年齡大了,就越發難尋了,若是願意給别人續弦,倒是有合适的。
上次有個媒婆倒是來說過,是州裏的司馬大人,夫人走得早。俞大小姐一聽,對方兒子都十九了,去年結婚的,頓時羞不可遏,這以後怎麽相處?
鄒二叔小聲叽叽喳喳說了不少,趙崇彥反正睡不着,就這麽聽着,知道天色微亮,才睡了過去。
丫鬟曉曉端着早餐,毫不情願走到趙崇彥的門口,這是俞大小姐特意交待的,之前趙崇彥沒下去吃早餐。昨夜她隻是被打暈了,睡了一夜,早就恢複如初了。
“啊!”就在丫鬟曉曉擡手準備敲門時,門突然就打開了,吓了她一跳。
以趙崇彥的敏銳,門口站個人,走來走去,還能睡得着?
“趙壯士,這是你的早餐,我給端上來了。”曉曉将餐盤遞過去,許是昨晚沒睡好,趙崇彥的眼裏,滿是血絲,看起來還有些可怕。
“謝了!”趙崇彥伸手接過,将門一關,就回去吃飯。
丫鬟曉曉站在門外,一臉愕然,這就是盯着自家小姐目不轉睛的登徒子?怎麽對自己一句好話都沒有?人家
也很漂亮的好不好?
趙崇彥打開窗戶,天氣還有些熱,涼爽的湖風吹進來,整個人都精神多了,抓起一個饅頭放在嘴裏,将餐盤在桌上擺好。
這大宋的吃食口味,跟蜀地不同,别有一番風味。這船老大收的價錢不低,但是這夥食,卻還是不錯的。
“好吃麽?”突然一道甜糯的女聲,順風傳到趙崇彥耳朵裏,讓他心都要融化了。
“好、好吃!”
趙崇彥将腦袋探出窗外,看見俞大小姐,正單手撐在窗沿上,慵懶的看着河對岸的風景。倆人的房間就在隔壁,這窗戶挨得極近,就連她耳鬓散亂的發絲,都清晰可見。
“好吃那就吃啊,看着我幹嘛?”俞大小姐心中有些欣喜,自己終究不是真的年老色衰,等去了河南府,想必更加沒了自由。
“哎,好看。”趙崇彥将饅頭抓到嘴邊咬了一口,好像比剛才更甜了。
“你這人,當真不知羞!”俞大小姐終究臉嫩,又縮了回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雅事。”趙崇彥辯解一聲,然後将腦袋也縮了回來,靠在窗沿上,端起粥碗一頓猛喝。
“你怎麽這麽能吃?是那個東家太過苛刻?”俞大小姐問道,這麽好的身手,給區區商賈做護衛,太過屈才了。
“什麽東家,我老趙可不是伺候人的奴仆。之前因爲欠了一些人情,不得不走這一遭罷了,隻要護得他平安回返,這差事就結束了。”趙崇彥當然不能再自貶身份,她堂堂大小姐,怎麽可能真的與一個下人,發生什麽牽扯。
“哦,那我問你,在蜀地是做什麽營生的?”俞大小姐帶着一絲希冀問道,若是有個體面的身份,倒還有兩分機會。
“唔,我是在蜀地開镖局的,專門走南闖北,護送貨物。”趙崇彥當然不能說自己是蜀軍校尉,那不是找死嘛。
“那,想必你知道很多天下趣事,不妨,給我說說,我還沒去過蜀地呢。”俞大小姐聽了,心下不免有幾分失望。這開镖局的,比起護衛,肯定是高了不少,但在他爹眼中,恐怕都是下九流。
“前些年,蜀中大雪,我押送了一批錦緞......”趙崇彥侃侃而談,将軍旅生涯中的一些事情,稍加改動,娓娓道來,俞大小姐聽得癡迷不已。
廣個告,我最近在用的小說app,【 \咪\咪\閱\讀\A\P\P \w\w\w\.\m\i\m\i\r\e\a\d\.\c\o\m 】安卓蘋果手機都支持!
“後來呢?他死了嗎?”俞大小姐聽到一半,趙崇彥突然停下了,自是要追問的。
“死了,我親自将他安葬的,那種傷勢,斷然沒有活路的。”趙崇彥的聲音變得低沉。那是他最好的弟兄,在遇到襲擊的時候,用身體做肉盾,給了他生的機會。也就是那次,他才立功,更近一步,坐上了校尉之職。
“趙兄弟,該下去吃飯了。”鄒二叔敲了敲趙崇彥的門,扯着嗓門喊道。
“哎,這就來!”趙崇彥趕忙回道,不能讓他們瞧出不對勁來。
“大小姐,我先去吃飯,回頭再聊。”趙崇彥當然不願走,可也不能每頓都讓那個小丫鬟端上來,太過無禮了。
“嗯,一會我也該午憩了。”聽了半天,俞大小姐也有些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