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早就說過,沒人花錢給你贖身,本官就自用,總不能浪費了。以後這七團,就交給你了,可要帶好了,莫要辜負了本官的信任。”孫宇起身,将他扶起來,這陳其司作戰勇猛,七團以後應該不會差了。将一屆俘虜,直接提拔到一團主官,孫宇也是下了莫大的決心。
陳其司起身,看着一旁嘿嘿直笑的程鎮北,感慨萬千,曾經生死相向,以後就算袍澤了。
“甘校尉!”孫宇對着五團校尉甘越說道。
“卑職在!”甘越拱手接令。
“你随陳其司繼續西進,平複漳州全境,陳其司駐守漳浦縣,你駐守州治西林,務必保證地方安甯。”從今日始,孫宇就正是坐擁三州之地,主要威脅來自西邊的南漢,跟東邊的南越。西邊由五團跟七團駐守,東邊由三團跟六團駐守,至于最精銳的一團、二團、四團,全部留守中心,保證強幹弱支,以後還要城防還要輪換,以防坐大。
“卑職遵命!”甘越覺得這事不錯,這漳州的州治西林,尚算繁華,也就是之前陳洪進的老巢,比漳浦縣要強些,投靠的早,終究是要占些便宜的。
最後程鎮北的一團駐守泉州,負責城防,陳啓霸帶領二團,駐守劍浦,白勇帶領四團,駐守德化縣。至于漳州刺史,孫宇打算由原尤溪縣令崔倫出任,按說他的資曆還是不夠的,可以先放在司馬的位子上過度一下。孫宇目前對文官隊伍并沒有太多要求,隻要能夠執行自己的政策就行,以崔倫之前的表現,還算尚可,關鍵是孫宇信得過他。
孫宇直接帶騎兵營跟親兵營先走一步,先回泉州一趟,然後北上返回劍浦。如今離過除夕也不過十來天了,得盡快回去,琚瑤再有兩個月都要生了。
冬日的泉州港,依舊繁華如故,雖然艦隊還沒出來,但是該做的生意還是不會耽擱的。泉州府衙,孫宇跟司馬葉衡在談明年的事情,尤其是仿造劍州,實行階梯稅價,廢除勞役制度的事情。
“大人,此事恐怕有些難度。”葉衡眉頭緊蹙,這些土地大多聚集在大家族的手裏,若是實行這種制度,各大家族必然反對,不利于統治。
“再苦再難也要辦,不然這天下,終究是在原地打轉,無非是李氏當家抑或是趙氏當家。此事若是做成了,咱們就等于換了一種模式,讓普通老百姓,能夠過得更有尊嚴一些。”這件事,阻力當然有,可并不大,畢竟這裏最大的鄉紳就是四大家族,都被自己給收編了,其餘不過小打小鬧,不成氣候。
“若是,有人起事造反,該如何?”孫宇說得雖然高大上,可這畢竟是理想啊,跟現實還是有區别的。萬一自己辦得嚴了,底下有人揭竿而起,會不會爲了平息民憤,将自己推出去砍了,以前這種事情,那是屢見不鮮。
“你等安心做事,無需爲此擔心,隻要按照本官的政令去做,一切後果,有本官兜着。如今各城都有駐軍,一旦發生此事,立刻求援,大軍必至。”孫宇不怕有人起哄,畢竟礦場人手缺的厲害,幾場大戰下來,劍州軍武器铠甲缺的厲害。還有艦隊那邊,得鑄火炮,再多的鐵也不夠用啊。
“屬下知曉了
。”葉衡得了此話,就定心了,放手去做即可,反正不用自己頂缸。如今劍州軍在這裏,威勢正隆,想必也沒幾個真的敢炸毛。
孫宇出得衙門,就碰上在門口守着的宋無冕,心裏莫名有點發虛,人家出錢出力的,結果自己還弄個陳河去跟他搭檔,這事有點難以啓齒。
“大人,船塢裏的戰艦,主體已經成型,若是有暇,不妨随卑職走一趟。”這戰艦基本上全部是按照孫宇的圖紙打造的,曆時三個多月,第一艘戰艦主體剛剛完工,離下水還早,但是也能看個大概了。
“成,宋校尉,有個事情,本官有些爲難。”孫宇點點頭,這戰艦他也隻是在腦中想過,卻沒有真個見過,去看看也好。
“大人但說無妨,卑職盡力爲大人分憂。”宋無冕一愣,你在這三州之地,完全就是一言而決的角色,都是親手打下來的,比國主還好使,怎麽能有爲難的事情呢。
“這個,前些日子,清源軍統兵使陳洪進的投降,是有條件的。本官爲了減少傷亡,盡可能保留元氣,不得已答應了他。”這個鍋,自己一個人背的話,難免影響形象。得讓陳洪進多背一些,畢竟他在三大家族那邊形象本來就不好,債多了不愁。
“大人,該不會是陳河要來水師吧?可是我這個水師校尉,不是大人早就定下來的嘛?”宋無冕一聽,頓時急眼了。大人該不會拿自己的校尉跟陳氏父子做了交換吧,那自己該如何自處。
“你是本官定下的水師校尉,自然不容更改,隻是那陳河,要來水師爲副尉,往後你少不了要跟他打交道。”孫宇趕忙解釋,自己可不是食言而肥之人,畢竟拿了三大家族那麽多好處,過河拆橋的事情,要被戳脊梁骨的。若是自己真的這麽幹了,以後傳出去,誰敢投靠自己。
“陳河是給我當副手?大人多慮了,陳河此人骁勇善戰,卑職求之不得。”宋無冕一聽,不是拿掉自己的官職就行,至于陳河,自己成了他的頂頭上司,難受的是他才是。畢竟以前,他一直自視自己才是四大家族年輕一輩第一人,連自己這個宋家嫡長子都不放在眼裏。
“如此甚好,另外兩家參軍的人選,先送去新兵營訓練,等結束了,本官親自安排。”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爲難,孫宇松了一口氣。
宋家船塢就在泉州港,爲了同時建造三艘戰艦,宋家之前将船塢又翻建了一遍。此時船塢内,三艘巨大的戰艦猶如海獸,匍匐在地上。
“大人,這味道可吃得消?”宋無冕以袖口掩鼻,主體完工的那艘,正在刷桐油。話說這桐油,是一種極爲緊俏的戰略資源,這一艘戰艦花在桐油上的錢就是天價,沒有這玩意,到不了南洋,船體就得腐爛了。
“還行。”孫宇點點頭,這船塢味道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整個船體頗爲修長,這種造型能夠提高速度。此船比上次看見的那艘商船還要高上半丈,長度也增加了不少,整個造型跟自己的圖紙差不多。船體在吃水線以上,每側留有四個小門,那就是以後的火炮發射口。
“大人,此船排水量大概在五千三百料,是我宋家,乃至整個南邊這一片,造的最大的船。
”宋無冕指着眼前的戰艦,一臉自豪,爲了造成這種大型戰艦,三大家族可是将所有的老師傅,全部集中起來,最終才讨論出來的方案。孫宇給的隻是圖紙造型,具體怎麽做,才能保證船身的堅固,那可都是工匠的看門手藝。
“南越國那邊,他們的船隻一般多大?”孫宇目前比較惦記的是跟東瀛的貿易,因爲他記得日本有個很有名的石見銀山,銀礦的儲量非常可觀。現在應該還未發掘,若是能夠拿下此礦,就能夠源源不斷地獲取白銀。
“南越國一般的海船都是去朝鮮或者東瀛,抑或則是跟契丹那邊貿易,大多在兩千料左右。”南越國的貿易,一般在東海或者黃海海域,相對風浪較小,距離也短,對船隻的要求相對簡單。下南洋的船隻,大多都得三千料左右,因此南越國的船隊也很少南下,畢竟幹不過對方,體型在那擺着呢。
“吳朝的水師呢?”孫宇覺得,火炮這事吧,如果在東海或者黃海動用,肯定瞞不住。戰艦還是得先去南洋那邊用,隻要小心點,消息三五年都傳不到中原。
“大人,吳朝水師旗艦在四千料左右,主力戰艦三千料上。還有一種快船,不過一千多料,但是速度比較快,一旦被盯上,很難逃脫。”以前宋無冕在海上,跟吳朝水師也是打過交道的,他們挂上國旗就是水師,降下來就是海盜。他們那個快船,最爲難纏,比裝滿貨物的商船,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若是七艘這種戰艦,能幹得掉對方嗎?”這吳朝水師,就是海洋貿易的攔路虎,沒有實力的時候,交點保護費再所難免,可自己如今新式戰艦下水在即,肯定要蕩平這商路的。
“那得看大人那神秘武器的威力了。”宋無冕搖搖頭,自己還沒見過那玩意,如何知道威力。吳朝的水師也不是擺設,上面投石機,床弩,一應俱全。
“快了,在下水之後,總歸會讓你見識一番的。”孫宇點點頭,火炮的威力,肯定要超出宋無冕的預料。因爲戰艦上,火炮不存在運輸的問題,孫宇肯定是往大了去設計,射程越遠越好,威力越大越好。
再有五天就是除夕了,商行裏陸續都放假了,琚瑤拿起最後一本賬簿,看完這本,她今年也就忙完了。離孩子出生,也就還有一個多月的功夫,也不知道孫宇能不能回來。
“哎喲,小東西,知道踢娘了。走,把東西都收拾一番,一會就先落鎖,咱們回衙門後院去。”琚瑤摸着肚子,對侍女說道,本來還想等賬簿看完,可肚子裏的小東西折騰得厲害,還是先回去的好。
侍女趕緊将貂皮大氅拿來,這是孫宇之前着人帶回來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弄來得,通體雪白,而且暖和得緊。琚瑤每日當作寶貝一樣帶在身邊,有了這個,可就凍不着肚子裏的孩子了。
“夫人,上車吧。”車夫跳下馬車,搬來小凳子放好,如今琚瑤行動越來越不方便了。
“算了,先走一會。”之前下了幾天的雪,如今好不容易雪化了,琚瑤想走動一番。記得郎君臨走前交代過,這多走動一些,生産時能夠少些痛苦,也不知道他一個大男人,如何懂得這些,反正自己照做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