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宇這會早就從永泰縣撤回了泉州城内,德化縣交由鄭屠帶着三團守衛。話說鄭屠這小子命夠硬,如此重的傷,不到兩個月就全好了,傷一好,就騎馬去永泰縣尋孫宇。孫宇自然将三團交給他,就帶着親兵營還有騎兵營先去了莆田縣。
如今這莆田縣城,已經被圍困了一個多月了,這張漢思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物資,反正到現在還沒有亂的迹象,隻能繼續等,不然就得強攻。
孫宇一到,老程跟陳其霸就出來迎接,這天太冷了,白勇還有鄧勤自然是跟在後面。
“都起來,咱們先去大帳,你們這次都打的非常好,等戰事結束,都得論功行賞。”以一萬多人在這硬抗對面三萬多大軍,之前白勇他們還吃掉了對方的五千先鋒,這可是了不得的戰功。
衆人聞言都是喜笑顔開,雖然早知道賞賜跑不了,可從孫宇口中說出來,還是很不一樣的。
“如今雖然不知道對方爲何龜縮不出,但是咱們不能掉以輕心......”孫宇也不知道那彰武軍節度使錢仁俊搞得什麽鬼,怎麽回了福州就不出來了,全心準備防禦,絲毫沒有反攻的打算。
“大人,這個我昨晚剛知道,還沒來得及通報給大人。”陳啓霸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麽會知道,說說呢。”孫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都不知道,這霸虎哪來的消息。
“我爹幹的,他知道福州空虛的消息,派了大軍順流而下,搶了閩侯縣。聽說得了不少好處,搶完就跑,以我爹的作風,估計閩侯縣空了。”陳啓霸對自家老子,那是了解頗深,雁過拔毛的本事,估計從他奶奶肚子裏就有了,這進了富裕的閩侯縣,那能有的好?
“我去,合着咱們就是喝湯的,你爹将肉吃了?”孫宇一臉憤懑,自己搞了半天,居然有人不聲不響摘了桃子。怪不得那錢仁俊不敢動了,換誰也受不了,這福州明顯被三方圍攻了。
“那個,我爹吧,也算是減輕了咱們的壓力,此事得一分爲二看待。再說了,大人,不是你出征之前,讓我回家一趟,叮囑我爹盯着福州這邊的嘛。”陳啓霸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這話得說啊,畢竟是雙方算是精誠合作。
“也罷,此事就這樣了,也沒便宜外人,咱們聊聊這莆田縣城,裏面現在什麽情況?”孫宇剛才看見了,好家夥,這城門外面到處都是戰壕、陷阱,沒點攻城器具,根本靠近不了城牆,當然裏面的人也出不來。每個城門附近,還搭建了五六座箭塔,比城牆還要高不少。
“不知道,反正就這麽困着,糧食應該充足的,但是柴火木炭之類的,估計不多,最近城裏的炊煙明顯少了,估計都合在一起做飯了。”程鎮北每日都要登上箭塔,瞭望城内,他觀察仔細,發現了這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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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能抗,這樣,明天開始,不間斷朝城裏射弩箭,箭上綁好書信,隻誅首惡,餘者不論。我還就不信了,孤城一座,能一直耗下去。”孫宇不想打,一是爲了保存實力,畢竟福州這邊威脅不小,漳州的陳洪進也不是好
對付的。二是爲了保存住莆田城,以後也得靠它頂住福州的壓力,若是打壞了,自己還得修,太過費時費力。
“成,這事馬上就辦。”白勇點點頭,他之前就有這個意思,可是沒有孫宇的點頭,他也沒敢擅自做主。
“鄧校尉,你麾下人馬,跟他們都打亂重編一下,編制先搭建起來,算是第六團。人手目前都不足,等新兵出來了,再給你們補齊。”孫宇拍拍鄧勤的肩膀,最近他的表現可是不錯,總該給個交待,不能繼續這麽不明不白的待下去。
“卑職謝過大人。”鄧勤多日夙願,終究達成,這個校尉的含金量,那是十足,可以統領五千人馬。
“你該得的,起來吧。”孫宇将單膝跪地的鄧勤扶起來。
如今孫宇麾下共有六個團,卻都不滿編,平均一個團三千多人,有近萬的缺口。現在已經成立了兩個新兵營,正在建造中,一個在劍州,一個在泉州。初步計劃,一個新兵營可以容納一萬人,新兵訓練期不低于半年,預計明年四五月份,就可以補滿六個團。屆時孫宇麾下可戰之兵超過三萬,若是能夠拿下漳州,戰争潛力将進一步加大,養個五萬精銳也是可以的。
“少将軍,你就别上去了,太危險了。”莆田縣城裏,親兵都頭拉住張碩的手臂,劍州軍一早就開始放弩箭,弩箭上綁着的傳單飛得到處都是,撿都來不及。
“反擊,給老子射回去。”張碩剛看了傳單,隻誅首惡,不就是自己嘛。老子怎麽就是首惡了,就出去溜達一圈就跑回來了,箭都沒放一支,然後就被劍州軍給困在城裏了,這完全是蠻不講理好不好。
張碩剛上得城頭,一根弩箭擦着他的身體飛過,紮進城牆,綁在箭杆上的傳單散落在地上,風一吹,飛的到處都是,有一張直接貼在張碩的臉上,甩了兩下都甩不出去,隻能用手拿下,狠狠撕成碎片。
“瞄準他們的箭塔,用弩箭狠狠地招呼他們。”張碩拿過一把大盾,擋在身前,這樣太被動了。
弓弩手聞言,一臉糾結,這場仗肯定是輸了,若是對方沒有什麽損傷,大家面上都好看,投降了也沒什麽,要麽回家,要麽繼續吃饷。可若是打紅了眼,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就算活着當了俘虜,恐怕日子也不好過。況且對方地弩箭,都是朝着城頭人少的地方射,不爲傷人,隻是爲了發傳單罷了。
少将軍的命令不能不聽,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慢慢上弦,弩箭仿佛是工藝品,在手上擦了又擦,再小心翼翼放進箭槽,整個過程猶如料理一件藝術品,充滿了敬畏之心。
“都快點,沒吃飯啊?”張碩吼道,對方都又射了兩輪了,自己這邊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嗖~嗖~嗖~”弩箭飛射而出,張碩松了口氣,聽話就好。目光随着弩箭望去,無一例外,全部紮進對方堆的夯土牆上,離箭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都他麽給我繼續,誰要是射不準對方箭塔,老子現在就砍了他。”張碩大怒,看來這些人都知道傳單上的事情了,擺明了放水,反正對方
說了不追究他們。
一衆弓弩手沒轍,隻能繼續瞄準,朝着對方箭塔射去。但是全部射在箭塔的下半部,對箭塔有些微傷害,至于傷人,那是不可能的,人都在最上面呢。
“來人,反了你們了,都給老子拉下去砍了。”張碩一看,就知道這幫人鐵了心放水,既然不聽自己的,那就隻能拿他們殺雞儆猴了。
兩位弓弩手的都頭相視一眼,互相點點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搏一把富貴。
“兄弟們,這狗日的不讓我們好過,咱們就跟他拼了。”
兩位都頭一聲大喊,數十具強弩,瞬間上弦,調轉箭頭,瞄準張碩。親兵都頭一看這架勢,知道沒法善了,立刻躲到角落去了,他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張碩後悔了,他手提着的大盾不錯,可他麽這是幾十具強弩啊,就算射不穿,也能将你給震死。自己還是太莽撞了,應該多帶些人手的,扭頭一看,帶着的幾個親兵,都不知道躲哪去了。
“射!”兩位都頭一揮手,數十支弩箭呼嘯而來,張碩蹲下身子,就指望這大盾了。
“嘣~嘣~”數十支弩箭,如此近的距離,無一不中。張碩寄以厚望的大盾,被撞得四分五裂,至于他自己,早已被洞穿,沒了呼吸。
親兵都頭看着眼前的一幕,腿抖得厲害,這種距離,強弩的威力太大了,不是人力可以抵擋,幸好他見機逃得快,不然這地上多上一具屍體。話說這張碩也是不識相,人心早就變了,何苦行這螳臂當車之事,否者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上弦,擡起強弩,随我下去開門。”兩位都頭一馬當先,朝着下面走去,其餘人紛紛跟上。事情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指不定還能混點功勞。好些人還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麽,守衛城門的士卒紛紛讓開,這被射一通可不是開玩笑的。
城門下堆滿了石塊、整木,開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張碩被殺的事情,逐漸傳開來,非但沒有人替他報仇,反而好些士兵陸續加入開城門的隊伍。
整個城門口一片沉默,大家都隻顧着清理障礙,熬了這麽多天,總算結束了,至于投降之後會怎麽樣,大家都想過,最差也就是回家種地而已。
城頭上的動靜,自然瞞不過箭塔上士兵的眼睛,雖然看不清,卻也知道出了變故,孫宇親自帶着人,站在城門外等着。雖然距離不過百五十步,可當中的陷進障礙,足以陷進去一支上千人的大軍。
就在孫宇準備放棄回營的時候,城門緩緩打開,兩位小首領模樣的人,帶着人從城門口走出來,将武器舉過頭頂,跪倒在地。
“小的趙勇,見過大人,張碩狗賊,不識天威,被我等亂箭射死,請大人進城。”下令射死張碩的都頭,朝着對面大聲喊道。
“鋪好木闆,随我進城。”孫宇對着左右吩咐道。
“大人,小心有詐,卑職願爲先鋒。”鄧勤一把拉住孫宇的缰繩,這城裏情況尚且不明朗,孫宇不能貿然進城,萬一中了埋伏,那可是陰溝裏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