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王世子找過你沒有?”事情聊得差不多了,孫宇似笑非笑看着言秋,以他得了解,這江王世子可不是吃了虧就認的人,十有八九背後找過他。
“大人,不是小的有意隐瞞,實在是不敢提。”言秋一聽,噗通一聲跪下了,這大人遠在劍州,居然知曉此事。
“說說吧。”孫宇也就是一猜,不過既然猜中了,不妨故作神秘,也好讓着言秋做事盡心些。
言秋當即不敢隐瞞,竹筒倒豆一般,将事情說了個清楚。
言秋本在惡狼幫之時,就與江王世子的手下打過交道,如今到了青幫,雖然深居簡出,在官府洗白了身份,可卻瞞不過江王世子的爪牙。江王世子幾次三番找到他,想要招攬,不過都被言秋拒絕了。江王世子身份固然尊貴,可他在青幫也并非一言九鼎,手下之人都是程鎮北培養出來的,程府的大小姐也不是擺設,他就算想被招攬,也沒這個膽子。
“他沒有威脅你?”孫宇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江王世子可不是這種好說話的性子。
“自是有的,小的平日裏都住在幫裏,等閑不出門。若是出門也多帶人手,許是他懼怕大人,倒是不曾出得狀況。”雖然眼前這位目前地位不如江王世子,可背後還有更大的靠山,自己就算死,也不能背叛。
“嗯,往後小心些即可,另外找一條能夠避過所有人耳目的法子,能夠将人悄無聲息運出城去。”孫宇點點頭,這韓王也是知道青幫乃是自己的産業,有他照看,諒那世子也不敢有什麽大動作。
“大人何時要用?”言秋聽了一驚,此事難度可是不小,這江甯進出檢查極嚴。
“不急,以備不時之需而已,你記在心上,做好準備,誰都不能說。一旦洩露出去,沒人能救得了你,也包括你那女兒。”别人不知道這言秋女兒的事情,自己可是一清二楚。
“大人放心,此事小的一定爛在肚裏,誰都不說。明日開始,小的就去想辦法,盡快準備好。”青幫人多,江甯府管得再嚴,隻要用心尋找,總會找得一絲漏洞。
“去吧,好好幹,本官虧待不了你。”孫宇點點頭,找這條路,就是爲了想辦法将青兒給弄出去,留在江甯終究不放心。可是一旦弄出去了,自己必然成爲懷疑對象,也是不利,反正先做點準備再說,有備無患。
“少爺,宮裏來人了。”言秋剛走不久,全叔就進來了,打斷了孫宇的思路。
“我親自去迎。”孫宇猜測估計是馬匹有着落了,這可是大事,比戶部那點銀子稀罕多了。
“高公公,好久不見。”孫宇剛到門口,就看見宮中來人居然是上次去劍浦宣旨的高公公,頓時感覺有些親切。
“哎呀,孫大人呐,恭喜恭喜。安公公今兒個一早,親自去馬場挑了一批駿馬,已經着人送到東臨莊去了,特讓咱家來告知一聲。”高公公一看見孫宇就想起上次劍浦那兩錠銀子,忒沉,衣服差點都破了。
“多謝公公,快請進!麻煩告訴安公公,此情本官牢記在心。”孫宇心知肚明,安公公親自出馬,估計将馬場最好的一批給拉走了,這會恐怕蕭義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跳腳大罵呢。
“咱家就不進去了,再晚這宮裏就該關門了,進不去了。”這皇宮的守衛可比江甯府的城門還要嚴得多,一旦落閘,沒有李煜開口,天王老子也不得進出。這可是關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來不得半點馬虎。
“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多留了,全叔~”孫宇朝着全叔使個眼色,全叔趕緊從懷裏掏了一張銀票遞過去。
孫宇低頭一看,正是韓王府錢莊的銀票,票值一百兩。
“一點心意,公公慢走!”孫宇将銀票往高公公手裏一塞,這都是慣例。
“謝過孫大人賞,咱家先走一步。”高公公也不推辭,這活可是他好不容易搶過來的,這趟真是舒坦,距離近,錢也多,要是每天都有這種活,該多好。
夜色逐漸降臨,魯國公府東院,孫宇正在跟青兒小環一起吃飯,這應該是今年在江甯府吃的最後一頓晚餐,下次不知是何時。孫宇打算明日一早就先去戶部領錢,已經讓全叔在馬市又訂了六十多匹馬,雖然與安近海從皇家馬場弄來的不能比,卻也好過沒有。兩萬兩瞬間少了一半,孫宇本想全部用來買馬,但是江甯府馬匹本就不多,眼看孫宇買的多,好些人坐地起價,沒必要當冤大頭,沿途再想辦法好了。
青兒頻頻給孫宇夾菜,生怕孫宇吃不飽,小環也是不停起身,給孫宇倒酒。
“爲夫明日就上路,這家裏,就交給你了。”孫宇端起一杯酒,朝着青兒說道。
“郎君放心去,妾身定會好好看顧。”青兒端起酒杯,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緊忍住不讓它落下,此一去,不知何時方歸。
“無需如此,你我都還年輕,往後有的是時間。”孫宇拍拍青兒的手背,在這世道,想好好活着,怎能不努力。
此時的劍州刺史府,徐易、程鎮北、張大虬、孫三刀四人,正在争論的不可開交,顯然是發生了分歧。
“司馬大人,新兵既然招募完畢,自然是要立刻開始訓練的,耽擱了訓練,如何能成?”程鎮北一拍桌子,這人手招募齊全了,昨天剛剛全部在劍浦城外的軍營集合,自然得立刻開始訓練。不像從江甯招的人手,都是識字的,也有些見識,訓練起來也快得多。這劍州哪有那麽多識字的,估計連認得自己名字的都很少,程鎮北自然是着急。
“程校尉,本官說了,先投身建設劍浦城,這城池早一日建成,咱們也好騰出功夫來專心訓練,這不是早晚的事嘛。”徐易雙手一攤,你又不敢打我,拍桌子有個屁用。老子簽了那麽多售房合同,回頭到期交不了房,這劍州百姓不把自己撕了才怪,這官還怎麽當?名聲肯定臭大街啊。
“哼,那是你刺史府的事情,不是我劍州軍的事。我必須要保證劍州軍的戰鬥力,這每日修築城池,戰力已經沒有保證,這些個沒訓練過的士兵,一旦有變,上得戰場,嘩變不過旦夕之間。”程鎮北才不管,這新兵必須得先進行軍事化訓練,起碼能夠聽得懂軍令,令行禁止才行。
“張指揮,你說我又沒有私心,咱也是想着給大人節約一些。不錯,現在是寬裕了一點,但也不能亂花,後面花錢的地方多着呢。這麽多新兵,武器裝備哪裏來,衣服被褥哪裏來?這不都要錢嘛,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你是國公府老人了,可得替大人着想。”徐易眼看壓不住程鎮北,隻得拉着張大虬一起,張大虬雖然隻是個營指揮,但是資格最老,孫宇尚穿開裆褲時,就在國公府效力了,這劍州論資排輩第一号。
“也是,老程啊,這該省還是得省一點,這麽多人吃喝拉撒,每天開銷都是極大,早點把劍浦城落成也好。”張大虬一聽,徐易說得不錯,自己作爲國公府出來的老人,可得替自家公子把把關。
“三刀,你說說,你經常跟在公子身邊,你是知道的。公子一貫的性格是,錢沒了可以再掙,這實力才是第一位的。現在花些錢不算啥,可若是軍隊戰鬥力不足,這城池就算建好了,那也得守得住,不然有個屁用。”老程一看,這架勢不對啊,這倆貨聯手了,自己可是勢單力孤,趕緊拉上孫三刀一起。
“那個,程校尉說得對,實力才是第一位,錢沒了可以再掙。若是爲了錢,咱們大人也沒必要來這裏。”孫三刀一看,這倆邊都不能得罪啊,張大虬是自己的親戚,一手将自己帶入國公府。可老程現在管着軍隊這一塊,大人不在自己得聽他的,況且現在老程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意思,也代表着軍中其他人的意思,隻能硬着腦袋說道。
“哈哈,好,現在是二比二。大人臨走時說了,不相上下時,軍務由我決定,這新兵訓練自然算是軍務。”老程眼看孫三刀支持自己,哈哈一笑,激動得摸摸下巴,這下穩了。
“程校尉,這新兵剛剛招來,還未正式成軍,算不得軍務。這建造城池乃是政務,本官抽調一批青壯建造城池,也是應有之義。”這徐易可是探花出身,找個漏洞不過是等閑。
“放屁,這是征兵,來了就是兵,如何是青壯?”程鎮北怒不可遏,這混蛋到現在還想耍賴。
“簡直臭不可聞,若這都是兵,你訓練個屁?直接帶上戰場好了。連把刀都沒有,換洗的衣服都夠嗆,哪門子兵?”徐易作勢揮揮手,這程鎮北再生氣,也不敢動手。這小子看着粗魯,實則有分寸得很,這也是孫宇留他坐鎮劍州軍的原因。若是換了陳啓霸那厮,徐易還真不敢,揍了也是白揍,大不了一拍屁股回建瓯當他的少将軍去了,刺史大人都拿他沒轍。
“徐大人,你讀聖賢書,就是用來耍賴的,聖賢的臉都被你丢盡了。”程鎮北沒轍,這老小子擺明不要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