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準備先去吏部述職的孫宇,突然停下,他改變主意了,決定先去宮裏見國主李煜。本來以爲今日隻是韓王給自己造勢,直到看到了周薇,才明白不是這樣,這背後之人會不會是在捧殺自己。
究竟是誰,将自己回來的消息散布的人盡皆知,如此大的規模,國主李煜必然知曉,他會不會因此改變對自己的看法。李煜自诩風流無雙,他能不能接受一個成爲少女殺手的臣子來蓋過他的風頭?孫宇不确定,隻能希望自己自己先去皇宮,能夠讓他感受到忠心,消除心中可能的芥蒂。
況且自己若是再進一步,會不會有功高震主之嫌,孫宇不敢想下去,目前他需要國主李煜的支持,不然寸步難行。
“駕!”孫宇縱馬疾馳,帶着一衆騎兵直奔皇宮,沿途之人紛紛避讓。後面酒樓之上等待的衆女子,聽聞孫宇改道,不由得大失所望。
“禀報尚書大人,劍州刺史孫大人,調轉馬頭,直奔皇宮去了。”吏部尚書徐铉也派了人手沿途盯着,既然孫宇改道皇宮,肯定要回來禀報。
“知道了,下去吧。”徐铉揮揮手,看不出喜怒。
徐铉作爲吏部尚書,身份超然。宰相嚴續與禦史大夫遊簡言鬥的難分難解,朝堂之人紛紛站隊。隻有他徐尚書可以超然物外,但是這次召孫宇回來述職,确實另有深意。
以前劍州動蕩不堪,無人願去,現在劍州已然平定,奈何一切大小官員皆是孫宇一言而定,他吏部成了登記造冊的小吏。徐铉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在侍郎賈彬的建議下,才召孫宇回來述職,沒成想一進江甯府,居然直接先去了宮中,看來此人真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啊。
“你等在此候着!”孫宇來到宮門口,将烈火以及一衆裝備交給惡狗看管,由将铠甲全部卸下,僅着布衣入宮。
“臣劍州刺史孫宇,求見國主陛下,還請代爲通傳。”孫宇走到宮門下,對着守衛的将士說道。
“孫大人請在此稍待,末将這就安排人去通傳。”守将叫來一名手下,讓他趕緊去内宮禀報,眼前之人身份地位皆是不凡,不能耽擱。
“孫大人不妨坐會,我去端個凳子來。”守将頗爲喜歡孫宇,如此年輕的少年将軍可不多見。尋常人将孫宇當作文官對待,但是守将卻将孫宇當作将軍對待。這滿朝的文官,何人能夠穿重铠沖殺?再看孫大人的手下,皆是骁勇善戰之輩,當真是世所罕見的良将。更難得的是于詩詞一道,力壓群儒,可算給武将長臉了。
“多謝将軍,本官就站着等候即可。”孫宇拱手一禮,站會沒什麽,可不能被扣上不敬的帽子。
“如此也罷,今天沒有朝會,想必國主一會就會宣孫大人進去的。”守将也不多言,他們作爲守衛國主的最後一道屏障,與外臣接觸過多犯忌諱。
孫宇投去一個感激的眼色,眼睑威威下垂,閉目養神,待會得好好應對才是。
李煜本來正在閱覽奏章,内衛統領蕭義求見,作爲自己的心腹,自然是要見的。當即将陪着自己批閱奏章的安公公給打發出去,這倆人不對眼,李煜是心知肚明。
“陛下,今兒個江甯府倒是熱鬧的不行。”蕭義眼看安近海走出去,笑眯眯說道,最近他從江王世子那得了不少好處,整個人都爽利許多。
“哦,發生了什麽大事,孤倒是不知。”李煜來了興緻,這不年不節的,怎麽突然就熱鬧了起來。
“這不是劍州刺史孫伯爺回江甯了嘛,沿途站滿了歡迎之人,尤以各家閨中待嫁女子居多,聽說太傅家的那位也去了。”蕭義跟着李煜多年,自然知道這李煜的心頭好,這撒鹽在傷口上才疼。
“少年俊傑,也是應有之義。薇兒當真去了?他們可有接觸?”李煜對孫宇還是頗爲寬容的,既然不曾娶妻,有些愛慕的少女也是尋常,但若是敢對薇兒下手,那就另當别論了。
“确實去了,老奴豈敢胡亂捏造,二小姐應當隻是遠遠的看上一眼。”蕭義也不敢随意污蔑,萬一國主真的發怒,肯定要查個底朝天,自己就麻煩了。這江甯城中,可不是他的内衛一家獨大,還有韓王統領的暗衛在旁窺伺呢,太傅周宗雖然不顯山漏水,卻也是有些能量的。
“唔,都有誰家的女子去了?孫宇可有相中的?”李煜點點頭,既然不曾接觸,他終歸舒了一口氣。但是自己相中的女子,居然跑去看别的男子,終歸有些别扭。若是孫宇有看中的女子,合适的話,自己不妨做個媒,畢竟年紀也不小了,況且有妻子留在江甯爲質,自己也能放心些。
“手底下人回禀,說兵部侍郎曹大人家的三小姐,說孫大人對其笑了,老奴也難辨真僞。”作爲内衛首領,這曹大人家的三小姐他是知道的,頗有乃父風範。不僅身材極爲壯碩,而且嗓門極大,若是許給孫宇,當爲良配。夫婦倆攜手共進,那必是如虎添翼,萬軍之中取敵方首級猶如探囊取物。
“兵部,倒是不錯。”李煜點點頭,他哪裏認識什麽兵部侍郎家的三女兒,但是這娶妻講究個門當戶對。兵部侍郎的門第略低了一些,但也差不了太多,畢竟是六部的高官了。
“陛下,這老魯國公爲國捐軀,孫大人的終身大事也沒個人料理......”蕭義繼續敲邊鼓,這兵部侍郎曹大人,與自己比較親厚,他爲這三女兒的婚事操碎了心。若是自己能給他成了這門姻緣,不僅少不了好處,也能讓安公公跟這孫宇之間有個隔閡,隻要能給安近海添堵,他蕭義就算沒好處也要幹。
說的也是,李煜細細思量,這孫宇的婚事,也該有個着落才是。下次得問問他的意思,畢竟算是自己的心腹愛将,也不好強人所難。
“陛下,劍州刺史孫宇求見!”安公公剛出去不久,就有下面的小太監過來傳話,因此又回返過來。看見一臉猥瑣的蕭義,恨不得上去抽一巴掌,隻是打不過罷了。
“他不是去吏部述職麽?怎麽先來宮裏?”李煜對于孫宇先來宮裏見自己,還是頗爲滿意的,卻仍然要故作驚訝問道。
“老奴不知。”安近海搖搖頭,這外臣見國主,自己就算知道也得裝作不知。
“唔,宣他進來。”李煜擺擺手,示意蕭義先下去。
至于安近海則在内宮門口等着,自有小太監前去帶孫宇過來。
“安公公,好久不見,近日可好?”孫宇跟着小太監一路走到門口,看見正在等待的安近海,立刻行禮。
“在這宮中,自然好得很。孫大人一路奔波,想必是辛苦得很,喝杯茶再進去。”安近海使個眼色,旁邊的小太監端起一碗茶遞給孫宇。
“多謝公公!”孫宇接過茶碗一飲而盡,倒是真的渴了,若不是安近海照顧自己,可沒這待遇。
“跟咱家來吧,陛下等着呢。”安近海看見孫宇喝茶時露出的袖口,上次自己送他的天珠,正在手腕上戴着,滿意地點點頭。
“喲,這不是魯國公府的小公爺孫大人嘛,幸會幸會!”蕭義大搖大擺走過來,拱拱手說道。
“見過蕭公公!”孫宇拱手回禮,他也搞不清這宮裏的事情,但是瞄了一眼安公公,明顯不喜此人,孫宇也就拱手應付一下。
“孫大人真乃人中俊傑,頗有漢之冠軍侯的風采,老公爺泉下有知,想必頗爲歡喜呐。”蕭義上下打量了孫宇一番,風神俊朗,文武雙全,真的可惜了。
“蕭公公謬贊了,孫某愧不敢當。”孫宇不鹹不淡回道,站位就得堅定,首鼠兩端之人,注定沒有好下場。
“孫大人,咱們走吧。”安近海不想多待,着蕭義的嘴臉看着就可惡。
“老安,你急個什麽,讓我跟孫大人多親近親近。”蕭義似笑非笑看着安近海,想着早晚要扳倒這個老對手,況且他就喜歡看安近海對自己百般不爽,卻又奈何不得的表情。
“陛下在等着呢,蕭公公莫要自誤!”安近海絲毫不客氣,老安也是你叫的。
“孫大人,咱們有空再聊,咱家先走一步。”安近海搬出了國主,蕭義隻得背負雙手,溜達着走了。
安近海不屑的看了一眼蕭義的背影,小人得志罷了,早晚陰溝裏翻船。
“孫大人,往後離這蕭義遠些。”安近海轉頭朝着跟着的孫宇說道。
“安公公說笑了,蕭公公乃是國主近侍,孫某領兵在外,可沒這個膽子。”孫宇笑笑,外官勾結内臣,乃是大忌,這點自己還是拎得清的。
“孫大人明白此中道理就好,倒是咱家多慮了。”安公公滿意地點點頭,如此年紀,有這個見識,自己也就放心了。
“陛下,劍州刺史孫大人到。”安近海進了禦書房,朝着上首的李煜說道。
“臣,劍州刺史孫宇,參見國主。”孫宇單膝跪地,以武将之禮拜見。
“請起,孫愛卿今日本該先去吏部彙報,怎地先來皇宮?”李煜放下奏章,看向單膝跪地的孫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