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踢的老程趕緊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點出一千七百兩遞給掌櫃的。掌櫃的收了錢,笑眯眯的,雖然每匹布掙的不算多,但是量大啊,這單生意進賬一百多兩,趕緊招呼孫宇帶着馬車去後面倉庫取貨。孫宇又拉着掌櫃聊了半天,從倉庫又拿了一批棉籽當作添頭,等回到劍州,讓徐易那邊安排種下去,來年就能擴大種植了。
三百匹布足足裝了四輛馬車,因爲道路不好,況且下面還藏了黃金,自然不能裝太滿,不然驽馬吃不消。
整個一下午,孫宇就在各大店鋪之間來回折騰,主要就是爲了比價格,現在可沒有明碼标價一說,都得挨家挨戶去問。折騰了一下午,總算把東西買齊了,十輛大車浩浩蕩蕩朝着驿館行去,車行有托管服務,這十車貨物直接寄放在車行,孫宇一行自行回驿館歇息。
“大人,明天就是宴會了,禮物準備好了嗎?”程鎮北本來以爲今天孫宇會買個禮物,明天就是宴會了,總不能空手而去。沒想到買的都是些物資,銀兩也花的差不多了,難道真的去白吃白喝,太丢人了。
“不急,一會就準備,揮手而就的事情。”孫宇早就想好了,就自己帶的那點銀錢,買什麽那晉江王都看不上。既然如此,那幹脆省一點,抄一首詞送上去算了,惠而不費,畢竟詩詞一道,自己也算頗有才名。
“大人可是要作詩詞,卑職不才,自請爲大人磨墨。”程鎮北雖然不通詩詞,卻也知道,自家大人的詩詞,那是極好的。
“老程,合該是我來才是,怎麽說我也比你讀書要多些。”陳啓霸當仁不讓,雖然自己不愛讀書,可也被他爹逼着讀了十來年私塾,總好過老程這種連筆都抓不好的強。
“老子自己來。”孫宇一想到别人都是紅袖添香,風流韻事,自己倒好,兩尊門神,是不是該叫黑袖添香,這傳出去不忍直視啊。
夜色漸濃,孫宇想了半天,也沒什麽特别合适的,隻能将就一番,找個差不多的抄了。
盞茶功夫,孫宇一氣呵成,等到墨幹了,小心卷好裝入木匣,明日就得靠它掙些顔面了。
“泉州司馬葉大人到,賀儀紫金葫蘆一對,玉如意一柄,白銀......”王府席管家在門口挨個将來人姓名跟所帶禮物一一登記,大聲宣告。
“宋家家主宋員外到,賀儀名家書畫一幅,深海珊瑚一對,黃金......”
......
赴宴衆人不僅送來珍貴稀罕之物,還各有黃白之物若幹,孫宇聽的直咂舌,真尼瑪有錢。
“大人,咱們是不是太丢人了。”跟在孫宇後面的老程嘀咕道。
孫宇此番赴宴,就帶了程鎮北跟陳啓霸倆人,陳啓霸好歹手上還有一個木匣,裏面裝的是孫宇寫的詞。老程直接空着雙手,看着别人随從都是堆滿了禮物,感覺有些丢面子,早知道不來了。
“窮,就得認,攀比什麽,心意到了即可。”孫宇倒是覺得還好,劍州窮是明擺着的事情,藏着掖着也沒用。
總算輪到孫宇了,将請帖遞上,陳啓霸将手中木匣遞過去。
席管家一愣,這劍州雖窮,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劍州刺史孫大人到,賀儀詩詞一幅。”到底是王府管家,雖然心有不悅,卻沒有絲毫表現,畢竟是王府的管家,依然熱情的邀請孫宇進去。
旁邊應邀前來的衆人都是目瞪口呆,這不是就來吃白食的麽。
孫宇帶着兩尊門神,直接朝着院中走去,各位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自然是要去大廳裏面落座,至于随從,就在院中就餐。
孫宇叮囑兩位少喝酒,多吃菜,就随着家丁朝廳中走去。此時雖然尚早,卻已經坐了不少人,孫宇是一個也不認識,隻管跟着家丁走。孫宇隻送一幅詩詞的事情,已經在落座之人中傳開了,紛紛議論此事,目光中充滿了鄙夷。雖說你有些才名,可以此來作爲賀儀,未免太過丢人了。
“孫大人,請!”孫宇直接被帶到右手第一排,家丁指着第一張位子說道。
“是不是搞錯了?”孫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本來想着随便找個角落,大吃大喝也不引人注意。結果這個位置,僅次于左手第一個位子,自己何德何能坐此位。在這個位子的下手,正是泉州司馬葉大人,剛才進門的時候見過。
“席管家特意交代的,萬不敢錯。”家丁低頭回道,這種事情如果弄錯了,自己恐怕活不過今晚。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孫宇也不矯情,直接坐下了,惹得衆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眼光,絕大多數人這輩子都沒這個福氣,這小子吃白食還能有如此待遇。
孫宇坐下打量四周,隻見中間有七口大鼎,下面爐子裏面裝着炭火,正在煨着裏面的食物。根據周禮,天子用九鼎,諸侯王七鼎,士大夫五鼎,留從效貴爲晉江王,用此規格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周禮太過繁瑣,因此一般不用,隻有重大日子才會如此,從此也能看出晉江王對今日過繼子嗣的重視。
孫宇看了一會,也沒個熟人,宋無冕就算來了,也得在外面待着,他爹才能進來入席。既然沒人聊天,孫宇就打算閉目養神一會。
“孫大人,咱們又見面了。”
正在閉目養神的孫宇,不用睜開眼睛就知道,這聲音必然是陳河,他代其父陳洪進來此,必然有一席之地。
“賢侄,咱們還真是有緣,一會可得多喝幾杯。”孫宇睜開眼,笑眯眯說道。
旁邊的泉州司馬葉大人,被孫宇的一聲賢侄給嗆到了,大聲咳嗽,搞得陳河很沒面子。
“孫大人今日隻帶了一首詩詞,與吃白食何異?對王爺可是大大的不敬。”陳河本來不想搭理孫宇,這小子臉皮太厚,每次都占自己便宜。但是聽說孫宇就帶了一幅詩詞,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總想着能扳回一局。
“賢侄此言差矣。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劍州貧瘠,本官也是身無長物,隻有這詩詞還算拿得出手,有何不敬?況且這送禮啊,得花心思,送到别人的心坎裏,那才叫本事,砸錢誰不會?”孫宇義正言辭說道。心底其實在想,本官倒是喜歡砸錢,越簡單粗暴越好,比如三大家族那三萬兩黃金就很好嘛。
“孫大人此言,頗有新意,再與本王說說這送禮之道。”晉江王留從效一身便服走了出來,背上疼的厲害,還是少穿點舒服。
“下官見過王爺,一點淺見,見笑了。彰泉二州在王爺治下,繁花似錦,何等奇珍異寶,王爺想必也視若等閑。此詩詞不同,是下官終日苦苦思索,才能寫就,每一字都代表下官對王爺的敬仰,豈是黃白之物可比。”沒想到正主出來了,孫宇趕緊一記馬匹拍過去。
“但凡來了,都是給本王面子。禮物無分輕重,本王都是十分歡喜。”雖然晉江王留從效覺得很受用,但是也不能說這詩詞更勝一籌。不然下次自己再辦喜宴,這不都得帶着詩詞來了,那自己就虧大了。
“賢侄,聽見沒?你父親陳大将軍,可是不給王爺面子啊。”孫宇抓住機會,捅一刀再說。
“家父有恙在身,不能遠行,還請王爺恕罪。”麻蛋,又被這個混蛋借機擺了一道,陳河沒辦法,隻能跪地請罪。
“陳大将軍勞苦功高,爲我清源軍立下諸多大功,本王豈會怪罪。孫大人也是初來此地,不知其中緣由,才有此誤會。今日是喜事,大家都放松些,先把孫大人的詩詞取上來,本王要好好看看孫大人苦苦思索的詩詞,究竟是何等的驚豔。”晉江王眼底的一絲不快,一閃而過,這陳洪進确實有些過了。
席管家聞言,一溜煙跑去尋了,一會的功夫,就把孫宇帶來的木匣子給端上來了。
留從效打開細細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這孫宇之名還真不是吹的,有了這玩意,自己也能青史留名了,确實比普通寶貝強多了。
“此詞甚好,甚好啊!老席,給念念。”晉江王激動不已,将之遞給管家。
“破陣子.賀晉江王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席管家念完,這大廳裏落針可聞,怪不得晉江王失态,換自己也受不了啊。在座的誰不想青史留名,就憑這首詞,他晉江王留從效之名,必然随之流傳千古而不朽。
“恭喜王爺”
“賀喜王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