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宋大哥的,陳家欺人太甚。”梁家家主梁浮盤算一下,祁家家主所言不錯,去年剛得了半成,今年又開口,沒玩沒了。半成份子,那也是一年七八萬白花花的銀子,刨去給王府的孝敬,那也有差不多五萬兩。
“宋大哥,不如請王爺出來做主?”祁征想了想,宋家在王府可是頗有幾分面子,宋家的小女兒就是王爺愛妃,若是王爺發話,陳家還能翻了天不成。
“二位兄弟恐怕還不知道,王爺背上的毒瘡越發厲害了,王府遍請名醫,都沒什麽起色。”宋濂也是頭痛,不然如何能夠容忍陳家如此放肆。
“傳言居然是真,這該如何是好。陳洪進手下精銳過萬,不如咱們拉攏一番統軍副使張漢思?”祁征尋思張漢思是整個清源軍唯一能夠跟陳洪進相抗的,若是得了三家的支援,倒也不會怕了他陳洪進。
“不成,張将軍已然老矣,豈是陳洪進的對手。若我們擺明車馬支持張漢思,一旦兵敗,咱們三家就隻能逃亡了。”梁浮搖搖頭,張漢思他熟悉,年歲已高,雖然有些威望,但是帶兵打仗是不成了。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祁征是真着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成,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陳家就是算準了我們的處境,才敢如此咄咄逼人。既然二位沒有好主意,不妨聽我一言。咱們眼界再開闊些,朝外面看一看。”宋濂用手指了指北邊,既然清源軍内沒有好的人選,那就跳出來,尋找外面的援助。
“宋大哥,這怎麽成。那忠義軍才幾個能打的,又要防着福州的彰武軍,況且遠水解不了近渴。”祁征直接反對,指望那忠義軍,還不如支持張漢思呢。
“祁老二,聽大哥說下去。”梁浮鄙夷的看了一眼祁征,諾大的祁家,居然連劍州的動靜都不知道。
“祁兄弟難不成還不知道,劍州新來的刺史孫大人,已經把整個劍州收入囊中了。況且這個刺史大人年紀尚未弱冠,戰力卻異常彪悍,每戰身先士卒,殺敵無數。據老夫所知,劍州目前能戰之兵近萬,都是經過戰場搏殺的,戰力不低。”宋濂一臉羨慕說道,若是他宋家能出個這種人才,如何要看他陳家臉色。
“宋大哥,這可是驅虎吞狼之計,搞不好咱們都得翻船。”梁浮看着一臉錯愕的祁征,搖搖頭,他居然真的不知道劍州之事。
“梁兄弟,咱們眼光要放遠一點,不能隻守着這一畝三分地。年未弱冠,獨占一州,帶甲之士過萬,家中又是朝廷的頂級權貴,如此人物,前途不可限量,這可是上船的好時機。”在宋濂看來,這孫宇就是潛龍,一遇風雲,便可扶搖九天之上。自己等人若是想跟着沾些雨露,這可是好時機。
“宋大哥所言不差,隻是這新來的刺史大人,我等都沒見過,不知道其人品如何,實力又如何,難道就貿貿然貼上去?”祁征總算反應過來了,那這個劍州刺史倒是個潛力股,他不過消息慢了些,對劍州不太關心,卻并不是傻子。
“就怕他挺不過這一關啊,那閩西幫可是陳洪進布的棋子,就這麽被拔掉了,他可不會咽下這口氣。”梁浮雖然平時不顯山露水,可一直盯着陳家的動靜,對這些事了若指掌。
“回頭,我讓家中大郎往劍州走一趟,做些生意,找機會見見這位刺史大人。這劍州太平了,咱們上門做生意,總不礙事的,這陳家知道也不打緊的。”宋濂也是如此想的,不如先接觸一下,把陳洪進的動靜透露給那邊,先賣個好。至于是不是要加注,就看他能不能過了陳洪進這一關了。
“還是宋大哥想的周到,如此這般,總要穩妥些。”梁浮覺得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了,總比在這等着陳家步步緊逼來得強。
“陳家那邊,怎麽回複呢?”祁征撓撓頭,這些辦法都是長遠之計,這陳家的要求,總該給個答複才是。
“先拖一拖吧,畢竟晉江王還在,他也不敢如何。”既然決定另找外援,就不能輕易讓步了,不然隻會助長陳家的嚣張氣焰。
次日,一支龐大的車隊從泉州緩緩駛出,朝着北邊行去,爲首之人正是宋家大公子宋無冕。宋家大公子面若冠玉,身量修長,腰懸佩劍。可若是把他當作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就大錯特錯了。宋無冕年僅十二歲就跟船出海,直到二十五歲才作爲下一代家主培養,這十三年的時間裏,大部分時間都漂泊在海上,見慣了生死殺伐。
“再挖深一些,老王,你是不是沒吃飯啊?”張大虬一手圖紙,一手鞭子,對着下面帶隊挖坑的隊長喊道。匠作營到了劍浦,第一件事情不是打造武器铠甲,而是各式工具,用作劍浦城的重建。
“哎,指揮大人放心,這就繼續往下挖。”王隊長揮揮手,底下弟兄們又賣力繼續挖起來。
整個劍浦城尚未蓋一磚一瓦,都在挖溝渠,張大虬這邊盯着的是下水道,主要用于排污。等挖好之後,都得用磚石砌上,上面用石闆蓋上,再用水泥封起來。每隔百步,留一活闆,留作清理之用。污水直接引到城外,簡單處理之後,用于灌溉農田。
另外程鎮北跟陳啓霸各負責一條水渠,直接從閩江引水,一條用于居民吃水,一條用于洗衣服之類。兩條水渠通長二十餘裏,等到修建完畢,徹底解決生活用水問題,比打井來的便利多了。
孫宇剛把規劃說出來時,吓了徐易一跳,若是孫宇的規劃得以落實,劍州将是整個天下最宜居的所在。即使是江甯府,也就富人區幹淨些,城西那邊依然污水遍地。反觀孫宇的計劃,整個劍州的污水直接從地下流出城外,城内自然要清潔多了。
自從大軍在劍浦開工之後,劍浦就慢慢恢複了生機。周邊的農戶每日都挑些瓜果蔬菜,有時也有些肉食之類的來此販賣。劍州軍每日人吃馬嚼,耗費極大,自是來者不拒。有人見劍浦每日來來往往頗多農戶商販,就在城外搭了涼棚,賣起了涼茶吃食,倒也生意不錯。
“大人,這個棚子要不咱去拆了他。”孫宇在城内視察,孫三刀作爲忠實狗腿子,看見孫宇盯着城外搭的棚子,估計孫宇不喜歡。
“無妨,咱們去看看。”孫宇作爲一州刺史,肯定不喜歡這種亂搭的違建,不過現在百廢待興,好不容易攢點人氣,沒必要一棍子打死。
“老人家,今天生意如何啊。”孫宇走到棚子裏面一看,是一個老漢,帶着兒子媳婦在此開的,除了涼茶,還有些米粉之類的小吃。
“哎呦,托大人的福,今日還算不錯。大人要吃點什麽,小老兒請客。”老漢雖然不認識孫宇,一看這架勢也知道是不得了的人物,畢竟這劍浦地界,不用幹活的屈指可數。就說那每日來此消費的程校尉,那也得下去挖土。
“本官沒有吃白食的習慣,這錢自然要付的,來兩碗米粉,兩碗涼茶。”孫宇笑笑,這老漢還算懂禮數。
“大人這說的哪裏話,要不是大人寬容,小老二哪裏能在此安心做營生。大人稍等,馬上就好。”老漢叫兒子給上涼茶,自己将米粉放入大鍋中,催促兒媳婦加大火。
“家裏幾口人呐?”孫宇端起涼茶喝了一口,消暑降溫還算不錯,若是有冰塊,那就美了。
“五口人,老伴在家裏帶娃。”老漢一邊撈米粉,一邊說道。
“沒人種地了麽?”孫宇最關心的還是農事。
“種的,這不是秧苗都插下去了,本來就我跟兒子在這裏,這兩日地裏不忙,就把兒媳婦也叫來搭把手。”才不敢不種地呢,這種小本生意,指不定哪天就做不了啦,地裏的糧食,才是老漢的定心丸。
“不誤了農時就好,老人家手藝不錯。等這城池建好了,肯定不能這般搭個棚子了,可考慮買或者租個門面?”孫宇一嘗,這手藝還不錯,以後開個門面,也是個好營生。
“哪裏買的起啊,若是價錢合适,倒是可以租一個。”老漢一想到後面要租門面,必然要多了不少開支,自是肉疼。可這搭個棚子,也不是長久之計。
“嗯,等城池建好之後,也該考慮考慮。”孫宇吃完,起身離去,孫三刀丢下一串銅錢。
“大人,等等我。”孫三刀端起大碗,将湯一飲而盡。
各隊都在有條不紊施工,估計僅溝渠一項,就得不下一個月的功夫。有了優良的工具,挖渠自然很快,但是孫宇要求必須以磚石砌成,這就頗費功夫了,估計等着水渠修好,士兵都能去當泥瓦匠了。
峽谷那邊工匠營已經落戶了,孫宇估計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該去搞些大殺器出來了。
“走,咱們去峽谷那邊看看。”孫宇帶着孫三刀直接縱馬疾馳,在這劍浦,無需帶多少随從,隻要一發響箭,劍州軍騎兵頃刻便至。
這大峽谷是個好地方,進出隻有一條路,隻要在路口設個關卡,就能保住峽谷内的秘密無人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