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了了升起,營地上彌漫着陣陣飯香,這是劍州軍每天最期待的時候,晚餐是每天夥食最好的時候。
今天孫宇周圍的人裏,多了一個陳啓霸,端着堆得冒尖的大碗,正在拼命扒拉着,下午那架幹得太累了,得多吃些。
“霸虎,你爹是不是養不起你了,才送咱們這來的?”老程看見陳啓霸吃完又去盛了一碗,忍不住打趣道,這飯量比自己還要強三分。
“那倒不是,今兒個覺得這飯特香,比我爹那裏夥食好。”陳啓霸知道老程沒惡意,倒是沒有生氣。雖然自己是少将軍,在軍營也沒有優待,忠義軍夥食确實比不得這裏。
“盡管吃,管夠!當兵吃不飽,打個屁的仗?在我這裏,别的不敢說,吃飽穿暖,定期發饷。”孫宇對這塊絕不吝啬,這幫子士兵,目前雖然戰力有限,忠心已經初步建立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況且都是些淳樸的小夥子,自己給他們的待遇,都超過了他們的預期,自然願意賣命。
“渡江”
次日一早,等到陳啓霸的三百親衛到達,孫宇下令渡過閩江。此時閩江河水并不急,但是人員物資衆多,隻能分批渡江。首當其沖的就是熟悉環境的陳啓霸及三百親衛,負責渡江的船隻也是由忠義軍安排。
“大人,卑職先走一步。”陳啓霸行了一禮,挑釁的看了程鎮北一眼。
“到了對岸,先組織好陣型,以備不測!”雖然目前看不錯任何不妥,不過小心爲上,自己家底薄,經不起折騰。
“卑職遵命,出發!”陳啓霸一揮手,三百甲士,陸續登船。
“堂主,怎麽辦?”對岸的樹叢中,一位軍師打扮的人,朝着身旁的中年男子說道。中年男子正是白玉堂的堂主白勇,一身甲胄,倒有幾分勇武。
“撤!”白勇看看已至江心的船隻,無奈搖頭,本來帶着千多号弟兄在此,想着尋機會給渡江的劍州軍一個下馬威。不成想率先渡江的乃是忠義軍節度使之子,又帶着三百甲士,還是算了。就算打赢了,惹毛了忠義軍,自己也是找死。
“就這麽撤了?”師爺不甘心,在建瓯忠義軍地盤他們也是有眼線的,劍州軍一進忠義軍的地界,他們就知道了,安排妥當的計策,居然無功而返。
“三百精銳甲士,足以支撐到第二批人員來援,吃不下,就别死磕。白白損兵折将,還得罪忠義軍,這買賣做不得。”白勇本就出自本地豪族白家,這筆賬怎麽算也劃不來,沒必要。這劍州軍來了,三大勢力人人自危,何必自己做這出頭鳥,隻要把消息給到那兩家即可。
白勇打定主意,瞬間帶着隊伍走的一幹二淨。
直到太陽偏西,整個隊伍才全部渡過江,最後一批是騎兵,孫宇的寶貝,自然不容有失。
“騎兵以小隊爲單位,向外二十裏,徹底搜查一遍。”今天大軍得修整一番,就在江邊紮營,不好好搜一番,總感覺不踏實。
“遵命!”十八少年帶着各自的隊伍,四散開來搜尋。
“大人,前面有異常。”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一隊騎兵就回來了。
“走,霸虎,去看看。”孫宇騎上馬帶着陳啓霸跟騎兵去查看,至于程鎮北,得留下來看着營地。
孫宇在樹林裏果然發現了異常,倒伏的草叢跟折斷的樹枝表明,不久前有大批人馬在此駐留。
“霸虎,你怎麽看?”孫宇撿起一小塊被樹枝劃破的布片,看向陳啓霸。
“白玉堂的人。”陳啓霸看都沒看,直接回道。
“爲何?”孫宇初來,不懂劍州具體形勢,這陳啓霸的意見自然極爲重要。
“另外兩大勢力都在南邊,這北邊就白玉堂能集齊這麽多精銳,況且咱們渡江,很難瞞過他的耳目,有賊心沒賊膽的慫包。”白勇那人明顯想在此伏擊渡江的劍州軍,最後又撤走了,陳啓霸頗爲看不起此人,若是他膽子再大一些,說不定咱就立功了。
“他們駐地離此多遠。”孫宇估算了一番痕迹,當有千餘人,白玉堂一大半的實力都在這裏了。
“四十裏路吧,就在閩江邊上,這劍州北邊一帶,民風彪悍,三大勢力都想啃下來,可又都怕自己吃虧,便宜了别人。”這點陳啓霸熟悉得很,畢竟這白玉堂有自己眼線。
“此時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他們最多走了一個多時辰,也就是天黑之前,到不了營地?”千多号人,野戰的話,孫宇敢一口吃下。況且自己手下都是新兵,沒見過血,這可是練兵良機。若是能把這一千多号人吃下,這些手下就算是正兒八經的士兵了。而且初入劍州,就重創白玉堂,拿下富沙縣,指日可待。
“大人英明,隻是這夜戰,卑職怕炸營啊。”這會人大多夜盲,晚上打仗,一旦炸營,往往不可收拾。更何況都是些新兵,一旦炸營,根本不分敵我,亂砍一通。
“誰說夜戰?淩晨不是更好。”孫宇微微一笑。
“傳令各小隊,小心勘察,找出敵蹤,保持聯絡!”孫宇下令給騎兵小隊,然後帶着陳啓霸迅速返回。
“近衛營、刀盾營、長槍營聽令,收拾行裝,帶上幹糧,急行軍!弓箭營、強弩營留下,看護物資。”一到軍營,孫宇立刻下令。這種野戰,遠程部隊沒啥意義,留下看護物資。若是物資出了問題,就亂套了。
一炷香功夫,各營整備完畢,迅速出發。
前方騎兵小隊已然發現敵人蹤迹,不停傳來消息,孫宇帶着大軍緊緊追上。
“大人,前方敵軍已然在埋鍋造飯,距此約十五裏地。對方哨探放出五裏,卑職等未被發現。”韓載武、高會昌帶着一衆騎兵,天色微黑時回返,與孫宇大軍集合。
“可找好紮營之地?”孫宇點點頭,這幫小子還算機靈。
“前方六裏,有一山坳,可擋風。”高會昌略一回憶,趕忙回道。大軍疾行,帳篷被褥都落在後方,自然得找個避風所在過夜。
“通知各營,不得點火把,不得發出聲響,繼續出發。”
夜色下,大軍借着月光朝前行軍,雖然慢,總算到達目的地。
山坳裏黑漆漆一片,士兵各自圍坐在一起,拿起幹糧跟水囊,邊吃邊喝。幹糧就是硬饅頭,雖然不好吃,卻能吃飽。
“大人,看,就在那裏!”韓載武指着前面一片點燃篝火的所在說道,那就是白玉堂的營地。依稀間,能夠看到營地裏有士兵巡邏,倒不算烏合之衆。
“對方哨探有多少人?”
若想出其不意攻入對方營地,這哨探必須得幹掉才行。
“三人,卑職之前在高處看見過。”這白玉堂也是沒想到對方如此大膽,渡江之後,發現他們蹤迹,就立馬追來了。
“明天淩晨,解決他們,能做到嗎?”現在肯定不能拔掉,哨探都要定時回去禀報,一旦沒有消息,肯定就會提高警惕。
“卑職親自帶人去,保證完成任務!”高會昌跟韓載武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回道。
“你倆各帶兩人,一明一暗,務必幹淨利落!”人帶多了,對方必然掉頭就跑,隻有人數差不多,才能降低對方戒心。
孫宇将各營指揮叫來,進行戰前部署。明日接近敵營後,騎兵營首先發起沖鋒,利用速度優勢,打亂對方部署,不能形成有效阻擊。緊随其後的近衛營,作爲作戰中堅主力,鑿穿整個營地,兩邊無法協同作戰,進一步打擊對方信心。刀盾營跟長槍營殿後,擊殺所有敢于反抗的敵人。
天不亮,孫宇就醒了,第一次指揮作戰,自然難免緊張。孫宇坐起身,看看周圍的士兵,不久之後,他們中就有人要離開這個人世,活下來的變得更加堅強。
“我是不是太殘忍了?”他們本該在江甯平安生活,至少四五年内,能夠免于戰火。因爲自己的野心,把他們帶到遠離家鄉之地,不知道多少人能夠活着回去?
“爹、娘,放心,俺吃的飽,睡得好!”旁邊一個士兵,在說夢話。
孫宇展眉一笑,是啊!他們至少過上了以前不敢奢望的生活,至少給了他們一個可能。
黑暗中六人牽着馬,悄悄出了營地,正是韓載武他們,準備去幹掉哨探。
又過了一會,整個營地陸陸續續起身。衆人各自拿起水囊,擦把臉,然後掏出幹糧啃起來。
“再有半個多時辰,天就該亮了!”霸虎來到孫宇面前,小聲說道。
“出發,人含草,馬銜環。”整個大軍借着微弱的亮光前行,除了人馬踏地的聲音,再無一絲雜音。
“大人,搞定了!”兩炷香後,韓載武等人回返,還帶着三匹馬。雖然騎兵營都是新兵,但是裝備好啊,人手一支騎弩。
“幹的漂亮,歸隊!”孫宇一擺手,大爲振奮,此戰當無意外。
“整隊!”孫宇擺手下令,整個隊伍全部停下來,按照作戰計劃排列。
孫宇一馬當先,作爲整個騎兵隊伍的劍刃。緊随其後是陳啓霸領的三百精銳甲士,再後是程鎮北的近衛營。
“跟緊我!”孫宇馬槊前指,座下的烈火小跑起來,爲了節省馬力沖鋒,孫宇盡可能壓制節奏,此時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近了,更近了,敵軍守衛已然發現孫宇一行,開始騷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