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這綁匪不急着要錢?萬兩黃金。不對,這綁匪恐怕真的不急着要錢。孫宇一拍腦袋,自己忽略了一點。這萬兩黃金可是大數目,就算他能拿到手,也很難在北宋地界毫發無傷地帶走,畢竟一旦走漏消息,就在無甯日。相比之下,還是帶着一個小姑娘來得方便,而且因爲人質在手,這邊也會嚴守消息。
“回禀上面,我猜對方不急于拿錢,等到了目的地,才會來索取贖金。你們盡可能打探消息,明日我們過江去追。”一旦等到對方回到自己的地盤,那可就被動了。屆時恐怕自己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好的,孫公子放心,我這就去辦。”黑人一躬身,轉身離去。
“公子,老程我總感覺不踏實。”程鎮北看見黑衣人離去,對着孫宇說道。這幾日惡狼幫劍拔弩張的,自己等人雖然做好了準備,可自己不在城裏盯着,總感覺慌得很。
“老程,咱們出來更好,這樣無論結果如何,咱們總是幹淨的。”既然諸事都安排妥當了,那就隻能等結果了。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哪能算無遺策。
當下三人各自洗漱休息,連夜趕路頗爲疲乏,明日還不知情形如何,養足精神才是上策。
月色漸濃,魯國公府外的河面上,突然一陣動靜。十數人出現在平靜的河面。衆人皆穿黑色皮靠,上岸後,将頭上的水一陣猛甩。套上頭套,各自提好手裏的家夥,兵分兩路,消失在巷子裏。整個過程沒有一句言語,都以手勢交流。
城西雖不如城南達官顯貴雲集,卻是商賈聚集之地。雖是夜晚,大多數商鋪都關門了,可這青樓跟賭坊卻是熱鬧非凡。曉月樓肯定不能與聞香閣相比,來此的不講究那些詩詞彈唱,隻是尋個作樂歡場罷了,是商賈最愛的去處。而且這曉月樓是惡狼幫的産業,在此尋歡作樂,最爲放心,等閑之人不敢來此鬧事,那些權貴又瞧不上這裏。
三樓西北角,就是惡狼幫的據點。如此來錢的所在,自是要看緊了。負責此處的是惡狼幫幫主沈起浪的侄兒沈阙,這可是個肥差,若不是自己人,沈起浪肯定不放心。
“哒哒哒”一陣敲門聲響起。
“何事,喔~”沈阙正爽着,但是能穿過衆多護衛來到此處,肯定是自己人。
“沈公子,樓下一個富商,聽說葵兒的口技頗好,非要老身上來問問。”這曉月樓的李媽媽也是沒轍,這每月要上交的銀兩可是不少,那富商一看就手筆不小,隻能冒着得罪沈阙的風險,上來問問。
“哦,一會就好。”沈阙倒是沒發怒,這些個都是幫中掙錢的工具。閑暇之時自己得些便利也無妨,真礙着掙錢了,那傳出去,自己也少不了挨罵。
不大功夫,一女子從内出來,衣衫不整,李媽媽趕緊領着去收拾一番才好接客。
沈阙爽完了,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這風月場所,自是極爲吵鬧,連門外的四名護衛身死,他也絲毫不知。直到他被抹了脖子,想叫卻發不出聲音。
“慢着,把這幾個箱子背走。”這是今天韓載武行動以來第一次說話。本來是幹掉這個據點,立馬返回。可是看到這箱子裏的銀子,不拿白不拿,少說也有三千兩。衆人點頭領命,背起東西,順着繩索直接下到一樓,轉眼就消失在黑
暗中。另一方高會昌也是如此,直接根據事先安排好的路線,潛入賭坊後院,将惡狼幫看守之人擊殺,也順帶帶走了賭坊的庫銀。能夠如此順利,也是因爲手裏的家夥好。人手一支臂弩,每日勤練,二十步内,基本指哪打哪。有心算無心,如此戰績,實屬正常。
在河邊彙合的高會昌與韓載武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潛水返回。
不出一個時辰,餓狼幫主沈起浪就收到了消息,兩個據點共計死了9個人,其中一個還是他的侄兒。這九人能被安排看守賭坊跟青樓,那可都是真正的心腹,一下子死這麽多,沈起浪簡直要發瘋了。
“簡直欺人太甚,給我召集人手,定要将那青幫血洗,才能解我心頭之恨。”這諾大江甯府,有動機,有實力的隻有那青幫。原以爲那青幫是怕了,沒想到是暗處憋着壞了。
“幫主,此事恐有玄機,這青幫在此時出手,恐怕就是引誘我等,不如三思而行。”沈起浪左側下手一人,輕撫胡須言道,看着倒是個讀過書的,就是不知道爲何混入這餓狼幫裏助纣爲虐。
“軍師無需多言,這青幫還能飛上天不成?這府尹大人那裏,你走一趟,明日裏,必要那青幫好看。至于世子那裏,我親自去。”這沈起浪雖然武藝不錯,又憑着一股狠勁,倒是混的不小的威名。但這幫會諸事繁雜,倒是一直理不順。直到後來,這軍師言秋的女兒被一路拐到惡狼幫,他倒有幾分本事,一路找來了。沈起浪本想殺了他,但想着此人倒有幾分本事,又讀過書,就留下來做事。這惡狼幫在這金陵都有如此大的勢力,言秋自是熄了其他心思,就安心在此做事。後來越發得沈起浪看重,在幫中地位自是水漲船高,女兒也早得自由之身,送回老家去了。至于他自己,倒不是不想走,但是知道了這麽多惡狼幫的隐秘,這輩子估計是走不了啦。
此時的孫宇,正在策馬狂奔,張大虬與程鎮北緊随其後。
“籲,好料喂養,再上幾個拿手菜。”在一處客棧門口,孫宇下馬,缰繩扔給小二,大步流星走了進去。
客棧就在官道邊上,來往客商甚衆,孫宇三人看着也頗爲尋常。
“公子,不知何時能夠追上?餓死了,俺老程就先吃了。”老程毫不客氣拿起一個肘子開吃。
“根據消息,他們比我們早上一日半的腳程,走的就是這條線路,當是往西而去。若是所料不差,當是往江州一帶而去,然後渡江南下。”這風雪劍夫婦肯定要回劍州,不然就算拿到萬兩黃金,隻要稍微走漏風聲,也是有命拿,沒命花。隻有在劍州,他們才有把握吃下這筆贖金。
“以咱們的腳程,若是不惜馬力,明日晌午就能追上。畢竟他們帶着人,駕馭馬車,總是要慢上許多。”張大虬也是趕過馬車的,那玩意比直接騎馬慢多了。根據消息,爲了掩人耳目,其餘人早已散去,就風雪劍夫婦二人帶着人質,三人共乘一輛馬車,走不快的。
“不急,保持體力。”這可是北宋地界,那些個探子也隻敢暗中傳遞消息,凡事隻能靠自己。用完午餐,三人就牽着馬,慢悠悠往前走,一邊消食,一邊恢複馬力,等到恢複的差不多了,再騎馬趕路。
江甯府城南,頗有些風聲鶴唳之感。青幫總壇大門緊閉,周圍都是些閑散人員,
不時用不懷好意的眼光,朝着大門瞄去。至于往日擺攤叫賣的小販,早就沒了蹤影,連巡街衙役都看不到蹤迹。周邊的商戶大多也早早關門,反正估摸着今天也沒生意,不如早點回家休息,晚上指不定發生什麽事情。
華燈初上,沈起浪親帶數十好手,從城西趕來坐鎮。
“幫主,坐。”
沈起浪看了看搬來的凳子,大馬金刀坐了下來,正對着青幫大門。
“都看住了嗎?”沈起浪有些擔心,這青幫裏面若是沒人,自己就丢人大發了。
“幫主放心,前後門都堵上了,裏面起碼有十來人。”這些日子惡狼幫在青幫這邊的探子就沒撤過,自是知曉每日的進出情況。
“嗯,幹得好,聽我命令,上前砸門,今夜就讓青幫在這江甯府消失。”沈起浪一揮手,衆人紛紛掏出家夥,一股腦湧上去,人數過百。沈起浪看着,頗爲意氣風發,今夜之後,市井之中,再無人能與自己比肩。
“報告,幫主。他們事先留了暗道,我們一進去,人都跑了,還在暗道門口放了一把火。”一位幫衆急急忙忙趕來彙報,這狗日的青幫,當真心眼多,居然早就留好了暗道。
“都他娘的廢物,趕緊給我追。”沈起浪恨急,這尼瑪還留暗道,帶不帶這麽玩的。
“追不了,火太大,弟兄們不小心,燒傷了兩個。”暗道本就狹窄,又是木頭所建,一旦火起,沖進去跟送死沒啥區别。
“給我搜捕,這城裏面暗道能有多長?都是一幫廢物。”合着自己忙活半天,對方一個人沒見到,自己反而折了兩個?這叫什麽事。
“那火救不救?”
“啪”沈起浪一巴掌扇過去。
“老子來殺人放火的,不是救火的,趕緊去追。”老子是混黑幫的,不是救火的衙役。
百來幫衆聽令,一轟而散,四處去搜尋。程鎮北早就安排好了,留下的那幾個兄弟都是清白之身,早就跑回家了,豈能輕易被這幫烏合之衆找到。
“幫主,不對,那邊怎地又起火了?”言秋立于沈起浪身後,突然擡頭瞧見,街頭的一間鋪子起火,趕緊問道。
“恐是幫中之人,尋人着急了些,不慎點着了吧。”這晚上找人,人手一支火把是必須的,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讀書人就是膽小。
“那邊也起火了。不對,幫主,趕緊收攏人馬救火。”這可是江甯府啊,商戶一家挨着一家,要是真的燒起來,多少條命都不夠賠的。
“不急,隻要找到人,再救火也來得及。”沈起浪一心就是幹掉青幫,哪怕賠些銀錢,也無關痛癢。再說了,不就是些商戶罷了,燒了就燒了,少收點保護費就感恩戴德了。
“不行啊,幫主,這可是皇城啊,這弄大了,誰也遮不住啊……”
“我們是來殺人的,不是來救火的。注意你的身份,别真當了幾天軍師,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沈起浪頗爲惱火,這麽大陣仗,毫無收獲。此人不說想法子找青幫之人,反而一直催促滅火,當真是氣人死。
“遵命”言秋自知無法挽回,拱手告辭,沈起浪以爲他去找青幫之人了,也不在意。
不時有商鋪起火,至于消失的青幫之人,卻毫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