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幫廢物,居然出了這種事情。太傅莫急,萬兩黃金事小,就怕這劫匪不信守承諾。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膽。”李煜惱火不已,自己的小姨子,在這江甯府居然被綁了,奇恥大辱啊。況且李煜對這個小姨子可是歡喜得緊,隻待及笄,就接進宮來。
“爲首之人當是劍州的風雪劍夫婦,其餘人衆皆爲劍州一帶的江湖人士。”風雪劍夫婦二人,在整個南唐的江湖上,名聲極高。風劍楊啓風,雪劍葉落雪,兩人乃師兄妹,十年前就是江湖上屈指可數的好手。之後二人結爲連理,雙劍合璧之下,難有對手,這些年已經極少出現在江湖上了。
“蕭伴伴,内衛那邊可有什麽消息?”李煜對着旁邊的宦官說道。内衛掌管情報,暗殺,糾察官員等等,類似東廠的存在,由從小相伴左右的太監蕭義統領。
“禀國主,奴才萬死,沒能及時發現這批人,還請國主責罰。”蕭永不敢争辯,連忙認錯,這麽多江湖人士到江甯府,居然自己手下絲毫不知。
“要死也得先把人救回來,盡起高手,無論如何,也得将薇兒給孤毫發無傷帶回來。若是有一絲損傷,内衛就該換人了。”李煜無比惱火,這内衛可是自己最看中的,盡然出了如此大的疏漏,簡直該死。
“兄長請慢,若是我所料不差,這些人當是繞道北宋而來。得手之後,必是盡快前往北宋,現在恐怕都到了塗州了。”能夠避開沿途關卡跟内衛暗線,繞道北宋境内最爲簡單。現在南唐跟北宋處于平和期,整個江面雙方都不設防,商船往來無數。隻要對方能夠弄到北宋的身份憑證,進出都很簡單。
“韓王所言極是,老奴也有此擔心,這就安排手下去打探。”蕭公公一聽,趕忙附和。這北宋那邊,自己可是做不了主,商船來往可不歸自己管轄。
“國主陛下,若是内衛大舉進入北宋,恐怕……”禮部侍郎孫舉有些頭疼,這北宋勢大,一旦被發現,不僅進入之人被誅殺殆盡,自己這個侍郎,恐怕指不定得去北宋朝堂解釋。若是惹怒那趙太祖,自己恐怕就得步老魯國公的後塵了。
“先安排人去打探,确定薇兒所在,再作計較。”李煜雖然憤怒,可是一旦涉及北宋,那隻能強迫自己隐忍,畢竟自己能夠過幾天安生日子不容易。
“全憑陛下做主。”太傅周宗雖然着急,也隻能點頭應下。
“國主聖明”
“啓禀國主,草民願往那北宋走一遭。”在一片恭維聲中,孫宇突然單膝跪地請命。别人或許不清楚這太傅次女在國主心中的分量,自己可是一清二楚。這可是小周後,恐怕國主這會就開始惦記了,等她長大呢。若是自己真能把人弄回來,那可是一步登天。
“孫公子,你可想清楚了,那是北宋。況且對方人多,一旦有個閃失,你擔負不起這個責任。”韓王李從善提醒道,這明顯是在賭命,赢了固然風光,輸了就一無所有。
“小生一屆草民,就算北宋察覺,也與朝廷無礙。況且早年随師尊行走天下,北邊也是經常去的。草民自認是此行的不二之選,還請國主下命。”人生本就一場賭,按部就班,恐怕真到南唐覆滅那天,自己也難有一番大作爲。
“這位孫公子,你是?”太傅周宗聞言,頓時大喜。既然此人願意去,那必是有幾分把握的。
“周太傅,你不記得我了?家父諱晟,幼時曾去太傅家中,太傅之女,小生也是見過的。”這孫宇之父當年與周宗同朝爲官,自是有交集的。後來周宗被貶,孫晟身死,自然沒了來往。如今周宗以太傅之銜緻仕,不過問朝堂之事,自是對孫宇歸來之事一無所知。
“何以如此生分,老魯國公與老夫交情匪淺,稱一聲伯父即可,此事就拜托賢侄了。”周宗頗感唏噓,居然是故人之後。
“伯父放心,幼時薇兒也曾叫我一聲大兄,此行必不負所托。”
“好,既然你意已決,但有所需,無有不允。”李煜想了一下,确實他去最合适。沒有官身,又常年在外奔波,思維敏捷,而且武藝超群。
“草民需要三份身份憑證,健馬三匹,另外萬兩黃金準備妥當,等我消息。”人多礙事,況且朝廷的人,他也不敢用,指不定就在北邊有檔案。
“僅此即可?”李煜有些難以置信。
“即可”。孫宇笃定道,大不了拿錢換人即可,這錢肯定不能随身攜帶,自己隻要找到他們談妥即可。
“好,蕭伴伴,限你一個時辰,送到孫公子手上。”李煜松了一口氣,趕忙吩咐下去。
蕭公公領命去匆忙安排,心裏可算松了口氣,多虧了這孫公子将這燙手山芋給接過去。至于孫宇立功不立功的,他都無所謂,這内衛必須宦官才能掌權,他可是魯國公的唯一嫡子,總不至于來這宮裏跟自己争寵。
“草民請辭,回去準備,宜早不宜遲。”還得回去準備人手,自己加上程鎮北跟張大虬三人,不說萬無一失,自保當無虞。
“若是将薇兒毫發無傷帶回來,但有所求,無有不允。”李煜深知,要想别人賣命,就得給足價碼。
“謝國主。”孫宇行禮,轉身踏步走遠,其餘諸人,也一同散去。
“賢弟如何看此人?”李煜看向韓王問道。
“有些野心,但是知道爲君分憂。”李善長略一思量回道。
“孤不怕他有野心,這朝堂上碌碌無爲,貪生怕死之人太多。有野心的人,才舍得拿命去博啊。”南唐現在偏安一隅,不論文臣武将,大都懼怕北宋,若是戰事一起,恐怕好些不戰而降。
“其人雖有野心,卻絕不會屈服于北宋,對我大唐而言,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北周雖已覆滅,但柴氏依然是大宋貴門,斷沒有投降共事的可能。
“若真能成功,孤不介意給他個機會。”在這亂世中,李璟随便封個官出去無所謂。可是但凡帶兵之人,都得慎重。從安史之亂到現在,擁兵自重者,數都數不清。
“駕”孫三刀駕着馬車,朝着府中駛去,孫宇摩挲着劍柄思量。風雪劍夫婦他也有所耳聞,并非貪圖錢财之人,綁架一個小姑娘這麽丢份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必有起因。若是自己能解決這個問題,恐怕可以兵不血刃的将薇兒姑娘接回來。
“公子,到了。”孫三刀停好馬車。
“去把程鎮北叫來。”孫宇吩咐一聲,踏步朝着書房走去。
“郎君來了,妾身這就去煮茶。”魯國公府東院,青兒正在彈琴。瞧見孫宇進來,自是欣喜,她可知道今日郎君可是去見國主了。
“青兒莫急,事情有變,我得去北宋走一趟……”孫宇大體上将事情叙述一番,此去不知會如何。
“此等大事,妾身本不該多言,可郎君何以如此急切?”青兒甚爲不解。
“青兒,這世道看似太平,實則暗流湧動,稍有不慎,那就是萬劫不複。我也是爲了求個安身立命。”一旦戰事起,若無兵馬在手,不過随波逐流,任人宰割。
“郎君此行小心,妾身等你回來。”青兒頗爲擔心,囑咐道。
“此物你看好,一旦有變,願能保你性命。”孫宇将盒子放下,轉身離去。
青兒将盒子打開,最上面是一沓銀票,下面整齊擺放着一份地契,一份身契,還有一紙休書。地契是城外的一個小莊子,跟魯國公府産業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也隻有這樣,才能不引人注意,保全下來。
“郎君,你可一定要回來啊。”青兒淚如雨下,郎君這是怕一旦事變,牽連自己,将後路都安排好了。
前廳,一個宦官模樣的人正在與孫宇交談,他是蕭公公安排來的,将身份憑證跟馬匹送來魯國公府。
“還請公公回禀,小生定不辱使命。”孫宇接過憑證,掃了一下,三人身份是池州的商人,在塗州也有一家鋪子,連地契房契都準備好了。看來這産業是内衛之人,在那邊準備的。
“公子,此番可得帶些趁手的家夥,對方人多。”張大虬聽聞對方是風雪劍夫婦,心中有些打鼓。這人的名,樹的影,若是自己遇到,那肯定逃爲上策。
“想什麽呢?咱是正大光明的過去,除了随身刀劍,一律不能帶。”這年頭,帶個刀劍防身尚屬正常。但是你帶個大錘或者弓弩,那肯定不行,關卡肯定攔下。
“那成,那個,嘿嘿,公子,撫恤怎麽說?”張大虬摩挲手指問道。
“又不是刀山火海,咱們是去談判,懂不懂?”這都什麽時候來,還想着錢。
“嘿嘿,這不是孩子還小嘛。”張大虬沒臉沒皮說道。
“放心,你若死了,你那婆娘肯定尋個好人家,你兒子餓不着的。”孫宇沒心沒肺說道。
“她敢……”
“有啥不敢,好好活着吧。”
……
日落時分,三騎自北門出,準備連夜趕到渡口,明日一早過江。程鎮北沒帶大斧,換了一根長棍,舞刀弄劍的他不擅長。
因爲來往旅人頻繁,渡口一帶頗爲繁華,子夜時分依然熱鬧非常。
“請問來者可是孫公子?”一名黑衣人在渡口集市前攔住孫宇一行。
“我乃内衛之人,尊上命在此等候,還請孫公子移步。”黑衣人亮出腰牌。
孫宇點頭,跟上此人。
“孫公子,我等接上命,一切聽從公子吩咐,今夜可在此歇息。”黑衣人将孫宇一行帶至一院子說道。
“可有消息?這綁匪既然要錢,總得給個地址才是?”這綁匪若是不來消息,别人如何付贖金?
“不曾,目前沒有任何消息。”黑衣人搖頭。
“你們在北邊的人,也幫忙留意一下。”孫宇有些奇怪,所謂夜長夢多,綁匪應該盡快送來交錢的地址跟方式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