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叔,把高會昌跟韓載武叫來,我有事吩咐他們。”程鎮北那邊人手都偷偷轉移出去了,隻能用自己的人手了,若是從莊子裏面調人,很難瞞過有心人的眼睛。隻能指望這些個半大小子了,練了這麽久,也該出去辦點事情了。
“屬下見過公子。”倆人進門趕忙行禮。這段時間訓練下來,倆人都結實了一些,眉目中透露出一絲堅毅,比來時已然脫胎換骨。
“我有任務交給你們去辦,若是事情敗露,恐有性命之憂。”倒不是孫宇吓唬他們,對方可是無惡不作的惡狼幫,背後又有江王世子。若是事情敗露,自己大不了賠些錢财罷了,畢竟是上不了台面的幫派人物,又不是直接對江王世子動手,可自己這些随從恐怕很難回來。
“請公子放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自己等人平時有這麽好的待遇,就是爲了在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既然公子需要,自是不惜此身。
“好,韓載武,你的目标是這裏。高會昌,你的目标是這裏。今天休整一天,明晚宵禁之後出發。你們不能從大門出去,從前院的河流遊出去,這個屋子裏面有你們需要的裝備,你們要做的是……”孫宇将自己的方案詳細說給二人知曉,關乎到事情成敗,來不得半點馬虎。
“記住,你們隻有一刻鍾,一刻鍾之後,無論成敗,必須全部撤離,不然就回不來了。”因爲一旦等守衛士兵反應過來,肯定要大規模收索,那會所有的關卡守衛就無法預知,自己預定的這條線路也肯定不再安全。
高會昌與韓載武二人點頭領命而去,各自通知完隊友,就出發去熟悉沿途路徑去了。兩人本就是莊戶人家出生,對江甯府陌生得很,幸好這段時間的學習,看着地圖認路還是沒問題的。離明晚行動還有不少時間,得将整個路線都刻在腦子裏才行,否則一旦出岔子,那可是送命的事情。
孫宇定了定心神,這事既然定下了,就不去再操心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來自己等結果就行。
“公子,韓王府派人過來,說有事需要當面交代。”孫三刀急匆匆進來彙報。
“速請”孫宇自是趕緊吩咐,必是韓王答應舉薦一事有了結果,這才是真正的頭等大事,一旦事成,那可是有官身的人了。
“小人乃韓王府管事姓李,見過小公爺。”一個年約四旬的長須男子,立于堂前,打量孫宇一番開口道。
“李管事辛苦了,請坐,不知此番前來,可是韓王有何吩咐?”雖然隻是一個管事,可那也是韓王親信,又姓李,自是得客氣一些。
“辛苦不敢當,咱也就是給王爺跑腿的命。吩咐談不上,王爺交代,明日午時,請小公爺在宮門外等候,屆時少不得一番考校,還請早做準備。”李管事對孫宇的态度感覺很滿意,年輕卻不氣盛。
“不知考校些什麽?韓王可有交代?還請李管事明示,在下必有所報。”孫宇有些懵,本來以爲等着上任就行,沒想到還要考校一番。若是知道考校什麽,自己也好準備一二。
“王爺說了,明日考校之人乃是文武重臣,具體考核他也不知。屆時他也在場,必會相助一二,無非是文武之道。另外王爺已經跟陛下說了,你幼年經曆坎坷,不通經義,想必這塊,不會爲難與你。”李管事一聽孫宇的話音,就知道這趟沒白來,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一股腦說了出來。
“多謝李管事,往後少不得叨擾,小小心意,還請務必笑納。”孫宇往袖口一摸,起身塞入李管事手中。
李管事也是見過大世面的,本想着謙讓一二,可這年輕人着實大手筆啊,就跑個腿兩句話的事情,就給了五枚金葉子,可以兌換五十兩紋銀。
“那就謝過小公爺,往後小公爺若有事,言語一聲即可。”李管事順手就将金葉子納入袖口,至于推辭,傻子才做,這可頂的上自己大半年的月俸了。
“李管事客氣,幸得王爺青睐,往後肯定得多走動走動,都是自家人,無須客氣。”孫宇覺得這錢花的值,韓王可是自己準備抱的大樹,若是與他身邊人交好,百利無一害。
孫宇親自送到門口,給足了面子,李管事樂呵呵的離去不提。
既是不重經義,那就沒什麽怕的。話說這科舉之事,向來都是禮部負責,而既是讓重臣考校自己,那必然不會缺失了禮部,自己何不去禮部侍郎那裏燒燒香。
“三刀,去找全叔準備一份文雅些的……算了,我自己去吧。”孫宇還是決定自己去庫房裏面親自挑選一番。這禮肯定不能重,重的話那就難免落人口舌,輕的話又怕人家看不上。
……
“公子,到了”孫三刀拎着禮盒在前面探路,孫宇邊走邊逛。這禮部侍郎的府邸跟國公府肯定不好比,畢竟禮部比起吏部工部啥的油水衙門,收入就差了許多。
孫三刀上前敲門,不大會一老漢出來開門,孫三刀遞上名帖,老漢一看是貴客,那可耽誤不得,趕緊進去禀報。
“哎呀,賢侄今日怎地有暇來寒舍?趕快請進。”居然是侍郎大人親自來迎,這可是給足了面子啊。
“伯父客氣了,那天多虧伯父仗義直言。小侄家道敗落,身無長物,隻好備些薄禮,聊表心意。”客廳中坐下,客套一番。
“賢侄客氣了,老夫本打算明日上朝,爲賢侄美言一二……”孫侍郎一聽,頓時有些不悅,你魯國公府家大業大,什麽叫身無長物啊,這不是埋汰人嗎?就你家那府邸,老夫再幹二十年,那也是置不起的,更别提那些個鋪子田莊了。
“伯父請看,前些日子家中當鋪中有人當了一幅字,說是仿的前朝柳公權。本來當鋪是不願意收這種赝品,但是掌櫃的覺得這幅字還算不錯,就花了十兩銀子收了。那掌櫃的懂個屁的書法,小侄懷疑他是跟人串通,貪墨了銀子。因此就送來給伯父掌掌眼,到底值不值十兩銀子。三刀……”孫宇說完一使眼色,孫三刀趕緊把書畫在桌子上展了開來。
老夫堂堂禮部侍郎,給你十兩銀子的赝品書畫掌眼?你他娘瘋了吧。孫侍郎聽孫宇說完,内心一頓好罵。奈何人家上了門,勉強看一眼吧,就是這一眼,再也挪不開了。
不要慌亂,不要慌亂!
孫侍郎内心不停嘀咕,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仔細看。
作爲禮部侍郎,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比起大多的鑒定師傅對于書畫都要更有見識。這筆迹、這風格、這墨、這印章……。完全沒有絲毫破綻,完完全全的真迹啊,真的有人把這個賣了十兩銀子?
“這幅字真的十兩銀子買來的?”孫侍郎覺得老天何其不公,自己一輩子都在揣摩字畫,怎麽從來沒撿過這種大漏呢?這小子估計連字都沒練好,憑白得了一副真迹,還是前唐柳公權的,這人的運道差距也忒大了吧。
“唔,必是那掌櫃的欺瞞與我,伯父放心,我回去就把他暴打一頓。敢在我眼皮底下偷吃,真的活的不耐煩了。”孫宇下意識的摩挲劍柄。
“别啊,賢侄,這幅字老朽也不太懂,但是百十兩銀子肯定值的。”一看孫宇那姿态,孫侍郎就想起那晚他暴走的狀态,趕緊出聲說道。不然那掌櫃的未免太慘了,十兩銀子收一副真迹,還被暴打,還有沒有天理了。
“真的如此值錢?”孫宇神色一轉,笑眯眯的說道。
“最少值這麽多,可惜老夫我對柳公權的書法不太懂,但看這氣勢,此人必是書法大家,老夫不及也。”孫侍郎對于眼前這幅字可是眼饞得很,自是不願意說出真相,尋思着該怎麽樣能拿下這幅字才是,留在這小子手裏,那不是暴殄天物?
“伯父何必自謙,這幅字就讓與伯父如何?”眼看戲演的差不多了,該進入正題了。
“賢侄此言當真?老夫願出……嗯,一百五十兩,如何?”孫侍郎本來想說一千兩,可是一想這也太多了,趕忙改口,怕引起對方警覺。
“伯父此言差矣,就送于伯父,分文不取。”孫宇上前收好字畫,直接遞了過去。
“這怎麽可以……”孫侍郎趕忙謙辭,這小子剛爲了十兩銀子,喊打喊殺的,怎麽突然這麽大方了,一百五十兩都不要了?再看看孫宇的神色,突然明了,這就是個老狐狸,自己被他的年紀給欺騙了。
“賢侄此來,可有什麽别的事啊?”他這一番做戲,就是拐着彎送禮呢。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孫侍郎摩挲着字畫,心裏掂量,隻要不是太過難爲,就幫襯一把。若是尋常的黃白之物,他孫某人也無所謂,可這柳公權的真迹,可真撓到他的癢處了。
“幸得韓王舉薦,明日午時,國主陛下将對小侄進行考核。聽說會邀請朝中大臣參與,還望伯父照拂一二。”孫宇一揖到底。
“原來是此事啊,非是伯父不幫忙啊,這考核之事,皆由國主定奪。老夫雖是禮部侍郎,按理這事我禮部當仁不讓,可國主随性慣了……”孫侍郎倒是有些把握,可這萬一不成,如此大禮可就受之有愧了。
“隻要伯父有此心即可,小侄不勝感激。小侄這些年東奔西走,四書五經頗爲生疏……”這跟文人打交道,講究個點到即止。
“伯父收你此禮,自當有所回饋。老韓,去老夫書房,把我案頭的論語拿來。”孫侍郎對着門外侯着的老者吩咐道。
“賢侄,此書乃老夫珍愛之物,裏面也有老夫的一些筆注。老夫對裏仁篇最爲鍾愛,就送給賢侄了,還望賢侄多讀聖賢書,日後好報效朝廷。”孫侍郎摩挲一番封面,将書遞給孫宇。孫宇自是雙手恭敬接過,放入胸前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