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隻許對方拆毀,不許本官放火?作爲勝利者,這些本就該任由我等書寫,先生明白了嗎?”慕容延钊才不管這些,一把火燒他個幹幹淨淨,隻要他不承認,誰還會硬把這帽子往他頭上扣?
就直接說是南楚之人眼見不敵,便縱火以阻擋宋軍,這也是說得通的。
“兄弟,你一看就天賦異禀,在這裏待着,屈才了。來我跳蕩營吧,一日三餐吃幹的,每天還有肉,軍饷翻倍......”王霸扛着他的鎏金大刀,跟東方锆一左一右,護在李繼隆兩側,正拉着一個大漢滔滔不絕說道。
“軍饷實發?”大漢心動了,當兵吃饷,能多拿些銀兩,當然是極好的。
“當然,誰敢少你一文錢,老子的大刀爲你做主。”王霸将胸口拍得震天響。
李繼隆在旁看得直點頭,他這是得了大便宜,這王霸簡直就是個多面手,上得了戰場,下得了菜場,哪哪都能吃得開。
其實王霸也心中郁悶,這事若是胖虎還在,那才叫一個利落,眼下隻能他來了,總得多拉些人手,才有足夠的戰力。
“老田,這跳蕩營最爲危險,當心有命掙錢,沒命花,你家那娃還小,等你回去呢。”旁邊的士兵眼看這大漢心動了,趕緊勸道。老田是他的隊正,力道大,能打,他們在老田下面過得挺不錯的,自然不想見其離開。
“這、這麽危險?”老田猶豫了,錢他當然想要。
“打仗哪有不危險的?咱們跳蕩營是危險,但是戰功也多。我兄弟,看見沒,從都頭到将軍了,别的營你見過?再說了,咱們裝備也好,你看看我們營地裏,誰還沒一身铠甲,再看看你,就一塊破護心鏡,都挂歪了,有個屁用。”王霸憑借其三寸不爛之舌,就不信說不動這人了。
這人的身材,一看就是個能打的,不進跳蕩營可惜了。
老田看看對方的裝備,再看看自己,這尼瑪确實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他覺得,自己若是能夠有這種裝備,而且吃得好,戰鬥力肯定要更強,值得博一把。
“我幹了,這就去跟都頭說一聲。”老田心一橫,參軍本就是爲了博一個出路,風險高,收益也大。
“不用,田兄弟,直接去我跳蕩營即可,這些手續,自有人去料理。”王霸心裏跟明鏡似的,這打鐵得趁熱,一旦對方回去了,明面上不能阻攔,暗地裏誰知道怎麽編排。
“我東西還沒拿。”老田一摸腦門,這服務夠周到的。
“就你那破玩意,帶着幹嘛,我們那有新的。我跟你說,今晚咱們吃的飯可有肉,現在去還能吃上兩口熱乎的。”王霸時不管其他,先去跳蕩營辦了手續,沒得反悔才行。
在李繼隆滿意的目光中,老田被人帶去跳蕩營了,同行的人原本還要說些什麽,被李繼隆以目光恐吓,紛紛閉嘴,他如今可是将軍了。
“哎,這位壯士,本将觀你龍行虎步,氣勢非凡......”李繼隆也有樣學樣,看見一壯漢扛着大刀,氣勢比起王霸也不過弱了兩三分,絕對的好苗子。
“扯淡呢吧?什麽玩意就自稱本将。”壯漢一回頭,居然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他娘的尋他開心呢。
“小子,嘴巴放幹淨點!”東方锆抱着長劍,往前走一步,擋在李繼隆身前。
至于王霸,則在安排方才的老田去跳蕩營,還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也不打聽打聽,我祁台山是你們可以糊弄的?”壯漢本就是個都頭,又武藝高強,在營中橫慣了,東方锆跟李繼隆的體型,明顯都不具有威懾力。
“怎麽,看不起我們?”李繼隆撥開東方锆,往前走一步,想要招攬高手,就不适合躲在後面。
“毛都沒長齊的玩意,見過将軍沒有?就敢學人家自稱本将?老子怎麽說也是個都頭。”祁台山在軍中也混了好些年,哪有這般年幼的将軍。
“給你一個機會,隻要戰勝我手中長槍,你的冒犯之罪,本将就寬恕了。”李繼隆決定将此人收入麾下,直接長槍往前一指。
“你真的是個将軍?”祁台山有些吃不準,這小子看着不像個傻缺,這拿槍的姿勢,确實有高手的架勢。
“如假包換,拔刀吧!”李繼隆點點頭。
祁台山有些懵,這他麽真的來了個小屁孩将軍,這他麽什麽世道啊。
真要跟将軍動手,祁台山有些怵,這麽小的将軍,用屁股想也知道背景不簡單。
“那個,不好意思,抱歉啊。”祁台山趕緊以手遮臉,掉頭就準備跑路,留在這肯定沒好果子吃。
誰知剛走出沒兩步,就被一張打手抓住了肩膀,祁台山當即怒了,老子都認慫跑路了,還要怎地?
“這、這位大兄弟,有話好說!”祁台山一回頭,頓時後悔了,今天怎麽就這麽嘴賤呢。
抓住他肩膀的,正是王霸,不僅體型要大上一号,就連扛着的大刀,也比他的要大上不少,這一看就是個頂級能打的家夥。
“怎麽着,沖撞了我們将軍,這就走了?”王霸雙眼中露出殺氣,要想收服這小子,光靠嘴皮子是不行的。
李繼隆當即了然,這正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互相配合。
“王校尉,不知者不罪......”李繼隆收槍,往前走一步,充作好人。
“将軍,若是就這麽放他走了,那豈不是折了面子,若是人人都學他一般,還有何威嚴可言?”王霸将鎏金大刀往地上一頓,出鞘兩寸,寒芒逼人。
“這,這個,我真的是不知道,要、要不,我道個歉?”祁台山暗道一聲晦氣,對方占着理,揍他一頓也是白給。
“道歉?道歉有用,要軍法幹嘛?”王霸擺明了不依不饒。
“那你說,怎麽辦?”祁台山也火氣上來了,平時也是個狠角色,既然低三下四沒用,那就用拳頭說話,他不相信他們會要了他的命。
“好,拔刀!”王霸鎏金大刀出鞘,在篝火的映照下,威懾力十足。
“這個,軍營禁止私鬥。”祁台山咽了下口水,這玩意還真不是樣子貨,絕對的重刀,一般人耍不來。
“老子跳蕩營,沒這些破規矩,不死人就成。”王霸啐了一口吐沫,實際上也就是吓唬他,這裏可不是在跳蕩營的營地。
“哎,王校尉住手,本将是看中這位兄弟的身手,想要他與咱們一道建功立業,這事能成最好,不成也不能強求,怎麽還要動上刀了。”李繼隆往前一步,阻止王霸,完全忘記了方才準備出槍打鬥的情形了。
“将軍看得上他,那是他祖墳冒青煙了,竟然還出言不遜?小子,咱們将軍可不一般,那是奉旨參軍,一舉一動,那都能傳到官家耳中......”王霸當即就吹開了,在這潭州城下,除了跟着慕容延钊,就數李繼隆最有前景。
“我、我原本就是個都頭。”祁台山心動了,跟着這般年輕的将軍,确實前景比眼下要好得多。
人生際遇,稍縱即逝,祁台山覺得自己該把握住,但是卻不願意從小兵開始。
“這個不用擔心,我跳蕩營,完全憑實力說話。以這位勇士的身手,校尉也是有可能的。”李繼隆暗道搞定了,立刻抛出橄榄枝。
“那成,我去!”祁台山下定了決心,能夠被這般年輕的将軍看中,沒什麽好猶豫的,既然以武力說話,那就去拼一把。
本着甯缺毋濫的原則,每一個人,都是經過他們篩選的。除去少部分他們自己出面拉攏,大部分都是被跳蕩營的待遇吸引過來,願意拼死一搏的。
今夜的跳蕩營,是最熱鬧的場所,一場場比鬥如火如荼的進行,勝利者,便能得到心儀的職位,那代表着更多的軍饷跟地位。
次日一早,剛用完早飯,李繼隆便領着王霸去後勤營地,如今人有了,物資還得配齊才是。
“我等來尋宇文先生,還請通報一聲。”李繼隆走到後勤營地門口,對着守衛說道。
片刻功夫,守衛便回來将李繼隆跟王霸帶進去,宇文肅正在案頭上不斷撥弄算盤。
“二位請坐,所來何事?”宇文肅擡頭看了一眼,用手一指,示意他們先坐下。
“宇文先生,是這樣的,眼下我跳蕩營已經滿編,但是這裝備還缺不少,因此過來申請撥付一批,這是明細!”李繼隆說完,朝着王霸使了個眼色。
王霸從袖口掏出一張紙,下面是一塊銀錠,直接往前兩步,放在宇文肅的案頭。
宇文肅拿起紙張,對于下面的銀錠,倒是不奇怪,就算大将軍知道了也是無礙的,一點小小的人情往來罷了。
“鐵甲八百三十六副,弩兩百二十五具,長刀......”宇文肅挨個看下去,這小子,還真敢開口。
“二位,這是不是太多了?”跳蕩營是優先供給沒錯,但若是這麽配給的話,其他各營的份額就太少了。
攻城戰每日不歇,大家的損耗都特别大,而這潭州城又離江陵太遠,物資補給不暢。
“宇文先生,是這樣的,眼下跳蕩營已經滿編,這些物資都是急需的。我跳蕩營幹的是最危險的活,就該用最好的裝備,這是大将軍的規矩。”李繼隆據理力争,這關系到跳蕩營的戰力,同樣也關系到他在跳蕩營士兵中的威望。
“但是,這般多的數量,老夫不能做主。”宇文肅也知道這規矩,但是一下撥付這麽多鐵甲,他這倉庫裏就剩不下多少了。
“煩請宇文先生請示一下大将軍,末将此舉,也是爲了提高跳蕩營戰力,早日拿下城池。”這是李繼隆統領跳蕩營辦的第一件事,一定要敞亮了。
宇文肅點點頭,讓他們稍待,他拿着清單親自去請示慕容延钊。至于銀錠,依舊放在案頭,事情辦不成,這銀子是不好收的,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