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着錯雜大大小小的傷口,也不知道是怎麽弄來的,未幹的血迹将衣服染得一塊一塊的,巴掌大的臉上蒼白得令人心驚。
崔承炫在找到千島奈的時候,心髒幾乎都要停住了。他從未想過,會遇到這樣的一個人,她的笑可以牽引着他,讓他陰霾的心情一下子晴空萬裏;她的淚眼可以一下子戳中他心髒最爲柔軟的地方,讓他心疼不已。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她所承受的痛和苦會讓他這樣喘不過氣來。
他從未遇到過,也從未預想過。
崔承炫小心翼翼地将千島奈擁入懷中,避免觸碰到她身上的傷口的同時,也在懷裏調整了一個舒适的姿勢讓千島奈安穩入睡。
尚處于昏迷之中的千島奈,眼睛緊閉,仿佛夢境中有什麽不安在驚擾着她,額角冷汗頻出,幹澀的嘴唇一直艱難地翕動着,執着地呢喃着什麽。
崔承炫将千島奈抱起來時,才發現有一股力一直牽制着懷中的人兒,順着力道的方向看去,才發覺千島奈的手死死地抓着某一個地方,而那個地方也因現在崔承炫的起身而稍微挪移了一下。
“嘎吱——”一聲,生滿鐵鏽的物體被移了開,顯露出地面被遮蓋了已久的内容。
[i’m soo yeon。]
油漆噴畫的地面上是一隻可愛的泰迪熊和一句簡單的英文。
慌張的喘氣聲漸漸平靜下來,嘎吱一聲尖銳的摩擦聲緩緩地散去,崔承炫才聽見了千島奈不斷而又脆弱的夢呓聲。
“她會死的……她會死掉的……” 千島奈眼睛明明是閉着的,卻像個小孩子一樣蜷縮起了身體,嗚咽地哭了起來,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會死掉的。
那是大片大片的火,千島奈隐隐覺得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牽扯着自己離開這個地方,“快走啊!”
是很熟悉的少年的聲音。
可千島奈卻想不起來是誰。
“你應該要救她的,比起要救我你更應該救她。”
你明明應該救她的。
然後便是少年雖然身上狼狽不已,眼眸卻清明得很,他就這樣看着她,對她說,“千島奈,做錯事情的是我,下地獄的也會是我。”
“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不要離開我……”
少年抓着她的手緊了幾分,灼熱的手掌此刻千島奈卻感受不到半分溫度,千島奈看見了。從一開始,就是她先甩開的手,她聽見夢中的自己竭斯底裏地喊道,“你這樣算是個人嗎!她是你的未婚妻啊!”
睡夢中的千島奈眼淚就像是擰開了水龍頭的水一樣,無聲無息地從臉頰上滑落下來,将崔承炫胸膛前的襯衫染濕了一大片。
崔承炫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像是妥協了一般地看向千島奈,語氣帶着自嘲,動作卻無比地輕柔,“敗給你了。睡覺還能哭得這麽醜。”
了然的視線掠過地上的塗鴉,崔承炫不動聲色地将原本遮擋在上面的東西挪了回去。
抱着千島奈的手又緊了一分。
明明知道懷中的那個人就是權珉灏口中最不可饒恕的罪人,可他卻沒有半分勇氣将懷中的人推出去。
“我會守護你的。”他自言自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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