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語先謝謝了。請大家和我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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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陽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地取下了自己的頭盔。
當嬴政看見秦陽面容的這一刻,他愣住了,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像扶蘇像将闾甚或是像自己——寬寬的額頭,濃濃的眉毛,挺拔的鼻梁,一雙老秦人特有的細眯眼,深邃的眼神裏透着剛毅透着自信透着鎮定也透着智慧,還透着一股百折不撓的精神。
“我嬴氏皇族何時出了如此一個人物?是扶蘇嗎?不是!扶蘇沒有他這份鎮定,況且,扶蘇遠在九原,不奉诏不沒那個膽到這裏來;是将闾?不是!将闾沒有他這份自信也沒有他這樣的膽魄;是子嬰?更不是,子嬰年紀要大的多;那麽他又會是誰呢?爲什麽和他的相貌和我赢氏皇族的人如此想像?就憑他那股“任爾狂風暴雨我自巋然不動”的氣勢,我整個皇族年輕後輩就沒有那個能比得上啊!此人,此人既不是皇族成員,如不能爲我所用,他日必爲心腹大患!”想到這裏,嬴政心中殺機已動,決定先做一番試探。
“秦卿,你既是鹹陽人氏,家中可還有親人?你進藥有功,朕要好好賞賜于你。說吧,你想要什麽賞賜?”
秦陽見嬴政看了自己的面目竟然不再提起頗爲震撼的“故事”一事,知道嬴政又對自己産生了懷疑,如果自己不盡快設法打消皇帝的顧慮,那麽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爲泡影。于是秦陽拱手答道:“在下清楚陛下的疑慮,在下的相貌和陛下是有幾分相似,但卻不是皇族成員。關于在下的身世一時間難以說得清楚,如果來日有緣再與陛下相見,在下定當奉告一切。不過有一點,請陛下一定要相信,在下無意與陛下爲敵,也無意傷害陛下。在下不要賞賜,在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陛下您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帝國,在下的目的就是要讓這個帝國永遠屹立在這片土地上,爲此在下将不惜一切代價鏟除所有能對帝國産生危害的人。趙高隻是其中一個而已。如果陛下不信在下,陽引頸就戮,絕不反抗!”
嬴政感受着秦陽身上散發出來的鋼鐵般的堅定氣息,他心底剛剛浮起來的那絲疑惑和殺機就像暖日下的冰雪般消融了。因爲一生閱人無數的他相信沒有那個心懷叵測的人能夠說出如此正義凜然的話而能毫無羞慚之色。
“好!朕姑且信你。隻是這趙高一事你又從何得知?你能預知未來?”嬴政終究問到了自己心中最後的一個疑惑。
秦陽料到始皇帝會有此一問,既然不能據實以告,他早就想好了說辭,于是微微一笑,答道:“想我鬼谷一門沒點能耐,何以立足天下?”
“哦,原來秦卿家是鬼谷子高足,難得啊難道,朕佩服啊佩服。哈哈……”
嬴政隻是微微一愣,瞬即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充斥了他的心。
鬼谷子,姓王名诩,又名王禅,号玄微子。因隐居周陽城清溪之鬼谷,故自稱鬼谷先生。鬼谷子爲縱橫家和兵家之鼻祖。鬼谷子既有政治家的六韬三略,又擅長于外交家的縱橫之術,更兼有陰陽家的祖宗衣缽,預言家的江湖神算,所以世人稱鬼谷子是一位奇才、全才。正所謂“智用于衆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衆人之所不能”。他通天徹地,兼顧數家學問,人不能及。是一位極具神秘色彩的人物,被譽爲千古奇人,長于持身養性,精于心理揣摩,深明剛柔之勢,通曉縱橫捭阖之術,獨具通天之智。他最出名的弟子有兵家的孫膑、龐涓和同爲縱橫家的張儀和蘇秦。相傳連名滿天下的法家大師商鞅都是他的高徒。
這些嬴政都是知道的,既然秦陽是鬼谷子一門,自當有神鬼莫測之能,知道些許未來之事也就不足爲奇了。自此一刻起,嬴政終于徹底地毫無保留地相信了這個雄偉挺拔的年輕人。
“隻是,隻是朕八歲的時候,這趙高就一直跟着我,一晃四十年了,不論才具功勞,就論他這份忠心,朕也實在找不出殺他的理由啊。朕是萬乘之尊,何懼一個内侍,此事不提也罷。”一想到趙高,嬴政的心又軟了,在他的心裏,沒有誰比他更忠心更可靠,他也根本就不相信一個内侍能有這麽大的能量,能夠毀滅整個帝國。
秦陽見始皇帝變着法地維護趙高,知道不下點猛藥是殺不了趙高了。他略一思忖,沒有回答嬴政的問題而是問道:“請問陛下,古往今來國之危難最容易發生在什麽時候?”
“主少國疑,權臣在側;君王暮政,政令不達。”嬴政順口而答,絲毫沒有在意秦陽的失禮。
“不知皇帝陛下此時是否可算君王暮政?”秦陽繼續問道。
“就算是吧!”嬴政隐隐已有些怒氣。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不過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嬴政倒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到暮年。
“再請問陛下,您既然承認自己是君王暮政,您可知現在最大的隐憂在何處?”秦陽咄咄逼人,對嬴政的怒氣置若罔聞。
“朕有何憂?”嬴政一愣。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陛下病态支離尚且不立定儲君,陛下難道不知道帝國最高權力的傳承才是重中之重嗎?陛下難道不知道在巨大的權力誘惑面前,人性是那麽的脆弱嗎?古往今來有多少人爲了權力人頭落地,又有多少人九族俱滅?齊恒王,趙武靈王赫赫一生,最後落得個什麽下場?這個,陛下比在下更清楚,這難道不是爲了那最高的權力!……”秦陽漸漸言辭激烈起來。
“住口!我大秦帝國以法治天下,萬事奉法而行,立儲事大,豈能說立就立?你一介草民,妄議朝政,按律當斬!朕姑念你獻藥有功,暫且饒你一命。休要再次胡言!”嬴政怒氣大作,高聲喝道。
其實,秦陽的話狠狠地刺到了嬴政的軟肋,嬴政雖然知道秦陽說的就是事實,但是他卻不願意在他人面前顯露自己的心事,他更不允許别人侵犯自己的帝王尊嚴,誰都不行。
秦陽沒有再說話,他知道自己錯了,錯在過于自信。他自認爲很了解始皇帝,可是那些都是曆史上記載的。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忽略了始皇帝也是人,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神。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當然就包括尊嚴,更何況還是帝王的尊嚴。自己這樣突兀地直斥皇帝的過失,又有誰能夠承受?秦陽深深地後悔了,他的心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經嬴政高聲一喝,那兩個侍女猛然驚醒,随即一聲驚叫……
下一刻,兩人再也沒有了聲響。秦陽已站在了旁邊。
又過了片刻,帳外傳來陣陣腳步,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突然,帳外傳來一人洪亮的聲音:“臣楊端和求見陛下!”。
随後強弓張弦的聲音,劍出鞘的聲音紛紛傳來。
帳内,秦陽笑了笑,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毫無驚慌之色,隻是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還昏迷在地的趙高身上,渾身上下開始散發出無邊的殺氣。他的心裏早已想好,如果秦軍進攻,那麽自己即使是死也要先殺了趙高。
“好一個老秦漢子!好一個戰将!”嬴政感覺到了秦陽的氣勢,不由得心中暗贊道。嬴政愛才之心一起,怒氣頓消。
“如果,如果王贲老兄弟還在的話,見到此等人物該有多高興啊!”
帝國所有的将領裏面嬴政最喜歡的就是王贲,他喜歡王贲的铮铮鐵骨喜歡王贲的臨危不亂喜歡王贲的敢作敢當,而眼前的這個秦陽和王贲是如此地相似。嬴政看到了秦陽就不由地想起了王贲,在嬴政的心裏也就隻有王贲能夠和秦陽相提并論。王贲已逝,嬴政愛屋及烏,自然不希望秦陽死在亂軍之中。
雖然秦陽才與嬴政相識不久,但卻給了嬴政一種“傾蓋如故”的感覺。
“秦卿稍安勿躁,朕去去就來。”嬴政說罷,徑直出了大帳,隻留秦陽怔怔地站在當地。
帳外已是晨曦朦胧。
“不知衛尉有何事要見朕啊?”出賬的嬴政開口便問。
“啊?……快,快,弓收弦,劍入鞘。莫得驚擾了陛下。”
楊端和知道皇帝陛下近日病重已經幾日未離榻起身了,今日竟然突然出帳,而且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這讓楊端和大是驚訝。
“臣衛尉楊端和參見陛下。陛下大安!”楊端和欣喜之餘納頭便拜。
“參見陛下!”大帳周圍的秦軍黑壓壓的拜倒,異口同聲地吼道。
“好!衆将士平身。朕今日精神甚好,可趁之批些奏章,你去告訴李斯今晨起行須遲片刻,無事不得過來打擾朕!你等先退下吧。”
“陛下,臣聽聞陛下帳内有異聲,來時又未見帳前守衛軍士,不知……”楊端和很不放心地問道。
“朕無事,退下吧。”嬴政也不解釋,直接下令。
“嗨!”
楊端和雖然心有疑惑,但還是帶着将士們散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