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喝高了的鑲藍旗牛錄阿克提宿醉未醒,作爲好兄弟兼助手,多科義不容辭地替阿克提站崗,也就是坐在西城門檢查有沒有可疑人物進出。
昨晚多喝了幾杯,多科有點頭暈,躺上逍遙椅上眯着眼養神,現在已經入秋,秋高氣爽,一邊睡覺一邊吹着習習的涼風,别提多舒服了。
“踏踏踏……”就在似睡非睡時,多科突然感到椅子有些搖晃,還沒睜開眼,就聽到手下大聲驚呼道:
“不好,有大隊人馬向這裏沖來。”
“天啊,好多騎兵。”
“快,去通知牛錄大人。”
“咦,你們看那旗幟,是川軍,川軍來了。”
什麽,川軍?多科心裏打了個激靈,一下子蹦了起來,舉眼一眼,那有些醉意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在遠處,隻見成千上萬的騎兵正向這裏沖來,看旗幟和盔甲,赫然正是滿清現在最忌憚的川軍。
好的不靈壞的靈,昨天那事捅了大禍,多科隐隐有一種掉進陷阱的感覺。
“快,把城門關了,所有人上城牆戒備。”眼看騎兵越來越近,多科也顧不得想那麽多,馬上令人關閉城門。
在關閉城門作好戒備的同時,多科知道這事不是自己所能應付的,馬上派人請阿克提和索多爾,阿克提是鎮守西城門的牛錄,而素多爾的職位更大,是鑲藍旗的甲喇額真。是這座小城的最高領導人,麾下有一個滿編制的鑲藍旗牛錄和五千漢鑲藍旗将士,阿克提是他的下屬。
幸好,那隊川軍在跑城牆約二百步的地方就停下,多科看得清楚,領軍的一個手提一個大鐵錘的壯漢,如果情報沒畫錯,此人正是川兵的後起之秀兼四川總督陸文華的心腹愛将孫熊。
這是一個煞星,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還來得這麽快、這麽巧合。
好家夥。這煞星不僅來得巧,還準備充分,一個個衣甲整齊,背上有弓箭和火铳,腰間挂着鼓鼓的子彈袋,馬鞍上懸挂着箭筒、标槍等物,就像一座會活動的微型軍火庫。
孫熊得理不饒人,單人匹馬走到離城牆大約五十步的地方,大聲吼道:“這裏誰是管事的。給老子滾出來。”
“下面的是孫熊孫将軍吧,久仰久仰”正主不在,多科大聲笑着說:“不知什麽風把孫将軍吹來這小地方。”
“這裏是你管事?”孫熊一眼就看出多科的打扮是個小隊長,斜着眼冷笑道。
“不是。我隻是……”多科話還沒說完,孫熊粗暴地打斷道:“滾,老子沒空和你這種小角色浪費口水,讓你們管事的滾出來。老子耐性有限。”
“你…..”多科一陣氣結,正想反唇相諷,一隻大手按在他肩上。然後一個熟悉地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裏交給本将,退下。”
說話的是鑲藍旗甲喇額真索多爾,此人全名是佟佳.索多爾,出自尊貴的佟佳氏,深得旗主的信任,事實上,在這種敏感的地帶,也不是普通人能擔任這樣的重任。
“是,大人。”多科不敢多說什麽,聞言連忙退下。
待多科退下後,索多爾示意士兵把手裏的弓箭和鳥铳放下,免得一時緊張釀成大禍,然後才笑着對牆城下的孫熊拱拱手說:“原來是孫将軍,在下索多爾,久仰孫将軍大名。”
孫熊冷笑地問:“閑事少說,你是這裏管事的人?”
“可以這麽說”素多爾言正詞嚴地說:“孫将軍,陸總督和我滿清簽了互不侵犯合約,現在孫将軍勞師動衆,不知什麽意思,不會想言而無信吧?”
“嘿嘿,好說”孫熊冷笑地說:“這話孫某還想問你呢。”
索多尼楞了一下,有些不解地說:“不知孫将軍此話何解,還請劃清道來。”
“好說,昨天總督府名下的商隊經過這裏時,無緣無故被你們的人殺人越貨,我們的人言明是四川的行商也沒用,搶去了幾車珍貴的财貨一個女奴,還有幾個人被你們的人殺死,我倒想問下這位索将軍,你們滿清是什麽意思?”
經過這些年的成長,孫熊已成爲一個獨當一面的人才,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什麽?還有這事?
索多尼心裏一驚,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下意識找負責守這裏的牛錄額真阿克提,沒想到沒找到人,那家夥醉得太沉,現在還拉不動他,那協助守城門的多科一看到自己馬上一臉驚謊地低下頭,不敢和自己的光對視。
壞了,這下闖下大禍了,索多爾恨不得一腿把這惹事的家夥踢下城牆,事已至此,隻好向城下的孫熊拱拱手說:“孫将軍,此事本将也是剛剛聽說,請你寬限一些時間,讓我先調查清楚,請孫将軍放心,我一定給孫将軍一個滿意的交待。”
本以爲還要費一些唇舌,沒想到孫熊卻是非常好說話,聞言大聲說:“好,就給你一日時間,明天這個時辰本将再來,若然得不到滿意的答案,那就不要怪孫某不客氣了,兄弟們,撤。”
孫熊說到做到,轉身就率部就走,不過他并沒有走遠,率兵後退三十裏後,就在城外安營紮寨,看來得不到滿意的答案是不肯罷休了。
“來人,讓阿克提馬上滾來見我。”索多尼氣急敗壞地吼了一句,然後憤然摔袖回帥營。
昨天西城鬧那麽大的動靜,再說出了這麽大的事,蓋是蓋不住的了,索多爾很快就把來龍去脈弄得一清二楚,這麽明顯的陷阱都看不出,氣得差點爆血管的索多爾把畏畏縮縮的阿克提當場踢暈,又用馬鞭把不作爲的多科打得遍體磷傷,然後下令把所有參與打鬥的人都捆起來,這才氣呼呼地的坐下。
“甲喇大人,爲了這點小事把阿克提這種英勇之士打成這樣,會不會過了一點,傳出去隻怕寒了兄弟的心啊,我大清鐵騎天下無敵,還怕一個小小的四川嗎?”待索多爾稍稍平息了一點,一旁的心腹部下有心勸解道。
這名心腹和阿克提的關系不錯,找了個機會給他說情。
“笨蛋“索多爾罵道:“多爾衮大王這樣英勇,爲了得到火器,背着天怨人怒的罪名和罵聲,還是把族中的美女送出去,要是四川沒點能耐,我們大王會服軟嗎?”
說完,覺得有些打擊士氣,不由小聲地說:“也不是怕四川,主要是四川的火器犀利,。和他硬拼徒增加傷亡,現在暫時忍着他,大王已經組織能工巧匠去研制,隻要我們一研究出來,裝備上火器後,那川兵在我們滿清的鐵騎下不過是土雞瓦狗,小不忍則亂大謀,明白了沒有?”
那心腹這才恍然大悟,轉而有些擔心地說:“那,阿克提怎麽辦?”
“怎麽辦?你想想,爲了換那些新式火铳,大王把自己的養女都送到了四川,阿克提這個不成器的家夥,還有什麽好說的,現在本将擔心的是他們費這麽多心思充計了這個陷阱,隻怕姓孫的不會那麽容易善罷甘休。”索多爾有些憂心仲仲地說。
擔心也沒辦法,素多爾一邊籌備談判的事,一邊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傳給鎮守潼關的攝政王多爾衮。
碰上這種關系到國本的事,就是索多爾也不敢拿主意。
索多尼擔心的事成真了,第二天素多爾很屈辱地提出把罪魁禍首阿克提交出,把搶回的女奴依藍歸還,還提出對傷亡的人每人以三百兩撫恤,而損壞的商品賠償白銀三千兩的優厚條件,可是孫熊卻冷冷地拒絕了。
“不知孫将這要什麽樣的賠償才能滿意?”索多尼強忍内心的不快,有些委曲求全的說。
這些年滿清攻無不克,鐵騎所向披靡,一向是牛氣沖天,可是這時卻在一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的漢人前低三下四,索多爾的内心早抓狂了。
“孫某也不是故意爲難甲喇大人,隻想讨還一個公道罷了。”孫熊振振有詞的說。
“沒錯,這事的确是我們有錯在先,不知孫将軍要我們怎樣賠償才叫公道。”
孫熊一臉認真地說:“簡單,殺人填命,損失賠錢,不僅那槍人的牛錄額真,所有參與攻擊我四川行商的,都要交給我四川處理。”
“依你。”旗人都交出去了,那些投降的漢兵自然死不足惜,索多爾咬咬牙,同意了。
“還有,損壞賠償,那麽十五車瓷器,全是曆朝曆代的珍品,可遇不可求的寶貝,都說黃金有價玉石無價,而珍品瓷器比玉石還要珍貴百倍,這樣吧,我們吃虧一些,一個瓷器算一萬兩黃金,一車算一百個,15車就1500個,一個一萬兩黃金,一共就是1500萬兩黃金,折合1億五千萬兩白銀,怎麽樣,甲喇大人,孫某這個價錢還算公道吧。”
什麽?一億五千萬兩白銀?索多爾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