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身份,就是洪承疇、曹文诏等人看到他也得恭讓三分,以陸皓山一個小小的千戶,自然更不放在眼内,明明是趕往這裏的途中,還是要陸皓山前去拜見。
“好,本官這就走。”陸皓山雖說心裏不樂意,不過還是裝着一臉恭敬地說。
誰叫别人是京營的總兵,皇帝身邊的親兵,而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千戶呢?
在傳令兵的帶領下,陸皓山在一輛豪華馬車前看到了來自◎7無◎7錯◎7小◎7說,↑.q√le∞d.$m京城的總兵王樸,隻見王樸身穿一身铮亮的山文甲,胸鑲護心鏡,肩上披着兩隻虎頭護肩,那兩隻虎頭面目猙獰、利齒突出,栩栩如生,似作吞噬狀,讓人望而生畏,而王樸身材高大、劍眉星目,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人與铠甲相得益彰,顯得威風凜凜。
聽說明朝很注重人的儀表,要是長得儀表堂堂,升遷也會快一些,而一些長得醜陋的,很難有晉升的機會,特别是補空缺的時候,也是長得好看的優先,陸皓山心想:這個王樸,不會是因爲長得好看而派來的吧?想歸想,陸皓山不敢怠慢,連忙行禮道:“下官文沖千戶陸文華,參見總兵大人。”
“呵呵,你就是那個陸千戶?”王樸打量一下陸皓山,有點意外他的年齡,因爲他看到這些川軍紀律嚴明,像是軍中有經驗的老将才會訓練得出來,沒想這個千戶比自己想像中年輕多了,看到陸皓山言語得體,不由點點贊道:“不錯,不錯。都說自古英雄出少年,沒想到陸千戶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作爲,哈哈哈,難得,起來吧。”
說畢,王樸還親自把陸皓山扶了起來。
陸皓山楞了一下,這個王樸這樣好說話,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不是說那些京官一個個鼻孔朝天、牛氣沖天的嗎?
“不敢,下官也就是一個小小千戶。還請總兵大人多多提攜。”
“嘿嘿,聽說那賊首老回回都讓陸千戶追得狼狽而逃,咱家一直尋思是怎樣一個人物呢,沒想到啊,本人這麽年輕,看來這是天佑大明,讓大明出了這麽多英才。”旁邊一個穿着綢緞的人突然陰陽怪氣地說。“總兵大人,這位是”陸皓山明知故問地說。
王樸一臉正色地說:“陸千戶,這位是皇上身邊的紅人。皇上派來監軍的盧公公,你可不得怠慢。”
崇祯不想過分放權,也很想知那些将領有沒有爲朱家的王朝盡心盡力,就派了監軍太監充作他的耳目。不僅曹文诏、左良玉這位将領身邊多了監軍太監,就是倪寵、王樸這些京營派來的總兵也不能幸免,這個太監姓盧,不用說。這就是監軍太監盧九德了。
說話這樣陰陽怪氣,分明是覺得陸皓山忽略了他的存在,故意拿捏。
陸皓山“吓”得臉色一變。馬上恭恭敬敬地向盧九德行禮道:“下官不知盧公公在此,有失禮儀,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公公來下官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還請公公大人不記小人過。”
“嘻嘻,好說,好說。”盧九德笑逐顔開地說。
對于陸皓山恭敬的态度,盧九德表示滿意,特别是陸皓山故意作被“吓”的表情,讓他的虛榮心得到很大的滿足,而陸皓山在話裏也暗示有所孝敬。
待二人說完話,一旁的王樸徑直開口問道:“陸千戶,你此行追擊老回回,把人抓到了沒有?”
“抓到了,老回回及二号人物豁牙子已經被生擒,餘部全部殲滅。”陸皓山一臉感激地說:“這次能全殲老回回部,感謝總兵大人施以援手,下官一定把此事上報鄧總兵,請鄧總兵爲總兵大人請功。”
帶着一幫手下出生入死,這個王樸背後撿自己便宜,一回來還對自己頤使氣指,好像自己是他手下一樣,陸皓山别提多不爽了,先把抓到老回回的功勞坐實,然後再暗示這個功勞是自己的,而王樸隻是很湊巧地協助自己,論功行賞自己得占頭功,又把鄧玘搬出來,以示自己頂上有人,有靠山的。
吃了瓜落就不錯了,現在還想搶自己的功勞,要不是實力不如人,陸皓山還真想對他們下黑手,到時推說是賊匪幹的。
能坐上總兵之位,王樸可以說深谙官場這一套,陸皓山的弦外之音他哪裏聽不出呢,當場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滿面寒霜,冷哼一聲,把頭扭向别處,明顯是對陸皓山的“不識趣”表示不滿。
“嘻嘻,陸千戶,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一旁的監軍太監适時出聲和起稀泥來。
“哦,請盧公公指點。”陸皓山不敢得罪這些特殊的存在,誰叫現在崇祯信任這些太監呢,聞言忙向他請教。
看看他有什麽說的。
盧九德面帶笑容說:“陸千戶,我們都是皇上的臣子,都是替皇上效力的,對吧?”
“沒錯,我們都是皇上的臣民,自然得替皇上效力,這是下官的榮幸。”陸皓山可不敢否認。
“這就對了,我們都是給皇上效力,就不要分彼此,這次剿滅老回回,王總兵可是出力不小,你想想,那老回回有逾萬多暴徒,僅靠你留下的那兵力能行嗎?說不定早就讓那些暴徒給殺了,率好王總兵率着他的三千精銳前來,一鼓作氣把這些暴徒鎮壓下去,也就是這樣,這個功勞才算是功德完滿,陸千戶你想想,你面對的隻是幾百人,而王總兵要對付的,是近萬的暴徒,說王總兵僅僅是協作,這話實在說不過去,要不是王總兵拖住并剿滅這些暴民,隻怕你也不能如此順利地擒到賊首吧。”
這個盧九德,口才倒是很不錯,什麽事一到他嘴裏,不僅變味了,也變得有理了。
這個狗太監,明顯是偏袒這個王樸,什麽自己面對幾百人而王樸對付近萬人,也不看看都是什麽素質?可以說一群餓得沒力氣的、手無寸鐵百姓,而自己面對的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現在還想說他想拿頭功?
欺人太堪了吧。
看到陸插山還沒有想通,盧九德把陸皓山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陸千戶,你糊塗啊,這事王總兵的确出力了,這事你可不能不承認,官場的事,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再說你僅得幾百号人,說全殲老回回的事傳出去隻怕也沒人相信,而王總兵就不同了,人馬衆多、訓練有素,到時王大人說老回回等人是他的功勞,隻不過讓你鑽了空子,硬是搶去擒賊首的功勞,你說皇上是信你多一些,還是信王總兵多一些?”
寒一個,談不擾還威脅起自己來,他的潛台詞是:如果你不同意,到時這些功勞就全是王樸,反正這事也沒什麽人可以替陸皓山作證,一位是來自京營的總兵,一個是普普通通的小千戶,論官職疏近,自然是王樸占盡上風。
“盧公公”陸皓山有些猶豫地說:“現在那麽多暴民,老回回隻是其中一個頭目,要立功并不難,要是能交好王總兵那最好不過,不過此事還是和鄧總兵商量一下,若不然他又得罵下官逾越了。”
形勢比人強,想不妥協都不行,不過陸皓山還是舍得這份功勞,把鄧玘給搬出來,說什麽他也是總兵,雖說地位沒王樸那麽高,起碼名義上兩人都是總兵。
“嘿嘿,陸千戶放心”盧九德笑容滿面地說:“不瞞你說,此事就是鄧總兵請求王總兵出手的,咱家想,鄧總兵是不會介意在功勞簿上給王總兵添上一筆,陸千戶,你還年輕,有一句話叫來日方長,有機會咱家也會在皇上替你說好話,不會虧了你。”
這次剿匪,對所有參與剿匪的人來說都是一個機會,就是對王樸和盧九德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崇祯從京營抽了兩個總兵剿匪,這樣一來,同爲總兵的倪寵和王樸暗中也成了競争關系,對盧九德來說,王樸立功,自己也可以沾光,隻要到皇上的賞識,那他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也就是這樣,所以他才這般賣力說服陸皓山。
好啊,自己一直暗罵哪個王八蛋洩的密,把王樸這種人引進來,陸皓山可不相信在荒山野嶺裏碰上自己剿匪這麽巧合,沒想到算來算去,最後漏了鄧玘這個小氣鬼,因爲他是上級,陸皓山怎麽也得把自己的行蹤報上去。
沒想到啊,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陸皓山氣得鼻子都歪了,不過這時也沒什麽好說的,形勢比人強,隻能妥協:“是,盧公公教訓得是,是下官一時糊塗沒想明白,以後還請盧公公多多提攜。”
說話間,陸皓山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輕輕塞在盧九德的手裏:“盧公公,初次見面,也沒什麽準備,這裏有個不值錢的小玩意,還請盧公公暫且笑納,日後再補上一份薄禮。”
這些太監,最喜歡就是财貨,爲了争取本來就屬于自己的利益,陸皓山不得不向這個盧九德行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