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肉,不用說也是董劍的,因爲這裏他的地位最高。
那花魁接過來,熟練地切下一小塊,用銀筷夾住沾了一點醬汁,笑臉如花地送到董劍的嘴邊,笑臉如花地說:“大人,奴家來喂你。”
董劍隻是張張嘴,就吃到最鮮嫩可口的肉,心情很是暢快,看着爲了掩人耳目女扮男裝的美人兒,感到另有一番情趣,吃完在她翹臀上用力地捏了一下,那花魁痛得嬌嗔一聲,而董劍卻樂得哈哈大笑,一衆手下也跟着笑。
席間有個知情識趣的女子,那氣氛都好很多。
調笑了半天,董劍終于想起了正事,開口問道:“對了,你們最近可有那些泥腳子的消息沒?”
農民起義軍,規模不一、服飾不一、武器不一,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一個個面黃饑瘦,董劍打心底看不起他們,一直都以泥腳子相稱。
“回大人的話”負責探聽消息的李百戶行了一個禮應道:“據我們收到的情報,這裏最近有幾小股暴民在活動,不過我們剛到這裏,不熟悉地形,一時還沒找到他們的蹤迹,不過屬下保證,很快就會找到他們,再把他們剿滅,用他們頑化不靈的腦袋爲大人在功勞簿上添上一筆。” 董劍滿意地點點頭說:“嗯。不錯,隻要好好幹,本将一定重重有賞。”
“謝大人。”
此時一個坐在角落裏的一個中年男子擡起頭。有些疑惑地說:“大人,聽說這些流寇爲了不相互火拼,每一股都有自己的活動範圍,這小小的孝義縣竟然有幾股不同的勢力,這會不會有什麽蹊跷?還望大人小心從事。”
别人都是說好話,順着董劍的話頭說,可是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卻說出這種話。原因很簡單,他是譚峰。韓文登衛隊的副隊長,韓文登派他攜着私衛來保護他那個“好妹夫”的安全,在這軍隊中可以說是比較特殊的存在。
那個李百戶頓了一下,有些不肯定地說:“聽說這山西的反賊有過百股之多。有時不期而遇,也不是沒可能,也有可能他們本來就是一夥的,分散行動罷了,不過一看到我們都跑得無影無蹤,好像很怕我們一樣。”
“哈哈哈,諸位大人不必擔心,現在朝廷派出重兵圍剿,把這裏圍成有如鐵桶一樣。他們有如喪家之犬,被剿滅隻是時間的問題,翻不起什麽浪花了。再說這裏是孝義縣,距汾州城不過三十多裏,有什麽事汾州的大軍揮之即至,汾州城有二座王府,朝廷在汾州城駐有重兵,那些反賊哪敢在汾州城的眼皮底下活動?退開萬步。我們這二千多人,全是以一當十的精兵悍将。還有指揮使大人的親衛隊在這裏,那些泥腿子躲都躲不及呢,要是他們送上門,我等正求之不得呢。”說話的是朝天門千戶所的千戶長韓平,他是董劍最爲倚重心腹手下,這次也跟着出征。 這番話分析得頭頭是道,衆人聞言暗暗點頭,放松了心情,董劍開口說道:“這裏是孝義縣,距汾州城不過幾十裏,裏面那二位王爺正好拜訪一下,說不定有一番機遇呢,不過這見面禮......”
對行兵打仗,董劍沒一丁點興趣,但是對升官發财,那可是非常熱衷,不肯放過任何機會,他一早打算好,要是在山西的這些皇親國戚出言幫自己說幾句好話,特别是在剿滅反賊、保護皇室國戚方面說上幾句,可抵自己說一千句,到時皇上龍顔大悅,說不定一下子就給自己升官晉爵,有權就有錢,有錢就有一切,真是太美好。
作爲董劍的心腹,韓平哪裏不知自家大人的意思,那是又要馬兒跑,又不讓馬吃草,想結識貴人又舍不得花銀子,隻見他眼珠子轉了幾下,很快就有了主意,壓低聲音說:“大人,這個好辦,隻要我們找到那些泥腿子,就可以從他們身上繳獲,他們平時都是把搶到的東西收在身邊,正好便宜我們,就是沒有也好辦,嘿嘿,到是把他們往那些大戶人家哪裏趕,到時說賊殺死他們的也行,說他們勾結暴民作反也可,要圓要扁,還不是大人說了算嗎?”
在場的都是董劍的心腹,這些話就是說出來也沒關系。
此話一出,在場的一個個都哈哈大笑起來,董劍用腳踢了一下韓平,一邊笑一邊說:“你小子,可是一肚子壞水,哈哈哈......”
雖說是踢,不過明眼人都知道,衛指揮使大人那是欣賞韓千戶,這是一個超越上下級的親呢行爲。
衆人有說有笑,氣氛又開始熱烈了起來,一個個又開始舉杯暢飲,喝酒、唱歌,到了興頭,董劍還做起了莊,招呼手下賭錢,一夥人吆五喝六地鬧起來,一直到二更方慢慢平息。
誰也沒有看到,黑暗中不知多少雙眼睛在虎視眈眈着.......
紫金梁坐在山頂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下面那個恢複平靜的川兵營地,嘴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這些家夥,死到臨頭還渾然不知。
今年山西的冬天,非常寒冷,四川是盆地,氣候比山西溫暧,這也表明四川兵比較怕冷,這不,這些川兵把營地設在一個山窩子裏,三面環山隻有一個出口,亂脫脫就是一個口袋,隻要把袋口紮緊,就可以把裏面的人一鍋端了。
“王大哥,這些人真是太大意了,選了這樣一個地形,可是防備卻又如此松懈,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偏進,正好合了我們的意。”說話的人,身材高而瘦削,那臉長而臘黃,而下巴偏偏留了三绺長長的胡子,感覺那些養份都在那胡子上了。
說話正是有“黃虎”之稱,現在号稱西營八大王的張獻忠,現場也隻有他可以用這種語氣和紫金梁王自用說話,在他身後,站着一個個身材強壯、神情肅殺的壯漢,雖說他們的服飾不一,但是有一樣特征相同,就是他們眼中的殺氣。
上次八方秘密聚會,八人決定給官兵一個打擊,以川兵爲突破口,八個首領各出三百精銳合計二千四百人,由威望最高的紫金梁率領,負責出擊,經過商議,最後決定在汾州下手,這是闖将李自成的主意,在最想不到的地方出現,就能給敵人最出其不意的一擊。
經過商議,李自成、老回回、邢紅狼等人四處活動,吸引官兵的注意,爲紫金梁創造空間,而西營八大王張獻忠也協同出擊,不過現在勢力還不大,隻能作爲副手協助紫金梁。
這一聲大哥紫金梁自然當得起,前些日子他還是各路義軍的盟主。
紫金梁有些可惜地說:“可惜,這裏僅二千多人,還有幾百人在聞喜,若是他們在一起,我們就可以一舉除掉一個威脅了。”
陸皓山被勒令不得跟得太近,所以這裏僅有二千餘人,這讓紫金梁感到很遺憾。
張獻忠笑了笑,一臉自信地說:“王大哥,那區區幾百人不足爲患,不如我們把這些幹掉後,星夜奔赴聞喜,把那幾百川兵斬在馬下也不是難事。”…
紫金梁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算了,日後有的是機會,這裏一有異動,估計汾州的守軍很快就有動作,我們人數雖然占憂,但是那些兄弟未必能齊心,算他們走運吧,得手後依原計劃撤退。”
“是,王大哥。”張獻忠現在還沒有和紫金梁叫闆的實力和底氣,聞言連忙應道。
紫金梁看看天上的星星,這是他辯别方向和時辰的方式,從沒出錯,一看快三更天了,揮揮手說:“時間差不多了,按計劃行動。”
張獻忠點點頭,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顫抖,轉身吩咐手下開始行動。
顫抖的原因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興奮。
天氣很冷,寒風如鋒利的刀刃,吹得人生痛,像董劍等将領可以在備有炭爐的帳蓬裏舒舒服服地睡覺,但是值勤的士兵就沒這個運氣了,除了要對付寒意,還要對付不斷襲來的睡意,小兵鄭小三對付睡意和寒冷的方法就是喝酒,那酒一進口,全身暧洋洋的,别提多舒服,一邊喝一邊眯着眼,這時間過得也快。
那些将領都睡下,酒足飯飽的他們此刻睡得雷轟都不醒,本爲值勤不能喝酒的,不過主将玩女人、喝酒又賭錢,他都帶了頭,還怕什麽,再說那些巡邏的兄弟不也是一個背風的地方停下休息,不知是在睡覺還是打葉子牌,管他呢,就是和自己一起值勤的隊長,早早喝大的他半個時辰就倦在角落裏,那呼噜打得就像鋸木一樣。
抹了一口劣質白酒,鄭小三半眯着眼,就在他想找個地方小便時,突然感到眼前一花,好像有一個黑影迎面撲來,他以爲自己喝大了眼花,有點費力的睜開眼晴想看個清楚。
不好,有人!
當鄭小三睜大眼晴看清楚時,整個人一個激靈,那酒意一下子就沒了:敵襲!
可是他叫不出,因爲一隻大手一下緊緊按住了他的嘴巴,剛想掙紮,可是胸口一痛,往下一看,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已經深深地捅進了自己的心窩,鄭小三感到胸口接連被捅了幾下,意識越發模糊,當那手松開後,慢慢倒在地上,就在他失去意識前一刻,正好看到睡在角落裏的隊長被一個彪形大漢扭斷脖子,那眼珠都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