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撈了一個優差。
此時晉(山西)、冀(河北)、豫(河南)三地可以說暴動四起,亂民成災,大大小小的義軍有數百股之多,像西營八大王、南營八大王、一字王、三隻手、老回回、紫金梁、闖将、四虎、黃龍、滿天星、闖王、張飛、曹操、劉備、石塌天等叫得響名号的義軍都有幾十股之多,可以說泛濫成災。
作反,形成了一股洪流。
這些人,爲了取一個響亮的名号,就是三國名人也出動了,陸皓山聽聞隻能搖搖頭,都說亂世出英雄,但是不是每一個都是成功,也不可能每一個都是英雄,在這個浮燥、紛亂的時代,人性的貪欲、劣根性很容易就曝露出來,當然,有時也是環境的使然。在晉、冀、豫三地中,又以晉最亂,山西土地貧瘠,百姓生活貧苦,但山西礦産豐富,礦工很多,爲了多賺錢,那些礦主拼命壓榨那些礦工,那些礦工敢怒不敢言,以至一聽到義軍來了就主動響應。成群結隊地加入義軍的隊伍,不僅增強了義軍的力量,還有爲他們帶路。就是一些城中的百姓也會響應,可以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來形容。
作爲後勤,陸皓山也無意和董劍争功,一直跟在後面,隻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東西。
進入山西境内後,陸皓山領着自己的八百精兵在平陽府内一直沿着汾水行進,這路線不是陸皓山選的。而是作爲主将的董劍選的,聽說幾股大的反賊活躍在大同和太原。董劍二話不說,揮兵直揮太原。
剛剛入晉時,朝廷對四川部的兵卒作了鎮守平陽、汾州兩地,伺機而動的命令。就是這伺機而動給董劍留下很多想像的空間,太原是山西的首府,繁華、富饒,一向善于經營的晉商富可敵國,聽說他們糧滿倉金銀滿庫,一個個都肥得流油,打仗嘛,有很多撈錢的機會,董劍二話不說。就把矛頭指向太原。就是空閑之餘,太原也好享樂啊。
在進入山西的第五天,也就是十二月下旬。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二日,陸皓山率部抵達一個叫大富村的地方,因爲天色的緣故,就在大富村作短暫的停留。
大富村是山西平陽府聞喜縣屬下的一個村莊,聞喜雖說是一個小地方,不過在曆史上赫赫有名。這裏有百年名門望族河東斐氏的分支聞喜斐氏,名人輩出。如魏晉有地圖之父裴秀,唐有中興賢相裴度,宋有抗金名相趙鼎等,境内還存有唐玄宗所書禦碑和韓愈撰文,可以說是一個文化昌盛、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可惜,這一切都與大富村無關,聞喜那昌盛的人文氣氛大富村的百姓也沾不到光,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這是華夏人最看重的節日,可是在這裏卻感受不到過年那種熱鬧、喜慶的氛圍,整個整莊散發的隻哀傷、痛苦、麻木。
因爲就在幾天前,這裏被一夥名爲亂世王的農民起義軍洗劫過。
用過簡單的晚飯後,天還沒有黑,陸皓山帶着一衆心腹手下在大富村裏轉悠,太陽快下山了,上百戶口人家,可是陸皓山發現煙囪冒煙不足三分之一,天還沒黑,可是家家早早關上了大門,路邊的很多房子又黑又暗,寂靜無聲,看起來有點像*一樣。
的确很像*,上千人的村莊,天黑了好像一點聲音也沒有,地上散落着很多祭奠亡人的紙寶蠟燭,快過年了,可是村裏很多人家門口還懸着白绫,黑暗中不時傳出幾聲刻意壓抑的哭聲,這哭聲就像來自地獄的嗚咽一般,冷風一吹,地上的散落的“紙寶”随風起舞,要不是人多膽壯,陸皓山都有些怕怕。
陸皓山注意到在門縫後面,有不少好奇中帶着恐懼的眼睛,那是大富村的百姓在偷偷地看着自己一行人......
大山有些不岔地說:“這些百姓真是不講情面,我們千裏迢迢幫他們平暴民,一個個防賊一樣防着我們,路過也不請我們歇歇腳,剛才我們紮營時,本想到百姓家中借幾塊木闆,沒想到還沒開口他們砰的一聲就把門關得嚴實,敲門也不應,真是的好心被當驢肝肺。”
一想到被拒的那一幕,大山肚子裏就有氣,羌人出身的他,在羌族的習俗裏是要善待過路人的,要是有客人路經羌寨,還會拿出好吃好喝的招待,在這裏吃了“閉門羹”,這讓他心裏都不順了。
唐強見多識廣,聞言搖搖頭說:“有一句老話叫賊過如梳兵過如篦,有些士兵做得比賊還要過份,現在突然這麽部隊駐守在這裏,老百姓們害怕也是情有可願。”
此話一出,衆人都沉默不言,這個是事實,朝廷的稅收有限,國庫入不敷出,拖欠兵饷已經成了常态,不是每一個将領都像陸皓山那樣的有辦法弄到錢糧,可以讓手下吃飽喝足,沒錢了、餓了怎麽辦,那就是兵賊不分,向百姓下手,肆無忌憚地搶掠百姓,看到什麽就拿什麽,一反抗說不好腦袋都被那些人砍下拿去冒充賊首領功。
這在軍隊中已經不是秘密,就像左良玉這樣的名将也做過這種事,而且不止一次......
負責打探消息的李定國低聲地說:“三天前,号稱亂世王的人帶着幾百暴民洗劫了這裏,這些人在村裏禍害了一整夜,金銀、糧食、牲口全都搶走,稍有反抗就殺,其中幾個村民也加入亂世王,走之前把他對頭的人殺了,聽說前後死了上百人,包括二十多個女子,一些是禍害後被殺,有不少是自己上吊死的,唉,太慘了。”
作反,那是把自己逼上絕路,今天不知明天事,每時每刻都生活死亡的陰影中,在巨大的壓力下,精神都是高度緊張,那些作反的人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就會作出一些反常的事,如嗜殺、暴躁、不講理,不少人也會“及時行樂”,那些大官躲在高高的城牆後面,隻能拿比自己更可憐的老百姓出氣,看到漂亮的女子也不肯放過。
沒有法律的制裁和道德的束縛,很多人的心理都扭曲了。
他們就像火種,到處傳遞希望;他們就像蝗蟲,所過之處無幸免;他們就像災星,把絕望傳散四方。
“啊,這,這是什麽?”說話間,衆人來到一間還算闊氣的宅子,這宅子從布局來看四進四出,是一個大宅,青磚紅瓦白牆,比那些普通的民宅明顯高上不止一個檔次,可是在昏暗光線中,衆人看到那面牆上滿是血迹斑斑,隐約間還有血腥味,在黃昏下看到有點吓人,膽子有點小孫熊都吓得驚叫了一聲。
“亂叫什麽,真是長人不長膽”陸皓山敲了他一個腦瓜子,有些不滿意地說。
這麽多人還怕,還是虧了他那麽大的個頭。
大山吃驚地說:“這,這是怎麽回事?”
負責打探消息的李定國有些低沉地說:“打聽過了,這戶人家姓裴,據說是名門望族裴氏的旁系,是大富村的鄉紳,是方圓十裏最有錢的人,可是三天前他們全家都被亂世王殺了。”
“殺得好”話音剛落,孫熊大聲地說:“這些地主,就是該殺。”
作爲鐵匠的兒子,孫熊的一家可以說過得很慘,先是種地,收成一年比一年差,可是那租子有增無減,借了一點利子錢,利滾利竟然連祖傳的二畝薄田也裹了進去,實在種不了地,操起祖傳的手藝,可是也被鄉紳剝削,直至加入糾察隊,全家人的生活才得到改善,不過對他地主鄉紳,的确沒多少好感。
聽到大地主被殺,他高興地大聲叫好。
“孫兄弟,你錯了”李定國搖搖頭說:“這個裴鄉紳雖說有錢有勢,但并不仗勢欺人,善待佃戶,對周圍貧苦百姓也多有接濟,在荒年不僅主動降租減租,不時還開粥棚施粥,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大善人,可是亂世王一來,不由分說就把他們全搶了,不僅搶光他家的東西,還看中裴鄉紳的小妾和他的三個女兒,裴鄉紳是名門之後,哪裏肯受這種侮辱,先是假意應承,讓三個女兒去打扮,騙得亂世王的信任,然後找機會親手把三個女兒都殺了,就是死也不讓她們受辱,最後還拿起刀和亂世王他們拼命,可哪是那些人的對手,氣羞成怒亂世王下令當着那裴老頭前把他的三個女兒jian屍,還把他們一家十七口,包括婦孺全部釘死在這面牆上,這些血,就是這樣來的。”
聽李定國說完,剛才還在說好的孫熊不出聲了,不僅他不作聲,就是在場的人都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