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皓山哈哈一笑,故意賣個關子說:“天機不可洩露,等本官做出來,李先生就知道了。”
東家不肯說,李念也沒辦法,隻是笑着說:“那學生就靜候東家的佳音了,對了,東翁,這次成都之行,準備帶上哪些護衛?”
“不沾泥一滅,境内的大小匪患可以說被清剿一空,暫時來說還算太平,也不用太多人,帶四個人就夠了,就唐強、趙功常、李定國還有孫熊吧,讓他們四人陪我走一趟。”
唐強和趙功常是原私衛隊成員,經驗豐富、武藝精湛,陸皓山用得很是趁手,這次是去見大人物,作爲重點的培養對象,李定國和孫熊也帶上,讓他們開開眼界、見見世面,也每乘機擴展一下他們的人脈。
“是,東家,學生馬上安排,不知東翁什麽時候起程前往成都呢?”
陸皓山估摸了一下時間,很快自.nsb.m信地說:“三天後吧,準備禮物需要一點時間,再說離韓文登壽宴還有些日子,從廣元到成都,路途并不是很遠。” 作爲四川都指揮使,平日韓文登大多都在都司府坐鎮、辦公,四川都指揮司由成都都衛轉變而來,洪武四年九月設立成都衛,洪武八年十月改都衛爲四川都指揮使司,陸皓山要參加壽宴,就得奔赴成都。
正好,陸皓山來大明這麽久,還沒有看過這些真正的大城市,上次和趙氏一族的人販運茶葉,途經成都,不過爲了趕時間,過門不入,這次正好。看看“天府之國”最繁榮的城市,到底是怎麽一個模樣。
“是,東翁。”
和李念談完話,陸皓山找了一間僻靜的房間,吩咐沒事别來打擾自己,先去庫房挑了一些原材料,又小心翼翼從箱底拿出自己那套工具,把各種類型的刻刀、小鐵錘、滑石、挫子等工具一一擺開,一接觸到這些工具,陸皓山的神情就變得專注。一絲不苟,不耐煩地一一察看、抹試着自己的工具,不假手于人、也不随意了事。
像後世像很多大師級人物大多有一點小習慣,或者可以叫“怪癖”,如書法家寫書法時會自己研磨墨汁、廚師下廚時仔細清洗自己的刀具、國手大師下棋時折火柴棍、運動員上場時仔細擦拭自己的運動鞋等等,很多人以爲多此一舉或者故意拿捏,其實,這隻是一個抛去雜念、讓自己盡快進入狀态的一種方式,就像有些人沖動時會用冷水澆腦袋又或深呼吸幾下。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樣。 前世作爲頂尖的工藝大師,陸皓山也有一套讓自己盡快進入狀态的方法,就是整理工具和原材料,對一個大師級的人物來說。要麽一出手,一出手就要吸引人的眼球。
很快,陸皓山的眸子變得清澈,呼吸變得平和。神情變得專注,隻見他輕輕拿起幾塊寶石,放在眼前打量了一會。很快就打磨了起來
三天後,也就是十月二十八日,一大早,陸皓山就攜着唐強四人,一路向成都的方向直奔而去…….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今榜題名時。這是人生四大喜,對新上任四川都指揮韓文登來說,四占其三:藉着這壽宴,邀了大批的心腹、故友前來,而成都并不是韓文登的故鄉,可以用他鄉遇故知來形容,這是其一,其二就是藉着這次四十八歲的大壽,把第五房小妾納進門,今晚就洞房,這就是洞房花燭夜,最後一項就是金榜題名,這一項更不是問題。
狀元聽起來很威風,但是隻是一個“叫好不叫座”的職位,按照慣例,狀元授予翰林院修撰,這隻是一個正六品小官,榜眼和探花待遇更差,被封爲翰林院編修,正七品的芝麻官,這就是古代那些學士高中後,往往選擇和豪門要員聯婚的原因。
沒辦啊,官太小了,得抱大腿啊,韓文升晉升正一品大員,掌握一省軍政大權,豈是金題提名那麽簡單,所以,韓文登值得慶祝,也理應驕傲。
上次升官,那是剿滅不沾泥之後,當時四川剛剛平定,還有不少散兵遊勇作反、土匪反賊還沒有清除幹淨,戰死戰傷的士兵得撫恤,然後又要與朝廷商議這次有功将士的獎賞等,也沒有慶祝,現在正好一起來。
韓府上下,提前半個月就上下忙碌,張燈結彩準備這一天的到來,到了大壽這天,全府上下,就是幫工的雜役也換上喜氣的新衣裳,一個個笑容滿面地接待着各方的賓客,這一天能出現在的韓府的,不是韓文登的心腹就是故交,沒一個是普通人,能不客氣嗎?
再說那些客人出手也大方,那守前門的阿福一天就收到十多張金葉子,把一衆下人都給眼紅了。
“報,程同知到”
“報,甯川衛趙指揮使到”
“報,者多族長官司到”
“報,田巡撫大人駕到。”
“報,李禦使到”
那門子不停地大聲吆喝着,作爲都指揮使府的門房,自然是見多識廣,不用詢問就大聲叫起來,韓府宴請賓客,自然是一件大事,管家早就對賓客分作三六九等,門子大聲一叫,不同的客人自然有相應的人去迎接,通常部下是由下人帶進大堂給韓文登拜壽,親朋好友則歸韓府的家屬接待,至于更爲尊貴的,那得韓文登親自去迎接。
韓文登一共起了二次身,一次是他的恩師,右都督府的前任右都督王輝,對韓文登有知遇、提攜之恩,恩師來到,韓文登哪敢怠慢,親自出門把恩師扶了進來,還有一次是蜀王派管家送來賀禮,賀禮是兩柄玉如意,賀禮雖說的一般,對愛财如命、吝啬成性的蜀王來說,這是不錯的賀禮了。
明朝的王子王孫,大都是分封在全國各地,爲了防止他們造反,沒有傳召不能進京,也不能輕易出城,就是探個親也得找地方官員報備,受到地方官和衛所的監視,除了有實權的那極少數,大部分都是屬于圈養狀态,蜀王給監視他的人送禮,也在情理當中。
韓文登雖說看不起蜀王,兩人之間也有不少積怨,主要是在軍費短缺時向蜀王借糧,可被再三拒絕,蜀王的态度很簡單,要借的沒有,要貸的就有,要像利子錢一樣要給利息,能不怨恨嗎?不過怎麽說也是“龍子龍孫”,看不起不等于可以不做表面功夫,還得到門口迎接。
至于那二柄玉如意,韓文登隻肯留下一柄,又回贈價值相當的禮品,算是不欠蜀王的情。
門子阿福非常機靈,他有一個本事就是隻要他見過一面的人,都會記得很清楚,所以有客人到,不用遞請柬都能大聲叫出來,當他看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人笑着往韓府走時,搜索枯腸都沒有想出此人是哪個,隻好堆着的笑臉走上前行了一個說:“這位貴客,請出示你請柬。”
陸皓山笑着把請柬遞上,阿福隻是掃了一眼,不僅判定了真假,也知道來者的身份,大聲吆喝道:“文沖千戶所陸千戶到。”…
一聲吆喝,很快,一個待女走過來,給陸皓山行了一禮,然後熟練地帶他往大廳都走去。
大廳内,已經是濟濟一堂,陸皓山官階太低,來得太早或來得太晚都不合适,看到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捧着禮盒進去。
都指揮使壽宴,韓府戒備森嚴,唐強、趙功常、李定國還有孫熊陸皓山讓他們在客棧待着,沒有跟來。
剛進大堂,那待女脆生生地說:“文沖千戶陸文華到”,既是給壽星韓文登提醒,也算是給在場之人介紹。
來的賓客太多,要是韓文登一時認不出來,就有怠慢客人之嫌。
“喲,他就是那個小縣令,不錯啊。”
“比想像中年輕,果然是後生可畏”
“不沾泥的飛電營還不算太差,他帶一夥鄉勇竟然全殲,不簡單。”
“這次能順利平定叛亂,此子立功不小,難怪指揮使大人這麽器重他”
衆人對陸皓山議論紛紛,陸皓山雖說聽到,不過面不改色,攜着禮盒走到韓文登面前, 恭恭敬敬地說:“下官祝指揮使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是下官一點小小的心意,還請大人笑納。”
“是皓山啊,請起吧”韓文登怪嗔地說:“來就好了,還送什麽禮,真是見外了。”
幾次交集,韓文登對陸皓山的評價很好,有能力還會來事,出門又大方,這種手下誰也不嫌多,米芾的書畫還有那支價值不菲的紅珊瑚,都送到韓文登的心坎上,韓文登對陸皓山非常滿意,不過這一次還真有一點“嗔”了,爲了影響不好,那些手下大多識趣地把賀禮交給下人處置,到時交上一張禮單即可。
陸皓山偏偏攜着禮盒前來,今兒怎麽不懂事了?
“這是下官一點小小的心意,還不知合不合指揮使大人的心意。”陸皓山一邊說一邊把禮盒交給身邊的下人。
“拿來老夫看看就知了。”出人意料的是,就在下人想捧下去登記時,韓文登語出驚人地說。
每次送禮都送到心坎上,韓文登突然來了興趣:陸皓山這次送自己什麽,是不是又給自己一個驚喜,再說陸皓山說話時一臉的自信,更加深韓文登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