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個小混混一躍而成一縣的捕頭,有幸運也争議,在能力方面,劉金柱的确存在不足,勇敢、精明、心細如微這些贊美在他身上都沒有看到,而陪随他的是無能、好色、貪财,雖說明面沒說,但是劉金柱也從别人的眼光品讀出這些,爲此劉金柱一直很努力,一直想找機會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
對于這一次潛入不沾泥的行動,劉金柱可以說豁出去了,埋沒自己的良知、不要聲名,現在終于得到不沾泥的信任,成功登上“火器總管”的職務,坐上一個比較重要的位置,也正式被多疑的不沾泥認可,進入他心腹的行列。
劉金柱一臉喜色地回到自己的營房,讓門口兩個守衛給自己打水洗腳,趁沒人的時候,對身邊的貼身侍衛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沒多久,這位借口去茅房的手下在山頂悄無聲息放飛了一隻信鴿......
這邊劉金柱順利升爲“火器總管”,而陸皓山的行軍也順利,在青林口出發三天後,終于在劍州一個叫望牛嶺的地方找到都指揮使韓文登的大部,作爲第一支前來參戰的義軍,陸皓山受到了韓文登的熱烈歡迎。
“江油縣令陸文華,拜見指揮使大人。”一看到韓文登,陸皓山連忙行禮道。
換作其它人,估計急不可待找不沾泥麻煩,急着立功,可是陸皓山知道不沾泥手裏幾千可戰之兵,再加上還有還有大量的火槍,甚至連火炮都有,要想吃下他有點困難,要不然郭峰哪時能一個小小的反賊弄得自己地位不保,還被打入大牢,那不沾泥有實力又狡猾,不是那麽容易得手。
還是靠着大樹好乘涼,最好是别人砍樹自己摘果子。
看到這個識情識趣小縣令,韓文登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陸皓山在最短時間内響應自己的動員令,率義軍來助更是覺得臉上有光,親自在營門接見,看到陸皓山向自己行禮,笑着去把他扶起說:“陸縣令不必客氣,沒想到你反應這麽快,真是讓本官感到意外,不錯,不錯。”
都指揮同知和都指揮使可以說是一正一副,在官階上隻差一階,在品位上也隻差一品,但是侍遇卻是天壤之别,别看這隻是小小的一步,很多人終其一身都邁不出這小小的一步,對一個武官來說,做到都指揮使已是頂天,再大就要在京城天天上朝,和那些文官沒完沒了地鬥法、糾纏。
把韓文登推上都指揮使功高至偉的,赫然就是眼前這位名不經傳的江油小縣令。
有前面的交集,再有這次的契機,韓文登對陸皓山好感大增,有心拉攏他,也給那些義軍樹立一個好的榜樣,所以對陸皓山笑臉有加。
“這些都是下官應該做的,隻是出一點綿薄之力,把這些亂民賊子鎮壓、保護四川的重責,隻有大人才能擔之大任。”陸皓山連忙恭維道。
韓文登笑着點點頭,邁步向陸皓山帶來的江油義軍走去,陸皓山知道他想檢查一下軍容,也跟在後面,以防他發話提問時沒人應話,當看到那兩面醒目的旗幟再看到上面的字,這位韓指揮指不由讀了出來:“天佑大明,殺賊護川”。
讀完後,連連點頭說:“不錯,好一個天佑大明,殺賊護川,好,可以說一字傳神。”
…如果是殺敵護川,那說明四川出了極大的變故,政局不穩,而一個“賊”字,指出那些人不足爲患,隻是跳梁小醜,這間接就爲這次征伐作了一個清晰的定義。
聽到一字傳神,陸皓山突然想起二個有趣的典故,相傳清朝曾國藩曾多次率領湘軍同太平軍打仗,可是打一場敗一場,特别是在鄱陽湖口一役中,差點把自己的老命也搭上,不得不上疏,其中有一句“臣屢戰屢敗,請求處罰”,有個幕僚建議他把“屢戰屢敗”改成“屢敗屢戰”,就這麽一改果然有效,皇上不僅沒有責備,反而表揚了他;還有一個典故,相傳是宋朝時,有個百姓用斧子把一個惡霸砍死,眼看就要吃官司,找一個姓陸的讀書人求救,那讀書人想了一會,就在申訴書上把原來的“用斧傷人”改爲“甩斧傷人”,化有意爲無意,最後隻是賠了一點錢,也是一字傳神的代表。
隻能說,老祖宗太聰明,造的字太有玄妙了。
就在陸皓山想怎麽體面回答的時候,韓文登突然自言自語地說:“可惜,這字用的米體,可是少了幾分風韻,若是再揮灑自如一些,肯定更加出彩。”
陸皓山聞言目瞪口呆,這文人當武官還真是不太靠譜,這文酸氣一上來,都不分時間場合的,一下子就給自己一個措手不及,聞言隻好“老實”認錯道:“回指揮使大人的話,這字是下官寫的,因爲平時用習慣小毫,對大毫的掌控能力不足,真是獻醜了,還請大人能給下官寫二幅,也算是義軍的嘉獎之意。”
“好,本官就替你寫二幅,就當時獎賞你們積極響應動員令,給四川百姓樹立一個好榜樣。”一聽到題字,韓文登馬上來了精神。
“謝指揮使大人。”
這時韓文登才注意到陸皓山帶來人,隻見一個個騎在馬上或驢上,排列得整整齊齊上,沒有人随意說話,也沒人随意走動,一個個腰杆挺得直直的,目視前方,顯得專注又有神,韓文登想像中的鄉勇精銳多了。
最令韓文登吃驚地的,其中有一部分顯得非常精銳,身穿棉甲、背着火槍弓箭,腰挎彎刀,騎着高頭大馬,身闆強壯有力,雙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之士,雖說骨子裏有文人的情懷,不過在軍隊裏沉浸了二十多年,韓文登一眼就看出這部分士兵的與衆不同,不由吃驚地說:“陸縣令,這些壯士你是哪裏招募來的?”
陸皓山早就想到韓文登會問這個問題,聞言馬上應道:“回大人的話,這不沾泥是最近才冒出來的,不過在這之前,有白蓮教的餘孽在鬧事,以至百姓人心惶惶,爲了安撫一縣之民心,也爲了保一境之安甯,在縣裏的慷慨之士的捐贈下,組建了一支糾察隊,也就是大人的看到這些穿着棉甲隊員,除此之外,看到指揮使大人發出動員令,除賊護川,縣中大戶和百姓都積極支持,除了糾察隊,還有子弟兵和鄉加入,一起來助大人一臂之力。”
在買火槍之前,韓文登答應幫陸皓山處理好各種關系,所以陸皓山也不隐瞞,大大方方把火槍露出外面,以壯軍威。
“好!”韓文登拍拍陸皓山的肩膀,有些感歎地說:“若是四川的官員都像陸縣令這樣未雨綢缪,哪容賊子這麽猖獗,毀我家園呢?”
…陸皓山都想吐了,這個韓文登實在是太造作了,明明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爲了升官,引賊入室,又養匪自重,别人不知道,陸皓山最是清楚不過,可是對着陸皓山一臉“感觸”的說出這番話,真當别人是傻子不成?
陸皓山都想吐了。
真不要臉。
不過眼前韓文登職位太高,也是陸皓山未來倚仗的人,隻能昧着良心說:“相信指揮使大人一出馬,那不沾泥就是土雞瓦狗,一舉平定,成爲四川的英雄,大明的功臣,皇上跟前的紅人。”
“哈哈,你這小子,還真會說話,好,你們從江油趕來,想必也辛苦了,先在這裏所營休整一下,晚上給你們設宴,好好慶祝一下。”
“謝大人”陸皓山謝完,很快就說道:“其實這次來,下官還爲大人備了一份見面禮。”
“什麽?”韓文登臉色一沉,有些不悅地說:“陸縣令,你這是什麽意思,要陷本官不義嗎?”
這個陸縣令平時挺機靈的,今天怎麽犯抽,在大庭廣衆之下向自己行賄,這宜揚出去不是給自己打臉嗎?
陸皓山對韓文登有些免疫了,聞言馬上說:“大人清如水,明如鏡,下官怎敢污大人的清白,其實是下官無意中在江油境内發現不沾泥的秘密據點,把他們都拘捕了,經過審問,獲知不沾泥内部不少信息,下官也不知怎麽篩選,特把供詞和部分贓物帶給大人明察。”
說完,當場讓人奉上一疊供詞,還有一箱證物,韓文登高興地點點頭說:“不錯,還沒開戰,陸縣令就先立了一功,本官會讓人記下的。”
“謝大人。”
兩人聊了幾句,陸皓山就識趣地告辭。
韓文登能親自接見自己就已經很不錯了,不可能讓他陪着自己,再說他已說晚上給自己還有一衆手下設宴歡迎,自然得識趣一些,有些事,心有默契即可,不能說出來,這叫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韓文登回到帥帳剛坐下不久,一杯熱茶還沒有喝完,心腹手下就在他耳邊說小聲地說:“大人,剛才交接證物時,那個下人給小人打了一個眼色,小的對了證物列表,發現裏面有二幅米芾的字還有一塊極品美玉是證物清單上沒有記載的,這......”
“知道了,退下吧。”韓文登不動聲色地說。
心腹手下心領神會,馬上應聲退下,這沒有表态就是默許,一邊退下一邊想:這個陸縣令送禮真是送到絕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