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沾泥派魯定中潛入四川發展,其實隻是碰一下運氣,就是魯定中也沒有想過發展得這麽順利,不到半年已經隐隐成了氣候,這是一件大好事,于是魯定中馬上派人把這個消息傳回去邀功,而朝廷在陝西投入了精兵強将,不沾泥等人的日子越發難過,換一個地方就成了他們最迫切的事。
對不沾泥等人來說,有三個選擇,一是在陝西繼續和官兵玩捉迷藏,二是向東進入山西,而第三個選擇是南下,進入四川,第一個太危險,朝廷派出的洪承疇是個猛人,沒人是他的對手;向東還有張獻忠、李自成、老回回等勢力,不沾泥的實力不占優,被人壓住很難出頭,而南下,就是傳說中天府之國,土地肥沃,糧草充足,地勢易守難攻,最是适合發展。
再三考慮後,不沾泥決定冒險看一下,尋找新的發展。
吃過接風宴,不沾泥在一間密室内,讓潛地龍魯定中把來到這裏經過說一遍,而魯定中也不隐瞞,把自己來到這裏怎麽開展活動,怎麽碰到困難,最後又怎樣克服等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聽完後,不沾泥有些好奇地說:“不到半年的時間,你已經聚集了上千的信徒。還能在龍安府活得這麽自在,主要是靠二個人,一個是張紹輝。一個叫劉金柱,對吧?”
“是的,在三首領。”
“那你說說這二個人。”不沾泥對這二人大感興趣,特别是,那劉金柱還是江油捕頭,能拉攏這樣的人,的确很有運氣。
魯定中點點頭。話裏帶着二分得色地說:“那張紹輝是白蓮教的餘孽,在組織方面很有一手。就是通過給那些老百姓一些小恩小惠,特别是那些無米鍋的老百姓,這樣一來,那些百姓都對他特别好。也很聽他的話,隻要說中他們的心坎,動之以情,曉之以利,很快就能把他們聚在一起,到時再用一點手段,就不怕他們不跟着我們一起幹。”
“至于那個劉金柱,其實就是江油縣令的長随,任人唯親把他推上去的。沒什麽才能,貪财好色,再說當了捕頭後。連主子都不放在眼内,隻要挑撥一下,再用美色來引誘他,不怕他不上鈎,其實江油的縣令還是很精明的,不過前些日子在街上摔倒。腦袋受了重創,不能打理縣衙的事務。那劉金柱的權力就大了,有了他的庇佑,我們就在這裏建立一個秘密據點,從而向四面八方擴散。” 不沾泥有些疑惑地說:“那個江油縣令,我也聽說了,爲官很清廉,這裏的百姓都很擁護他,這幾天他成親,全縣都張燈結彩,那臉面還真不小,對了,他現在病情怎麽樣?這裏還安全嗎?”
現在不沾泥最擔心的,就是安全問題。
“三首領請放心”魯定中一臉肯定地說:“那婚是受傷前定下的,成親以後估計沉浸于閨房之樂,也很少打理縣衙的事務,不過就是打理縣衙的事務也不怕,一是我們有内應,那劉金柱是他的親信,又統率三班捕快,有什麽事都要通過他,一有什麽風吹草動,我們馬上就能知道,二是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們在平武、石泉等地活動,但一直沒有在江油鬧事,所以也沒引起注意。”…
好像怕不沾泥誤會,魯定中連忙補充道:“主要是江油的百姓擁護這裏的官員,很難鼓動他們,一不小心就怕行蹤暴露,要不然,也不會放着不動。”
華夏的百姓都很善良,但凡有一絲活路,也不願走上絕路,通常是碰上天災*、衣食無着這才跟着暴動,從曆史上農民暴動規律就知道了,要是豐衣足食,誰願意幹掉腦袋的事,江油的官員好,反而讓魯定中不好下手。
不沾泥沉思了一下,把手下的話過濾了一遍,很快就找出了重點:“定中,現在的重點就是,那個劉捕頭是不是信得過,你考驗過他了嗎?”
“考驗過,這個人隻要給他好處,什麽都肯幹,再說他受了我們不少好處,也加入了我們,三首領,你也知道,朝廷對那些可疑的人,向來甯可錯過也不重用,再說姓劉有不少把柄落在我們手裏,其中有二個從平武擄來的良家女子,其中還有一個是平武驿丞的女兒,都是給他享用了,嘿嘿,他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隻能一條道走到黑,跟我們一起幹了。”
原來是這樣,不沾泥放心了,一個人缺點還有把柄都被有心人掌握,那就很不好過。
不沾泥高興地說:“定中,本王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的确是一個成大事的人,你放心,隻要這裏成事,你以後就是隊伍的四首領。”
手下立了大功,自然要論功行賞,不沾泥最擅長就是籠絡人心,聞言毫不猶豫就許下一個“大餅。”
在起義軍中,成員很複雜,思想也很難統一,每個上位者都有其親信和心腹之人,可以說山頭林立,魯定中本來就是不沾泥的心腹,這次更是乘機推他一把。
“謝三首領,小的一定以三首領馬首是瞻。”魯定中聞言大喜,很是識趣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不沾泥拍了拍手下的肩膀說:“定中,這四川是一個好地方,要是能拿下,說不定我們就能學習劉皇叔,割據一方,在發展方面不要松懈,對了,起事不能光靠雙手,最好是偷偷搞點兵器,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魯定中連忙說:“是,小的明白。”
兩人正在商議間。有人輕輕敲門,很快,一個情報傳了進來。兩人一看,大吃一驚:原來是江油縣令在不知不覺中出錢購買了一批火器。
江油有一支三百人左右的糾察隊,魯定中和不沾泥也不在意,現在戰局動蕩,暴動不斷、匪盜四起,百姓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光靠三班快衙也不行。很多地方都把鄉勇集中起來,以各種名目訓練。在陝西不知多少,不過這些所謂的鄉勇,都是烏合之衆,一沖就散、一擊就潰。很多途中還加入起義軍的,二人也沒有表示重視,在魯定中眼中,那糾察隊根本就是做秀一樣,不值得重視。
沒想到,這是縣令還購買了大批的火槍,這是要幹什麽?
不沾泥有些吃驚地說:“這個縣令,這是要造反不成?”
寒一個,自己也是造反。可是一聽到别人有造反的迹象,馬上就不爽了。
“這個不清楚,三首領不用急。明天我們就知道了,反正有什麽事,那個劉金柱也會告訴我們的,哈哈......”
不沾泥點點頭說:“不錯,這對他也是一個測試,如果他不向我們彙報。那就證明這個人心中有鬼,不能再用了。”…
兩人正在商量間。突然又有人在外面敲門,兩人面面相觑,魯定中有些不悅地打開門,訓斥手下道:“沒看到我和三首領在商量要事,沒什麽事不要打擾,你沒聽見?”
談話一再被打斷,換哪個心情也不好,特别是在三首領面前,顯得自己教導無方,所以魯定中的臉色很難看。
“魯護法,那個劉捕頭來了,說有重要的事跟你彙報,你說過隻要劉捕頭有事彙報,無論什麽時候都得第一時間找你,所以......”
現在是造反,也許那消息是非常重要的,稍稍反應得慢一點,那就是人頭落地的事,現在就靠這劉金柱通風報信了呢,所以魯定中下令,隻要是劉金柱有事要禀報,哪怕自己正在和美女翻雲覆雨也得叫自己。
“讓他進來。”魯定中還沒有發話,裏面的不沾泥就開口了。
“快,請他進來。”手下還楞在哪裏,魯定中馬上大聲說道。
“是,護法大人。”
很快,一臉得色的劉金柱就進了密室,一進密室,也不行禮,自顧坐在椅子上,大聲叫道:“魯護法,你那壇上好的竹葉青呢,今兒這麽高興,拿出來我們幹一杯吧。”
劉金柱并沒有在密室内看到不沾泥,因爲在他進來之前,不沾泥已經躲進了密室裏一個暗格之内,他要聽聽這個劉捕頭要說些什麽,此刻,不沾泥正在一個貓眼裏看着這位投靠自己捕頭呢。
此人胸無城府、行爲輕挑,沒大沒小,有什麽事全寫在臉上,應是一個混混一樣的人,幹不了大事,這種人很好利用,應該不是官府派出的細作,這種人叫爛泥扶不上牆。
隻是瞄了一眼,不沾泥心裏就有了主意。
不得不說,他看人很準,劉金柱本來就是一個小混混,這是他的本色發揮,沒有誇張的成分,隻不過,雞鳴狗盜之輩也有用得着的地方,有時小人物能改變一個格局,這一走眼,不沾泥不知道,自己日後将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呵呵,不就一壇酒麽,劉金剛想喝,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魯定中知道,每當這個劉金柱這般嚣張地作派時,多是得到什麽重要的消息和情報,持功放縱。
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的了。
這樣也好,隻要有利用價值,隻要對自己有用的,别說區區一壇酒,就是要求再過份自己也會滿足他,要銀子給銀子,要女人找女人,要地位給地位,這不,原來劉金柱在隊伍中是任隊長一職,他嫌官小,現在都封他做金剛了。
反正也沒有那麽多規矩,都是一些外号,又是王又是将又是龍什麽的,這金剛聽起來威風,實則也就是一個光棍司令。
很快,魯定中搬來手下從石泉一老财主家中搜出來的極品竹葉青,親自給劉金柱倒了滿滿的一碗,劉金柱眯着眼,一口氣把酒喝幹,這才滿足地長長呼了一口氣。
“劉兄弟。有什麽好消息?”魯定中笑着說。
劉金柱哈哈一笑,有些得意地說:“魯護法,你真是聰明。還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縣令大人今天從石泉的一個軍器庫裏,購得一批火槍。”
每次有什麽消息,都是這個派頭,就是想猜錯都難啊,魯定心裏有些無聊地想,不過還不錯。這個劉金柱吃了那麽多好處,自己對他百般伺候讨好。就是對自己老爹也沒這般盡心過,現在看來還是值得的。
想歸想,嘴上是佯裝吃驚地說:“不是吧,縣令大人好端端的。買這麽多火槍幹什麽?”
“其實是縣令大人一個撈錢的手段,借口防務問題,購買火槍保護百姓,實則買了一次老火槍回來,他從中吃回扣罷了。”劉金柱有些“憤憤不平”地說。
山哥果然考慮得周到啊,雖說那魯定中一臉吃驚地樣子,但最擅長觀顔察色的劉金柱看得出,那是假裝出來的,很明顯這個家夥還有别的情報渠道。已經知曉了這個消息,很明顯,這動靜這麽大。經手的人也多,想不走漏一絲風聲也難,還好,山哥早就預料到這個情況,早早就作了安排。
兩人面上一團和氣,實則在勾心鬥角。
魯定中搖了搖說:“劉金剛。你說縣令大人買槍,對我們威脅很大啊。再說他撈錢,我們也拿不到什麽好處,怎麽一個好消息呢,哦,我知道了,你想騙我的好酒。”
“魯護法,我劉金柱是這樣的人嗎?”劉金柱一臉氣憤地說:“你想想,我是什麽,捕頭啊,那批火器不是歸我管的嗎?是我的,也就是你的嗎?雖說那批火槍有點老,可是每一杆都能用的,你想想,有了這批火槍,幹什麽不容易,就是正規軍來了,我們也能和他們對着幹。”
劉金柱得意洋洋地說:“還有,這一趟我也跟着,知道那座秘密的軍火庫在什麽地方,哪裏守衛一般,魯護法你不是讓我給你弄兵器嗎?這是兵器了,你想想,一個大型的軍器庫,裏面什麽都有,刀、槍、盾牌、弓箭、火器、铠甲等,應有盡有,要是我們攻下那個軍器庫,嘿嘿,那我們在龍安府,不對,就是在四川也能橫着走了。”
一席話說完,不僅坐在對面的魯定中一臉激動,就是躲在暗格裏的小沾泥聽了,那小心髒很不争氣地撲嗵撲嗵地響個不停:天啊,這太誘人了,一個大型的軍器庫,隻要一奪下,用裏面的東西武裝起來,那實力一下子翻好幾倍,拿木棒鋤頭打仗和拿長刀火器打仗,完全是兩回事。
大明的精銳,多是去鎮守邊關,特别是遼東戰線和後金死磕,以至中原腹地防備空慮,防守多是老弱殘兵,出事地方官怕丢官不敢上報,等到朝廷發現時,已成燎原之勢,這是農民起義初期限發展迅速的原因,可是随着派得圍剿,烏合之衆和正規軍的差距很快就體現出來,别說軍事素養,就是裝甲一項,就讓農民軍吃盡了苦頭。
一聽到有一個大型的、守衛不森嚴的軍器庫,潛地龍魯定中和不沾泥張存孟一下子都不淡定了。
看到眼前魯定中那一臉“豬哥相”,劉金柱對上層人物的權術之道,簡直就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韓文登和陸皓山合作後,慷慨地賣一大批火器給陸皓山,一大筆銀子就進了口袋,可是那麽多軍器庫不提,偏偏讓陸皓山去石泉縣一個秘密的軍器庫提,這樣一來,那個秘密的軍器庫就暴露了,而等劉金柱把這個軍器庫透露給不沾泥,這樣一來他們就會拼死想得到這個軍器庫,一來可以把這隻“老虎”養得最大,這樣産生的功勞也就有越多,二來一大筆銀子先進了口袋,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趁這次動亂,韓文登也可以把他以前的虧空直接算在這次損失上,這樣一來,硬生生把帳做成了死帳。
一舉三得,功勞也要,銀子也要,名望也要,一個小小的舉動,竟然包含這麽多後着,陸皓山和劉金柱相信,就是自己不告訴魯定中,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不沾泥的人肯定也會順藤摸瓜,找到那個神秘的軍器庫。
厲害啊,一開始看到韓文登一臉憂國憂民的樣子,還以爲他是一個好官,沒想到他的城府深不可測,在不經意間,誘餌準備了,而棄子也準備好了,早就布好了局,還是局中有局,而他就像一個遊戲規則的制定者,讓别人一步步按他的設計好的步驟進行,直至讓他獲得最大的利益。
“哈哈哈,劉兄弟真是我們的福将,不錯,不錯,要是我們能攻下一座軍器庫,那麽成事的機率就更大了。”魯定反應過來,高興得哈哈大笑。
“剛才魯護法還說我騙酒喝呢。”劉金柱有些不滿地說。
魯定中大方地說:“不,不,不,那是魯某瞎說的,什麽騙,自家兄弟,這壇酒劉兄弟隻管拿去就行,魯某絕不心痛。”
“嘿嘿”劉金柱搖搖頭說:“這麽大的功勞,用一壇酒就想把我打發?魯護法,你也太摳了吧。”
“那劉兄弟要想什麽?”魯定中笑呵呵地說。
又是這樣,這個家夥,每次有一點功勞,就大肆索要好處,看把他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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