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三等人很感動,承諾處理完袁督師的後事,一定回來找陸皓山,對他們來說,這是樂土,這裏有他們的兄弟、朋友、還有家眷,離别時誰都沒有說什麽,隻是相互擁抱一下。
這次上京,可以說非常兇險,誰也不敢說還能再見,隻能相互說一聲珍重,袁三等人是軍人,沒有像文人那樣扭扭擰擰,告别後,帶頭的袁三大吼一聲“出發”,六人十二騎隻是片刻就一騎絕塵消失在衆人眼前。
陸皓山看到老三唐強的眼睛都有些紅了,不由安慰他說:“唐教官,不要擔心,以袁大哥的吉人天相,肯定會逢兇化吉,不會有什麽事的。”
唐強搖了搖頭,有些落幕地說:“我不會爲大哥他們擔心,而是爲兄弟們驕傲,甚至有些羨慕他們活得灑脫,是頂天立地的好漢,而我心裏有了牽挂,行動也就有了束縛,幹什麽都畏手畏腳,我這是在替自己感到難過。” 這番話富含哲理,真不愧是有故事的人,陸皓山也不想再讨論這個沉重的話題,隻是笑着拍拍唐強的肩膀說:“袁大哥他們走了,那糾察隊以後就靠你了。”
袁三那夥人走後。也就是眼前這個唐強最有能力、威信最大,那總教官的位置也由他頂上。
“大人對我們恩重如山,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唐強猶豫了一下。把陸皓山拉到一旁小聲說道:“大人,有一件事,不知該說不該說。”
“有什麽說什麽,别跟我來虛的。”陸皓山笑着說。
唐強壓低聲音說:“從跟随大人的那天起,就知大人志不在小,短短幾個月時間,糾察隊就搞得有聲有色。現在還有由步兵轉化爲騎兵,可以說這全是大人的功勞。以小人來看,大人是想建立一支強而有力的騎兵,對吧?”
“沒錯,的确有這個打算。”陸皓山也沒有隐瞞。很老實地坦白道。
唐強這些人,就是搶劫官銀的事他也知道,什麽糾察隊,哄哄老百姓這不錯,要想騙像像唐強這樣精明能幹的人,那是自欺欺人,事實上,不是有點居心,傻子也不會這樣扔錢進無底洞呢。 “大人。要建一支強兵,兵源是很重要的,江油隻有幾萬人之衆。好的苗子有限,再說四川并不是出好兵的地方,這次茶馬交易有折損,要是補充兵源或再招兵時,小人建議可以挑選更好兵源,不宜再在江油招兵。”
陸皓山吃驚地說:“哦。江油的兵源不好,你說哪裏的兵好?”
“四川的兵員普遍是身材矮小。身量不足夠高大、強壯,在戰場上這就吃虧了,如果說選好的兵源,像蘭州、涼州、青州、丹陽、遼東等地,這些才是好兵源,這些地方民風彪悍、尚武成風,那身體素質那不是一般的好,不誇張地說,兩者沒有可比性。”
這個陸皓山明白,像蘭州、涼州這些地方,靠近蒙古和西蕃,這些人大都擅長騎射,騎術精湛、箭術高超,三國時期董卓就是帶着涼州鐵騎橫行一時,卧了龍床,就是嫔妃也讓他睡了,像青州兵、丹陽兵這些,在曆史上是赫赫有名,像孫策、陶謙都是以丹陽兵起家的。
不得不說,唐強提醒得很及時,就兵源來說,現在的确是一個硬傷。
陸皓山點點頭說:“唐總教官提醒得很及時,本官知道怎樣做了,到時再補充兵源或擴大的規模,可能還要有勞唐教官過過眼。”
“不敢,這些都是小人應做的責任。”唐強連忙說道。
小冰河肆虐,不僅陝西受災,像山東、河南、山西等地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逃亡的百姓越來越多,向着四川、湖廣等富饒的地方逃亡,就是江油也不少。
這樣正好,人都送到門前,隻要給這些人一碗飽飯,就不怕他們跟着走,說不定,連月錢都可以省下一大筆。兩人商量一下怎麽接手工作,安排訓練項目等。
唐強自然是沒有意見,連連應下,也不拖延了,率隊馬上回牛頭山練兵。
當唐強和他那六兄弟走後,現在隻有陸皓山和劉金柱二人。
“山哥,袁三他們還是通輯犯,這次去京城不就是自投羅網嗎?再說那麽袁督師是十六日死的,那時是三伏天,消息傳來再趕去,最快也要大半個月,他們去京城還有什麽意義?”
陸皓山想了想,然後一臉敬佩地說:“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這些需要的勇氣,他們明知有生命危險還是毅然上京,從這裏可以看出他們忠于自己的信念和承諾,做到無愧于心,也許很多人覺得他們很傻,但在我眼中,他們很可愛。”
可愛?
劉金柱聞言有些發楞,對他來說,這個詞有些難理解:那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還叫可愛?
想想都有些發冷。
兩人翻身上馬,慢慢往回走,陸皓山突然問道:“金柱,不沾泥亂黨進展如何,查清他們是什麽人了沒有?”
陸皓山心明似鏡,白蓮教那是子虛烏有的,不過“不沾泥”張存孟的确派了親信在龍安府活動,既是探子也是暗中發展勢力的棋子,當然,他們也成了陸皓山眼中的“棋子”。
“山哥,那些人很狡猾,不輕易信人,派出了很多的兄弟,隻是打探這次是不沾泥手下的一個綽号潛地龍的護法潛了進來。他們有多少人?有什麽計劃?老巢在哪裏現在還弄不清楚。”趙金柱有些郁悶地說。
潛地龍?還真是敢吹。
陸皓山知道,起義初期很多義軍首領怕失敗連累家人,一個個改頭換面。隐去真實姓名,免利拖累家人,初期比較有名的有八大王、老回回、石塌天、老張飛、邢紅狼、闖王、九條龍、滿天飛、馬鹞子、闖将等等,直到後期成氣候了,這才慢慢恢複自信,敢用自己的真名打旗号。
“做得好”陸皓山鼓勵他說:“繼續努力。”
劉金柱小聲地說:“山哥,那個計劃…….”
“準備開始。”
時間不等人。像張獻忠、李自成等人,已經在陝西翻得翻天覆地。後金八旗在遼東肆虐,陸皓山還在一個小小的江油小打小鬧,的确顯得很小家子氣。
“那個,山哥。你不是準備去看未來嫂子的嗎?”
“我可以看她,她也可以來看我”陸皓山笑着說:“我還等着他幫我收床疊被呢。”
……
少了張屠戶,還不至于吃不上沒毛豬,袁三等六人雖說離開,糾察隊的訓練并沒有落下,在唐強等人帶領下,一直呈良性發展、競争,以前是一個人負責一個小隊,在陸皓山的建議下。現在一人負責一個訓練項目,這樣訓練起來就更得心應手,專注程度也更高。
在軍隊的大校場。一個将領帶上千人甚至幾千人,也一樣是帶,區區二百多人,自然不在話下,再說經過磨練,糾察隊員的自覺性、執行性都很高。都是貧苦出身,也沒人當刺頭。好調教很多。
在經濟方面,作爲後來人的陸皓山自然明白有人流就會有财的道理,降低商稅、保護商販的安全和利益,又依靠涪江交通之便利,嚴整吏治,縣衙風氣爲之一新,禁止縣衙上下向商販伸手,商販們都很願意在江油做生意,商人越多,商貨就是越健全,而采購的客人也越來越多,很快,江油縣城越發興旺發達。
碰上趕集日,附近幾個縣的人都來這裏的采購,雖說收稅的比例少,但勝在數量多,積少成多,一來二去,衙門的收入更高了。
江油的趕集日有五天,逢三是趕集日,再加上初一和十五,華夏人喜歡熱鬧,很多人選擇在趕集日逛逛,就是口袋沒什麽錢,不過湊一下熱鬧也好。
九月初一這天,又到了江油的趕集日,此時秋糧大多已收起,前面朝廷提前征了一年的糧,雖說田地再次歉收,好在日子還能過,熬過了前段最苦的日子,後面的日子就寬松多了。
托縣令大人的福,在地主鄉紳身上籌了一部分的稅收,這是往百姓的口袋裏送錢啊,這不,繳稅供縣衙贖回四大機構名下的善田後,缸裏多少也有點剩糧,口袋裏也有幾個餘錢叮當作響,于是初一這天江油的集市熱鬧非凡。
“絲綢,上好的蘇綢,又細又密,滑不溜手。”
“茶葉,賣茶葉啊,上等的福建茶。”
“快來看,快來看,自家釀的好酒,又香又醇。”
“包子,剛出來的肉包子,皮薄餡多,保你吃一個想二個。”
“胭脂水份,這位小姐,你要不要看點?”
各種叫賣聲、讨價還價的聲音不絕于耳,要不是人群中不時出現那些又髒又破、面有饑色的流民,還真有一種這是大平盛世的的感覺。
“讓路,讓路,有緊急公務。”
“讓路,找死啊。”
就在衆人開心趕集、快樂購物時,突然聽到有人大聲開路,緊接着聽到急促的馬蹄聲,趕集的人一邊暗罵有人在鬧市騎馬一邊連忙閃開,很快,隻見一個穿着穿着公服捕快騎馬急奔,人群中,有一個挑着菜的老漢好像聽不到,不像其它人一樣讓開,還在慢騰騰地走着,那馬在捕快的催促下飛奔而至,眼看就要撞上了,不少人吓得閉上眼睛,都不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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