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好事,大人未雨綢缪,小人佩服。”趙鄉紳連忙奉承道。
錢秀才也一臉佩服地說:“老父母心系江油,一心爲民,錢某佩服,佩服。”
一個是财主,一個是秀才,很明顯,這秀才比地主值錢多了,這錢秀才也像其他讀書人一樣喚陸皓山爲“老父母”,這禮節是不錯,一個是進士,一個僅是秀才,一個是先進,一個是後進,讀書人論資排輩不是按年齡的,不過一個已經有白發的人喚一個小青年爲老父母,陸皓山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陸皓山嘴邊露出一個不察覺的冷笑,聞言點點頭說:“那兩位也支持本官的做法吧?”
“支持,支持。”兩人連忙應道。
“支持就好”陸皓山突然語氣一變,有些無奈地說:“不瞞兩位,其實訓練糾察隊,最大的問題是沒有足夠的錢銀,全憑本官籌措,資金有限,二位既然支持,那還請慷慨解囊,多少捐一點吧,可不要是那種光說不練的嘴把式哦。”
什麽?捐錢?
趙鄉紳和錢秀才一下子傻眼了,本想爲民請命,出點風頭的,沒想到這縣令大人先是一句話把話堵上,然後幾句話把兩人拉下水,縣令大人親自開口,就是想走都不行了。
“這,這個,要的要的”趙鄉紳擦一下汗水說:“大人,捐多少合适呢?”
“捐多少全靠自願,如趙家村的趙族長,一張口就捐了三百兩,真是太有心了。”陸皓山面帶着微笑說。
三百兩?趙鄉紳臉色一白,不過很快說道:“趙家村的趙族長是江油數一數二的人家,小人不敢跟趙族長相提并論,那小人,就捐一百兩好了。” “趙鄉紳果然慷慨大方,本官替江油的父親父老謝了。”陸皓山一邊說一邊把目光轉向旁邊錢秀才。
這相當于點名了,錢秀才沒法,苦笑着向陸皓山拱拱手說:“老父母,錢某的銀兩,在征稅時換了糧食,别說和趙族長比,就是和趙老爺比也比不上了,我.......”
話還沒有說完,陸皓山打斷說:“爲江油父老鄉親的安危,有錢有錢,有力出力,錢銀不趁手,捐糧食也非常歡迎,不知錢兄準備捐多少百石糧食呢?”
錢秀才差點吐血,現在青黃不接,四川雖說是産糧大省,天府之國,可是那糧價每石早就過一兩了,上好的糧食有時高達二兩,現在問自己捐多少百石糧食,那是按百石算的?不是石不是鬥?這不是要自己的命嗎?猶豫了一會,錢秀才咬咬牙,有些可憐巴巴地說:“那就捐個一百石,行嗎?”
“哈哈,錢兄這話真是幽默,好,就一百石,本官替江油的鄉親父老謝了。”陸皓山心情大爽,笑容滿面地說。
“大人,要是沒事,那,那小人就告退了。”
“學生也不敢打擾老父母,告辭。”二人生怕陸皓山又提出什麽新的要求,連忙退走,這一把風頭沒出到,還讓縣令大人抓着“逼捐”,可以說偷雞不到蝕把米,倒黴到家了。
一旁的劉金柱對陸皓山伸了一個大拇指,笑着說:“山哥出馬,一個頂倆,看到這兩個家夥一臉吃憋的樣子,笑得我肚子都痛了,不過這兩個家夥還真舍得啊,一個一百兩,一個一百石,不是小數目呢,我記得上次上門募捐,他們兩人都是隻捐了三十兩而己。”
陸皓山冷笑地說:“這得要感謝梓潼的吳縣令,借口與白蓮教有勾結,一夜之間把縣裏五個大戶抄家,殺了十二人,流放了近百人,弄得不少人心驚膽顫,你以爲破家縣令是白叫的?越亂,他們反而越怕。”
梓潼的事,陸皓山已經探到口風,那不過是吳魁爲了填那一筆稅銀,拿當地的鄉紳開刀,不過此事有四川巡撫田仰、都指揮同知韓文登的默許,那幾個土财主隻能自認倒黴,消息一傳開,龍安府人人自危,生怕那罪名落在自己的頭上,那趙鄉紳和錢秀那麽配合,怕也是這個。
亂世用重典,這年頭,朝廷那是甯可殺錯,也不放過,殺一儆百。
劉金柱點點頭,表示理解,陸皓山看到現場有條不紊地進行,扭頭對劉金柱說:“走吧,我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先回去吧。”
“好,山哥。”
日達木子沒有食言,從虎頭寨裏派了五名羌族少年前來報名,這五名少年都是練過的,陸皓山看到他們輕易過三關注知道了,羌族的人來了,現場招募也是出奇的順利,陸皓山知道,這招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怎麽也要給路遠的人一些準備的時間,雖說第一批人數有限,但是陸皓山并不介意精益求精,那苗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如果說國是一個大家庭,那麽一個縣,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家,陸皓山作爲一縣之尊,自然是這個“家”的家長,什麽都要管,什麽都要親力親力,那事可是一樁接着一樁,這不,花費了不少心思,終于把建立糾察隊推到操作日程,問題很快來了:裝備。
士兵比平民百姓可怕、有戰鬥力,除了他們有組織、有紀律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們手裏有精良的武器,現在兵員有了,錢糧有了,訓練的人才有了,生财的路子有了,還得裝備必要的武器才行,要不然,不能形成強大的戰鬥力。
劉金柱在馬車上看到陸皓山有些愁眉不展,不由有些好奇地說:“山哥,你怎麽啦,怎麽看到你皺着眉頭的?”
“金柱”陸皓山突然問道:“糾察隊武器不能少,你經常在外面,知道哪裏弄武器嗎?”
“山哥,三班衙役裏不是有武器吧,撥一點給糾察隊不就行了?”
陸皓山搖搖頭說:“整個衙門,也就配備了十張弓、二把七眼铳,然後就是一些長刀、鐵棍之類,并沒有什麽好的武器,铠甲也是普通的棉甲,再說三班衙役加起來才那麽一點人,糾察隊最少也不會低于三百人,縣衙這點武器就别掂記了。”
頓了一下,陸皓山繼續說:“像長刀、短刀這些,可以請鐵匠打造,就是不趁手也能行應付着,至于弓,現在制弓的技師也不難找,再說太好的弓,這些小家夥現在也拉不開,随便采購一批二石弓給他們先練着,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火器,金柱,你多留意這方面的信息。”
别人不知道,但陸皓山絕對清楚火器的威力,在冷武器面前,火器的優勢那是壓倒性的,什麽都可以少,但是火器絕對不能少,自己一心打造的精銳騎兵,絕對少不了一杆制作精良、威力巨大的火器,就目前來說,最好的單兵火器是鳥铳,可惜市場上沒有賣,隻有軍隊裏才裝備,很多縣衙都是有一二杆七眼铳充充場面。
劉金柱搖搖頭說:“山哥,這個是違禁品,市面上根本就是有價無市,而這些制作工藝還有圖紙,隻有軍部屬下的頂尖工匠才會打造,想弄到這些東西,隻有從軍隊方面着手。”
“隻能慢慢來了。”陸皓山苦笑着說。
幸好,現在是崇祯三年,爛船還有三斤釘,大明朝還能掙紮多十多年,後金和明軍還在遼軍拉鋸,李自成和張獻忠還沒成氣候,像孫承宗、祖大壽、左良玉、盧象升等大将還鎮守着大明的江山,當然,像朝廷都難指揮得動的祖大壽,是個另類,不作細論,自己還有時間去壯大和發展,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建立一支骁馬善戰的軍隊,也需要訓練、培養。
看到陸皓山沉浸于思考中,劉金柱也不敢打擾,靜靜坐在一旁,隻聽到馬車咯吱咯吱地響,不知了多久,那馬車突然停了,把沒有準備的陸皓山和劉金柱都晃了一下,劉金柱有些不快地說:“老羅,你怎麽趕車的?”
“大人”趕車的老羅突然大聲說:“曹捕頭,曹捕頭回來了。”
曹虎回來了?陸皓山一個激靈,掀起車簾往外望去,果然,隻見前面有一支馬隊,全是衙役的裝束打扮,那曹虎明顯是發現自己乘坐的馬車,正大步住這裏跑過來......
三月押送稅銀出發,現在總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