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面色一變,有些不悅地說:“大人,這些事,找那些經驗豐富的媒婆豈不是更好?小女子是女流之輩,尚無婚配,此事不大合适。”
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媒人這碗飯可不好吃,絕大多數人碰都不想碰,更何況自己還侍字閨中,要是跑出去替人做媒,傳出去那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其實當日趙敏一看到陸皓山留下的那個對子,就已經知道自己輸了,她本以爲陸皓山會要些金銀财寶或讓自己多捐錢什麽的,沒想到,他竟然要自己幫他物色女人。
這是把自己當成媒婆嗎?太過份了,趙敏當場就有些不爽了。
陸皓山搖搖頭說:“那些媒婆,兩邊收好處,一張破嘴能差得說成好的,能把胖的說成瘦的,能把矮的說成高的,哪裏能信呢?”
“哪是對普通人,你是七品縣令,一縣之尊,哪個又敢騙你?”
“趙姑娘,讓你替本官物色合适女子,有沒有違背道義?”
趙敏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沒有”
“是不是超出你能力範圍之外。”
“好像也沒有”
“那就對了”陸皓山有些得意地說:“我們有約在先,說好隻要不違背道義、又在你能力範圍之内,你就要幫我,怎麽,你要出爾反爾呢?“
趙敏感到郁悶極了,自己怎麽會同意那個賭約,怎麽又碰上這種極品的縣令?現在讓自己去幹這麽不靠譜的事,還讓不讓自己活啊,不過有言在先,就是想推也推不了,隻好解釋道:“沒說不答應,隻是小女子覺得不太合适罷了,大人,你也知道,這種事,自然是越有經驗越好,小女子沒有一點經驗,隻怕,隻怕好心成壞事。”
“這個不用你擔心,你用心替本官物色即可,找到合适的對象,本官自會請媒人出馬。”
這還好一點,趙敏暗暗松了一口氣,然後笑着問道:“不知大人心儀的女子,是什麽樣的,小女子也好按圖索骥”
“本官的要求很簡單,最好是大家閨秀,受過良好的教育,漂亮、賢惠、能幹,嗯,最好還精通九章算術,這樣一來也可以替本官打量帳目,要求就這麽多了。”
剛聽陸皓山說的時候,趙敏還沒有覺得什麽,,不過聽到後面,那俏臉一下子紅了,什麽精通九章算術,這種種加起來,不就是暗示他心儀的女子是自己嗎?這是什麽意思,讓自己介紹自己給他?一瞬間,趙敏有一種又氣又怒,但暗地裏有一絲甜蜜的複雜感覺。
氣的這個陸縣令把自己給耍了,轉了一個彎,最後暗示是自己,有一種**的感覺,怎麽能對自己說出這種話,自己還是侍字閨中的女子啊,要是這事傳了出去,自己的臉面往哪擱啊,這不,一旁的寒月嘴巴都張大了,這個陸縣令,還真是太孟浪了。
不過,眼前這個人是七品縣令,勉強算是一個官,長得勉強還行,年紀也輕,才華橫溢,其實也不是那麽讨厭.......
換作平常的女子,這個時候早就不知所措,不過趙敏自小就跟在父親身邊,見過不少風浪,近二年老父有心退隐,族中很多事都是交給趙敏處理,所以性情還算沉穩,腦子沒有被繞暈,還是很靈光,情緒失守隻是一刹那的事,趙敏思如電轉,很快就穩了下來。
“大人,你的這個要求倒也特别,不是小女子不願意幫助,隻怕沒經驗,做得不好那就是讓大人失望了”趙敏笑着說:“如果大人不介意,不如提另一個要求,說不定還容易達成一些。”
剛才那個物色條件,自己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趙敏決定,讓陸皓山換一個條件,讓他打消這個想法。
這妞厲害啊,陸皓山心裏忍不住贊道,人長得漂亮,腦子靈活,說話大方得體,行事進退有度,也許這就是大家閨秀的本色,不着痕迹就要化解自己的攻勢,情緒控制得非常好,智商和情商都很高。
“嗯,也好”陸皓山笑着說:“趙氏一族是本縣的大門大戶,趙老族長更是了得,打下這麽大的一份基業,要是說些沒有難度的事,反倒是小看了,趙姑娘,陸某就開門見山了。”
一下子戴一頂這麽大的高帽,肯定沒好事,趙敏心裏暗暗想道,不過臉上還是面帶着優雅的微笑:“大人不妨直言。”
“聽說茶馬交易利潤不錯,聽說趙老族長有這方面的路子,不知能不能代爲引薦一下。”陸皓山淡淡地說。
茶馬交易?
趙敏一聽,心裏打了一個激靈,馬上問道:“大人你這是哪裏打聽來的?我趙氏一族自在江油縣定居後,一直奉公守法,并沒做什麽違法之事,茶馬交易,自洪武爺以來,一直都是暴利行業,不過隻有朝廷才能做,普通人參與茶馬互換,就是有利潤也被稅金和沿途官府衛所抽得所剩無幾,大人,小女子還是勸你不要動這份心思。”
“呵呵,趙姑娘不過是待字閨中的一個女子,卻對茶馬互換這般熟悉,看來傳聞非虛了”陸皓山一臉正色地說:“趙姑娘不必擔心,本官不是來翻查舊案,對趙氏一族更沒有什麽惡意,這個可以用人格擔保,隻是囊中羞澀,想多找一條發财的門路罷了。”
“哦,想不出大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小女子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呢。”趙敏有些吃驚地說。
陸皓山一上任,先是扳倒縣丞陳貴,确立自己的權威和地位,然後大力整頓吏治,縣衙的風氣爲此一變,接着又爲江油百姓拉下臉皮,到處募捐,可以說是難得的清官,現在竟然**裸想做違法之事,說出來真有點想不明白。
“人生在世,若不想碌碌無爲,自然要有所作爲,人追求什麽,歸底結底就是名利二字,名與利,猶如魚與熊掌,本官想魚與熊掌兼得,江油的老百姓太苦了,也太窮了,都不忍心下手,就是下手也沒多少油水,還不如要點名,與于利,江油适好處于茶馬古道的範圍,這條茶馬古道好比一座金山,守着金山做乞丐,這也太笨了”陸皓山指指頭頂說:“反正上面有人,孝敬也不能少,還不如趁此機會好好撈上一筆,趙姑娘,明人不說暗話,你也不用隐瞞,我知道你們趙氏一族從茶馬交易中獲利不少。”
趙敏冷笑道:“大人處心積慮,把小女子引上鈎,原來是爲了茶馬一事,好深的算計。”
陸皓山搖搖頭說:“非也,這個世界很現實,不會因爲少了哪個就不能運轉,少了張屠戶,就吃不上沒毛豬?你們趙氏一族現在抽身出來,可是茶馬互換就停止了?現在隻是合作,互爲互利罷了。”
“怎麽一個互爲互利法?”趙敏心中一動,連忙追問道。
陸皓山笑着說:“本官能搞到批文,至于賣家和買家,我想,趙氏一族有這方面的人脈。”
“什麽?你能搞到批文?”趙敏吃驚地說。
“天機不可洩露”陸皓山一臉高深莫測地說:“趙姑娘,你說有沒有興趣就行了。”
“大人這般坦承,小女子真是汗顔,不過事關重大,此事還需要父親大人才能作主,隻怕,要晚些時候才能和大人再行商議了。”
陸皓山點點頭說:“不錯,那本官就靜候佳音了。”
“是,大人。”
“對了,那幫本官物色美女這件事呢?”
趙敏:........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财不富,這是一句老話,一句很有哲理的老話,至少,柳邊驿的驿丞孫雄彬就很明白這個道理。
作爲一個驿丞,隻有幾個手下,不吏不隸,月銀也薄,說到底,也就是一間小店掌櫃罷了,隻不過有官家的身份,世間有很多人能在平凡的崗位做出不平凡的事迹,而驿丞孫雄彬也不例外,他證明一個道理,那就在再普通的地方,也能撈到油水。
孫雄彬最擅長就是拿官家的本錢發自家的财,把驿站的房間租給過往的商旅,然後隐而不報,把驿站的的東西變賣、隐瞞收入虛報開銷,甚至把驿馬租借給别人,你要是舍得出銀子,他還能扮演龜公的角色把**女子往你房間中領,反正,認錢不認人。
這天晚上,孫雄彬從一對投宿的商人身上敲了十兩白銀,躲在房間裏一邊看着銀子一邊喝茶,說不出的快活,突然間,突然有人叫“走火了,走火了”,
什麽,走火?這把孫雄彬吓了一大跳,他聽出這是老王的聲音,往窗外一看,隻見火光沖天了,連忙把銀子收入懷中,一邊往外跑一邊大聲喊道:“老王,别嚷了,快,救火,快點救火。”
今晚沒有客人投宿,一個驿卒請了假,二個驿卒被派去送信了,整個驿站隻剩下孫雄彬和老王兩個人,老王是自家親戚,口風密又會做飯,是孫雄彬的好幫手,沒外人,正是倒騰驿站物資、損公肥私的好時機。
平日一叫,老王會很快應的,可是今兒怪了,隻聽到他叫了二聲“走火”,就沒有聲向,孫雄彬一邊跑一邊想:這個老王真是沒用,不行,得扣他月銀,哼,跑得比本驿丞還快,可是他一走出門口,突然間吓了一跳:隻見門口有幾個騎着高頭大馬、用黑巾蒙面的男子一字排開,隻虎視耽耽看着自己,那是一種沒有感情、猶如看死人一樣眼光,一接觸到這樣的眼神,孫雄彬的心都寒了,其中一個指着孫雄彬道:“是他?”
一旁有人輕聲應道:“沒錯,他是孫雄彬。”
“這麽多位好漢,不要......不要殺我,我有很多.....”話還沒有說完,一騎飛馳而至,手起刀落,一顆人頭就身手分家,飛到半空,那人猛地一伸手,一下子抓住那人頭的頭發,大叫一聲:
“走”。
傾刻功夫,在場的人就走得幹幹淨淨,黑夜中,柳邊驿越燒越旺,火光照着地上的兩具屍體,其中一具連人頭都不見,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