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哥,你來了。”
“你們看,頭的眼睛黑了一大圈,不知道昨晚翠怡樓哪個姑娘被被頭寵幸呢。”
“一會怎夠,最少也得二三個”
“哈哈哈......”
幾個平日關系好的衙役逗趣起來,一個個拿曹虎開涮,曹虎也不怒,笑呵呵地說:“你們這些家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行了,想去翠怡樓就直說,那帳算我的。”
“太好了,都說頭兒最大方,沒錯。”
“就是,跟着頭走,吃喝不愁。”
“對,對,就是這樣,頭,累不,我給你沖一杯茶來。”
一衆手下高興得對曹虎大喝贊歌,每當時候,曹虎心情都是很不錯,一來可以籠絡人心,提高自己威信,二來也能彰顯自己地位,再說自己是捕頭,整個江油縣的治安都歸自己管,就是請客,那節扣也多,很多環節都是免費的,别看請的人多,可是真實的花銷并不大,有時候還可以免費,再說最近額外的進項也多,這點花費曹虎倒不在乎。
出身草根的曹虎深深明白,有人才有勢,雖說三班快役地位不高,可是縣官不如現管,方方面面都要他們去執行,可以說權力極大,手下的忠誠很重要,曹虎經常對手下施以小恩小惠,把自己勢力打造得像鐵闆一塊,說到底,他也是效仿陳貴,隻不過陳貴的對象是整個縣衙。
“咦,張春年和李冬呢?這兩小子敢缺勤?”曹虎眼尖,一眼就看出人群中少了二個得力助手,連忙發問道。
平時一看到自己來,這兩個家夥最是殷勤的,所以這二人不在,曹虎馬上就發覺了。
“頭,他們兩個出差辦公去了。”一個瘦瘦的衙役小聲地說。
“哦,辦什麽公?怎麽我不知道的?”按規矩,自己是捕頭,有什麽事都得知會自己備案,再分配人手,怎麽自己一點風都收不到,就出去辦公了?曹虎的臉色都有一點不爽了。
無規矩不成方圓,在古代,有事也是逐級上報,越級的話,就是占理也不受人待見,被人視作忘恩負義之徒、膽大妄爲之輩,畢竟在很多人眼裏,這算是打小報告,這種行爲,要是舉報上級,沒有在位者喜歡這樣的下屬,就是不是舉報上級,也給上面一個上級在其位不謀其政、昏庸無能的印象,在官場特别忌諱。
雖說兩人也算是曹虎的親信,不過壞了規矩,曹虎心裏也不高興。
快嘴的捕快牛二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這是縣丞大人讓他們去的,據說是爲了商議慶賀上元節的事,啧啧,他們倒是撿了一個肥差。”
“是啊,不過最近縣丞大人對他們二人好像另眼相看,把很多差事都交由他們去辦,哦,對了,聽說還給他倆的親戚在迎賓樓安排了差事,這次又把上元節的肥差交給他們,他們真是走運了。”綽号肥東的衙役有些妒忌地說。
“往年這差事不是交給頭去的辦的嗎?”說話的,是剛做捕快沒多久的楊九。
曹虎笑着說:“沒事,縣丞大人知道我最近太忙,所以沒做安排,再說過年前跟縣令大人巡鄉,小小撈了一筆,有好處,也得讓兄弟們都沾一點才行,好了,都去幹活,散值後别忙着回家,換上便服我們到翠怡樓好好樂一樂,先說了,過了這村,就這店,不去的,過後不補。”
“頭請客,說什麽也得去啊。”
“就是,沒空也得有空。”
“腿折了也得爬去。”
“大舅子請吃飯,推了,舅親不及頭親呢。”
衆人一邊應一邊嘻嘻哈哈地散了,等衆人散後,曹虎的臉色馬上就沉了下來,拳頭都捏起來了。
上元節,是華夏民族一個傳統的節日,在一元複始,大地回春的節日夜晚,天上明月高懸,地上彩燈萬盞人們觀燈、猜燈謎、吃元宵合家團聚、其樂融融,顯得非常熱鬧,爲了顯示與民同樂的精神,官府都會組織大大小小的花燈會,供百姓賞玩、猜謎,年輕的男女也會趁這個機會,尋找自己的另一半,雖說明朝不及唐、宋那樣興盛,特别在災年,規模日益縮水,但在偏僻的地區,還是很重視,像江油縣,每過完新年,縣衙就召集各鄉的鄉官裏裏正等人商議,讓他們選出精美的燈籠到縣衙參加比賽,然後各捐多少份子錢用作賞賜之用,熱鬧一番。
大過年,有官差到,自然不能怠慢,跑腿錢不能少,特别是過上元節還沒過,還不算已經過完年,那紅包還得豐厚一些,這是一個肥差,往年都是交給曹虎,沒想到今年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交給了自己的手下,還是繞過自己,曹虎的心裏别提多郁悶了。
特别是肥東的話,更是驚醒了曹虎,細想一下,這事也不算偶然了,自從自己跟縣令大人走了一趟,自己和縣丞陳貴的關系,雖說表明還是很和睦,但是明顯大不如前,有意無意間,好像還有一些隔膜,很多要事,曹虎感到自己慢慢被踢出陳貴的那個核發圈子,陳貴不再專信自己,轉而寵信張春年和李冬,突然間,曹虎心裏打了一個激靈:陳貴不會是從二人中選一個人,把自己取而代之?
綜合最近的表現,曹虎越想越像,再想起李雲娘給自己寫的那封信,說自己在陳家如何委屈,曹虎忍住握緊拳頭,眼裏出現一抹厲色,不,應是兇光。
不過一想起李雲娘,曹虎不由用手摸了摸自己藏在懷裏的那封信,那是李雲娘寫給自己的那封信,心裏不由升起一線溫暧的感覺,心裏叫着:雲娘,到時你一定要來啊。
曹虎佯裝沒事,沒去找陳貴理論,還對陳貴百依百順,而陳貴不知是沉得住氣還是沒時間動曹虎,一時間兩人倒相安無事。
不知不覺,就到了三天之期,早就急不可待的曹虎随便找了個巡邏的由頭,脫下公服,換上便衣,特地修了面、讓丫環給自己梳理了頭發,還換上一身嶄新的衣裳,這騎上馬,早早趕往雲娘在信中提到觀月寺。
觀月寺大約在江油城外五裏處,江油隻是一個小小的縣城,人口不多而各種寺廟、道觀卻不少,叫得上名号的足有十多家,顯得有些僧多粥少,觀月寺不占據名山、沒有得道高僧主持、更沒有官府的照拂,這間不大不小、據說鼎盛時期有七個和尚的寺廟現在隻有一個叫慧清的老和尚負責打理,即使一個人,那香火也就勉強維持。
正月初六這天,慧清覺得自己走了大運,因爲他在這一天碰上了貴人,那曹虎一到時,慧清還以爲這些見錢眼開的胥吏連佛門都不放過,要自己進貢時,沒想這位曹捕頭随手就捐了一錠五兩銀子的香油錢,喜得慧清笑得見牙不見眼,連呼“善哉”,說了一大通菩薩保佑的話,就是曹虎要求在後院要一間淨房作休息時,慧清也滿口答應。
“大師,一會有個故人來相會,到時還請大師行個方便。”曹虎說遠,繼而有些霸氣地說:“我想,大師會幫這個忙的,對。”
捕頭相當于後世的公安局長,權力大得很,曹虎的話,一半是請求,一半則是威脅,那老和尚慧清活了幾十年,大風大浪見多了,聞言馬上說:“曹捕頭放心,與人方便就與己方便,出家人不打狂語也不挑撥是非,既然捕頭大人有要事相商,貧僧一定不去打擾,這裏地處偏僻,而全寺隻有老僧一個在打理,沒有外人,也不會有人到後院亂竄,請大人放心。”
曹虎一開口,慧清就猜出到這個曹捕頭有可能約良家到這裏幽會,要是的**女子,大可光明正大,隻有那些不見得光的,才要避開衆人,至于爲什麽來僻靜的寺廟,那也解釋得過去,現在有錢人越來越多花樣,像玩弄揚州瘦馬、養兔兒爺、在野外苛合等,都不是什麽新聞,有些人還喜歡在佛門靜地幽會,那是他們覺得這樣更刺激,更容易激發**,這事多了去,雖說這與佛門的清規有沖突,可是觀月寺香火不足,慧清的日子過得甚爲清貧,僧衣還是前年的,二年沒換新衣了,實在抵受不住銀子的**。
再說曹虎是一縣的捕頭,自己一個不入流的僧人,别人動動手指頭就能收拾自己,于是,慧清很識趣地同意了,不僅同意,還主動說會收緊口風、不讓外人打擾。
曹虎對此很滿意,點點頭說:“有勞大師,日後貴寺有不法之徒鬧事,盡可到縣衙找我。”
慧清連忙謝過,又泡來一壺過節才舍得泡的好茶給曹虎,這才說道:“曹捕頭稍候片刻,後院有些亂,老僧先去打掃一下,很快就好,這裏有壺粗茶,雖說茶葉粗糙,不過是用上好泉水所泡,勉強還可入口,請大人慢用。”
有錢能使鬼推磨,曹虎對這慧清的表現非常滿意,聞言拱拱手說:“有勞大師。”
大約二刻鍾,後院的淨房已經準備好,可是曹虎卻不急着入住,而是倚着山門,望穿秋水地看着下面的山路,盼望着那個在夢中出現過千百遍的倩影出現,這一等,足足等了近二個時辰,直到日當午,曹虎急得快上火時,突然眼前一亮:一個俏麗的身影,正從山下慢慢的往位于半山腰的觀月寺走來。
那個身影,是那樣熟悉、那樣俏麗、那樣婀娜多姿,以至曹虎一看到就激動起來,小心髒好像打鼓一樣,砰砰地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