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崖坡位于漢水的西面,是吳三桂進軍定軍山的必經之路,如是吳三桂不從這裏經過,那麽要多走二倍的路,而走的還是偏僻的小路,這些對行軍不利,人馬還好過一些,可總不能拖着大批的辎重和糧草翻山越嶺吧,古代交通不便,對道路、特别是官路的依賴性很大,再者古代道路不像後世那樣四通八達,官道加小路就那麽幾條,這就是那些軍師大多能猜到敵軍動向的原因。
陸皓山提出圍點打援,除了對足夠的信心,也是由當地的交通環境所形造出來的地理作出的決斷。
事實上,突襲用小部隊還可以,大部隊很難掩飾行蹤,唐強率先在落崖坡部署,吳三桂想增援定軍山,必先要過唐強這一關。
“将軍”
“将軍,那姓唐的說什麽。”
“将軍,沒事吧?”
吳三桂一回到軍中,一衆部下紛紛圍了上來,一臉關切地問候道。
“沒事,他不過想我們投降罷了。”吳三桂淡淡地說:“今日不同昔日,現在我等家小都在滿清人的手裏,大丈夫在世,就是沒有給家人帶來榮華富貴,也不能給他們帶來災難吧?”
多爾衮絕對是一代枭雄,對人心的揣摩達到一個洞悉的境界,那一套賞罰分明制度值得所有人借鑒,對投降将士優待有加,不僅在饷銀方面保證,就是其家屬也有優待,滿清還在關外時手段還沒那麽多,入主中原後,黃河以北都在他的控制之内。哪個要是背叛的話,家人就得受到牽連,這叫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
有人聽到唐強勸投降還有點動心的,不過一聽到吳三桂的話,一下子沉默不語了。
夏國相沉聲地說:“到了這個地步,我等自是跟将軍同共進退,哪個敢背叛将軍的,我夏國相第一個就不放過他。”
在吳三柱部中,文武雙全的夏國相可以視作第二号人物,夏國相早年不得志。空有一番才華卻沒人賞識,直到被吳三桂發掘這才出人頭地,爲人極具戰略眼光,參與吳三桂的所有重要決策,對于提撥自己的恩人,夏國相可以說感恩圖戴,忠心不二。
“就是”作爲女婿,胡國柱瞪着虎眼說:“現在我們坐上同一條船,就要齊心。同舟共濟,哪個敢有二心,老子把他剁碎了喂狗。”
一衆将士紛紛開口,表示對吳三桂的忠誠。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吳三桂和李自成交惡走了一批将士,投靠滿清時又讓一批不甘充當滿清爪牙的手下暗自脫隊,剩下多是鐵了心追随吳三桂的人,和當年勤王相比。兵力上減了很多,但是人心也更齊了,而吳三桂也用人也很有一套。如果曆史沒有發生偏移,像夏國相、胡國柱、馬寶等人,在吳三桂死後,明知失敗還是頑強到底,死不投降,最後都爲吳氏一族流盡最後一滴血。
當然,這些是外話,曆史因一個人的穿越産生了巨大的偏移。
麾下将士這麽齊心,吳三桂看在眼裏,喜在心裏,揮揮手說:“好了,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麽打這場仗吧,國相,你有什麽看法?”
夏國相文武雙全,又極具戰略眼光,吳三桂把他視爲頭号智囊,現在行程受阻,有心想表現的吳三桂爲了節約時間也懶得再開什麽會,徑直開口詢問道。
“據斥候所得到的情報,唐強這一路大約三千人,人不多,但都是精通騎射的部隊,清一色的火器,不好對付,要想過落崖坡有三策,上策是引誘他們追擊,我們在中途設伏把他們一舉殲滅;中策是不搶頭功,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繞過他們,不過這中策不好實施,川軍的情報系統很快捷,采用飛鴿傳書,要想不驚動他們而大規模行軍很難,也些做很多事前準備;下策是等待步兵彙合,以人數的優勢一舉攻下落崖坡。”
真不愧是頭号智囊,這麽短的時候就想到了上、中、下三策,吳三桂聽了頻頻點頭,稍稍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拿定了主意:“此刻多爾衮等人在後面看着我們,尚可喜、耿精忠等人也在努力,我們要不甘人後,這上策不錯,我們就引蛇出洞。”
說畢,扭頭望着一衆将領說:“此行危險非常,哪位願意前往?”
“将軍,我去。”馬寶第一個請纓。
“将軍,我去。”
“将軍,讓我去。”
郭壯圖、胡守亮、郭雲龍、胡國柱等人也紛紛請纓,主動要求擔任誘餌,雖說他們爲生活、爲前途丢了氣節,但他們依舊是出色的軍人,面對着死亡依然能坦然面對。
他們的信念發生了改變,但是他們的驕傲依然存在。
“國柱,你去,小心應付。”吳三桂想也沒想,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的女婿放在危險的位置,這也算作身先士卒,把最危險的任務分配給自己人,這樣誰也不會背後說什麽,分配作戰任務時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是,将軍,末将一定不辱使命。”胡國柱一臉堅毅地說。
很快,第一次進攻開始了,一輪炮響,十門虎蹲炮一齊發炮,這些虎蹲炮射程不遠,山坡上川軍打不到,但打山坡下臨時布置的拒馬等物并不困難,很快,這些障礙物在炮聲中炸成碎片,待炮聲停歇,妨礙前進的拒馬等物已清理一空,看到清理完畢,胡國柱一聲令下,由精銳和收編過來的雜牌兵組成的聯隊馬上發動進攻,一千多人組成一個馬隊,一邊催馬一邊放火铳,殺聲震天地往落崖坡發動攻擊,雖說沒有川軍的火器那樣先進,但也裝備了大量的七眼铳和鳥铳,火力也不容小視,胡國柱身先士卒,揮着一把斬馬刀沖在最前。
“兄弟們,沖。”胡國柱用力一夾馬腹,吼聲震天的喊道。
“沖啊”一衆将士争先恐後地向落崖坡沖去。
看到吳三桂派人沖鋒,唐強眼裏露出一絲冷笑,一直冷眼旁觀着,一直等到敵人進入火铳的射程後,這才下令道:“打,給我狠狠地打。”
“砰砰”
“砰砰砰......”
一聲令下,早就準備好的将士紛紛扣動扳機,一時火铳的擊發聲有如炒豆地響個不停,這次使用的全是用鐵皮彈的新式火铳,射擊快、裝彈快、射程遠威力大,就性能來說甩老式火铳幾條街那麽遠,連三段分擊都不用都能形成讓火力持續輸出,就在火铳擊發的時候,那些早就準備好擂木、滾石也由高處推下,阻止騎兵前進。
占據高處,這占了地利的優勢,人心齊火器犀利,特别是一個個訓練有素,那沖鋒吳三桂部不斷中槍倒地,一時間,喊殺聲、火铳聲、箭矢聲還有慘叫聲不絕于耳,交戰一開始就進入了激烈化,吳三桂看到一個個不斷倒下的士兵,在心痛的同時也吃驚川軍的火力。
那種配備簡直就是奢侈,這也難怪,區區三千人就敢在這裏設卡阻攔,果然是所依仗。
“撤,撤退,川軍的火力太猛了。”沖鋒不到一刻鍾,至少折損了二成手下,胡國柱心痛得那臉直抽抽,好在這次隻是佯攻,引誘川軍追殺,付出的代價很大,戲也做得足了,于是下令撤退。
“兄弟們,逃命吧。”
“這火器太猛了,我們還是撤吧。”
“逃啊,這些川軍實在太強了。”
進攻前,胡國柱早就作了安排,而知道内情的不多,傷亡這麽多再加上心腹手下刻意制造出來的“恐慌”氣氛,一時間軍心盡潰,一衆将士拼命逃命,就是山腿下的士兵也受到感染,一個個拼命就往後逃,把潰敗的情景演得不能再真。
“将軍,敵人逃了,我們追吧。”
“将軍,追吧,現在是大好時機,我們把他們追上都宰了。”
“好,潰不成軍,正是擴大戰果的最好時機。”
一看到吳三桂逃跑,參與戰鬥的川軍将士喜出望外,紛紛請求追擊,可是唐強卻一臉正色地說:“沒本将命令,任何人不準擅自出擊,違者軍法處置。”
“将軍,爲什麽?”一個隊長有些不解地說。
唐強一臉悠然神閑地說:“一是對方的主将是吳三桂,此人雖說沒骨氣,卻是一個不扣不折的将才,哪有這麽容易敗退,這肯定是個陷阱,二是他們要增援定軍山,一定要經過這裏,除非他們繞道,不過以他的驕傲,肯定不會繞道,就在這裏等他就行了,沒必要冒險出擊。”
一衆将士聞言恍然大悟,紛紛領命。
胡國柱逃了二裏多地,發現唐強并沒有上當,請示過吳三桂後,再次率軍去佯攻,一連攻了幾次,折扣了幾百人,就是胡國柱的手臂也中了一槍,可是唐強依然沉往氣,隻守不攻,咬牙切齒之下也沒有辦法,最後商議過後,也不再讓部下白白送命,吳三桂一邊下令就在落崖坡對面的山上紮營,一邊讓人催促的後面的步後部隊加速前進。
唯今之計,隻有用夏國相的下策,集中優勢兵力一舉攻下落崖坡,顯然,這會是一場血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