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名震關外的關甯鐵騎變成了外族的幫兇,這讓唐強感到無由來的心痛,在選擇打援的對象時,堅決要了擔任阻擊吳三桂這一路的主帥,他決定親手了結這一段曆史。
吳三桂自誇麾下的騎兵是第二支關甯鐵騎,這是他爲自己面上增光的說詞,特别是吳三桂充當滿清的劊子手,率鐵大肆鎮壓反清軍民,當漢jian就已經罪不可恕了,像他這種還當得高調的,不拿他下手拿誰?不誇張地說,哪個把他幹掉,立馬聲名大震。
幾千騎馬一路風馳電掣,猶如平地卷起一陣狂風,徑直向定軍山撲去。
“快點,所有人跟上。”
“保持隊列,不要亂了陣營。”
“所有人提高警惕,防止有人偷襲。”
吳三桂騎着一匹棗紅馬在隊伍中,不時發号施令,催促将士前進。
本打算和滿清瓜分大明,以黃河爲界分而治之,可惜滿清不信守承諾,一直拖到最後一刻才出兵,元氣大傷之下,吳三桂分而治之的願望落空,不過吳三桂轉變得很快,引清兵入關已成爲千古罪人,根本回不了頭,隻能一條路走得黑,于是更用力抱緊滿清的大腿,也更賣力地鎮壓反對滿清的軍民以獲取滿清的信任和賞識。
就像這一次,吳三桂決定用實力和态度向主子表明心迹,知道這一戰重要,可以說麾下精英盡出,馬寶、夏國相、胡國柱、胡守亮、方獻廷、郭雲龍等将軍,全部出動,意欲争第一功。
自己的命運和滿清綁在一起。碰上這種事,吳三桂自然不會再留力。
就在行進間,前面負責打探消息的郭雲龍突然騎馬飛奔而來,走到吳三桂身邊小聲地言語了一會,吳三桂面色凝重,示意士兵暫停前進,然後帶着一隊精兵繼續前行。
吳三桂率隊來到一處叫落崖坡的地方才停下來,因爲前面有拒馬攔住了去路,除了拒馬,還有不少荷槍實彈的川軍士兵。一個個警惕地看着自己一行,看到有人試圖對自家将軍不利,一衆貼心待衛把吳三桂團團圍住,麾下大将馬貴命令士兵把手裏的弓産、火铳對準前面擋住去路川軍。
“停手,沒我命令,誰也不能擅自動手。”吳三桂突然吩咐道。
下達這樣的原因,不是吳三桂托大,也不是他自信,而是他遇到了故人。剛才手下說前面有人封路,有個叫唐強的人指名道性要見他,這算是故交了,吳三桂沒作猶豫。馬上前來見面。
唐強騎馬站在拒馬後面,看着吳三桂在手下的護送下慢慢走過來,有些鄙視地說:“怎麽,吳總兵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畏首畏尾。就是和故人見面也這般小心,不對,聽說多爾衮封你爲耀武大将軍。叫你耀武大将軍才對,現在你身驕玉貴,不比昔日了。”
吳三桂擔任遼東總兵,封平西伯,不過那是他投靠滿清之前的事,引清兵入關後被封耀武大将軍,專職鎮壓反清軍民,對唐強的話,吳三桂老臉一紅,不過他很快鎮定一下來,自引清兵入關,被人罵得都有些麻木,有唾面自幹的境界,聞言一臉不在乎地說:“既是故人見面,又何必冷言諷語,我吳三桂是投靠了滿清,而唐兄何嘗不是投靠不聽前朝号令的四川,現在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何必呢?”
唐強和吳三貴是故交,崇祯皇帝登基,開武科取士,吳三桂奪得武科舉人,然後以父蔭爲都督指揮,這才慢慢發迹,而唐強早早就得到袁承煥的信任,在軍中地位特殊,爲了上進,吳三桂也有意識結交袁崇煥身邊的人,二人不僅談得來,相互之間還常切磋武藝,唐強也指點過吳三桂,二人有一種亦師亦友的關系。
“陸總督并沒有反明,而滿清是世仇,不知沾了多少我大明軍民的鮮血,你也是遼東的将領,滿清鞑子手上沾了多少我們遼東同袍的血你不清楚?你背主投仇人,你對得起皇恩、對不起戰死沙場的兄弟、對得起百姓對你期望,你對得起祖宗嗎,國難家仇,你不報也就罷了,爲什麽還要引清狗入關,作千古罪人呢?”
說到後面,唐強有些聲色俱厲,看到曾經故交成了千古罪人,唐強的心情極爲複雜。
“哈哈,哈哈哈......”吳三桂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瘋狂,笑得有些辛酸,笑罷,突然有些激動地說:“唐兄,有句話你聽說過沒有,萬般皆天命,半點不由人。”
“此話何解?”
吳三桂冷笑地說:“說我吳三桂背信棄義,昔日先皇下召勤王,當時前明已危如累卵,大多将領把聖旨視作不見,雖說遠在遼東,可吳某依然點齊兵馬勤王以報皇恩,不惜千裏迢迢返京勤王時,天下又有幾人贊吳某忠義?行至玉田,前朝已亡,崇祯帝自缢,又何來背主?有意投靠李自成,沒想到此人目光短淺,所作所爲更是讓人寒心,百般折磨我父,連小妾也讓他搶走,此仇可以說不戴天,這樣的人也不足以投靠,前無退路,後有追兵,換作是唐兄,你能怎麽辦?”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投靠滿清,把不應引清兵入關,讓清狗禍害我大明百姓。”唐強語氣稍稍松了一點,不過依然不能釋懷。
吳三桂說的也是事實,當日他的确也起兵勤王,可是率兵到玉田時明朝己亡,不算叛君,有心投靠李自成,可是還沒投靠,家人就給抓去追贓,最心愛的小妾也被搶去,命運和前途不保。
“嘿嘿”吳三桂冷笑道:“當日我還有餘地嗎,前路不明,後路又被投靠李自成的人截斷,沒有可立足之地、沒有可周濟之糧饷,難道真的坐以待斃?就是吳某舍得,可是跟在我後面吃飯的那麽多将士呢,讓他們餓死還是讓他們被殺死?他們大多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這麽多兄弟後面,還有那麽多家庭需要撫養,我能怎麽辦,還不如投靠一個新主,給手下的兄弟找一條生路。”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似是狡辯,也像在埋怨,饒是唐強聽到,也暗自感到一陣神傷,自朱重八創建明朝以來,明朝的官員就成爲曆史上比較悲催的官員之一,俸祿少、假期少、規矩約束多,動不動就下獄、行刑、剝皮充草等,很多人都說官員不好,實際上,底層的胥、吏、役、兵更差,财政入不敷出,欠薪欠饷成了家常便飯,以前笑窮酸,現在變成了嘲笑“窮軍漢”,士兵之苦,行伍出身的唐強自然非常清楚。
人皆是好名逐名之徒、好利之輩,誰不想做大官人、蓋世英雄,可是生活卻是冷酷得可怕,以前一身抱負的吳三桂,竟然成了滿清的幫兇,不能讓人生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感覺。
吳三桂的父親吳襄、舅舅祖大壽、再加上吳三桂,曾經都是抗擊滿清的勇士、英雄,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吳襄死在李自成手下,祖大壽和吳三桂都降了滿清,最不可能降清的人降了清,就是唐強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人的過失還是時勢的過錯。
也就是這樣,唐強并沒有一開始就痛下殺手,而是先來聚一下“舊”。
唐強深呼吸了幾下,然後一臉正色地說:“吳将軍,滿清與我等有血海深仇,又禍害我中原百姓,沒必要爲它一條路走到黑,唐某不忍看到當年曾經并肩作戰的兄弟繼續被人利用,也背負罵名,隻要你等歸順我四川,就是拼了這張老臉,也讓總督大人給諸位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誇張地說,川軍的待遇絕不比諸位在滿清差。”
“唐兄,你這是招降我等?”
“不錯,正有此意。”
吳三桂跟中露出幾分猶豫之色,不過很快就堅定起來,冷冷地說:“謝唐兄的好意,吳某恕難從命。”
“什麽?”唐強大吃一驚,轉而憤怒地說:“吳三桂,你這是做漢jian做上瘾了不成?你真要成爲千古罪人?”
“哈哈,米已成炊、木已成舟,吳某說不得要一條路走到黑了,難不成,吳某也要像呂布作三家姓奴不成?”
三姓家奴,典出羅貫中《三國演義》:呂布本身姓呂,父親早逝,認并州刺史丁原爲義父,後殺了丁原,投降董卓,拜爲義父,之後爲了貂蟬,又不惜與義父反目,殺了董卓;一個生父,兩個義父,呂布曆經三姓,是以稱“三姓”,古代講究從一而終,講究“忠”、“孝”,像呂布這樣的行爲很爲人不齒,家奴是比較低賤的,是以被張飛罵爲“三姓家奴”,吳三桂前有引清兵入關,後來鎮壓反清軍民,聲名狼藉,早已回不了頭,面對唐強的招攬,隻能拒絕。
唐強聞言,瞄了吳三桂一眼,調轉馬頭離開,而吳三桂也毫不猶豫調轉馬頭離開,兩人都明白,談崩了,那二人就真刀真槍在戰場上一較高下了。(未完待續。。)
ps: 還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