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并盛。
落日的餘晖灑滿這座不大的城鎮,傍晚時分的這份甯靜卻顯得格外溫馨與安詳。
沢田家的庭院裏,綱吉剛剛安撫好終于止住了哭鬧的藍波。
與巴利安的指環争奪戰終于結束了,簡直像是結束了一場噩夢。生活也暫時恢複了正常,這大概是近期最讓他舒心的事。
“迪諾先生,今晚留下來吃飯吧?”
轉過頭,向一旁坐着的正在逗弄手中那隻名爲“安翠歐”的海綿龜的師兄說道。
這次指環争奪戰,師兄真的是幫了他們不少。但對方畢竟是加百羅涅家族boss,如此日理萬機自然是不可能天天圍着他們這些國中生轉,所以明天就要啓程回意大利去了。
一頭金發的青年對于師弟的邀請也是相當高興。
“嘿嘿,我原本就是這麽打算的,阿綱家的飯菜真的很好吃呢。”
沢田奈奈的手藝可是衆人公認的,無論是g田父子還是碧洋琪、藍波這些常住食客,就連向來挑剔的rebo都是贊不絕口。
“那我去和媽媽說一聲。”
綱吉站起身,向着站在廚房的冰箱前似乎正在考慮今晚吃什麽的母親說道:
“媽媽,今晚迪諾先生和我們一起吃飯,可以嗎?”
跟着一起走來的迪諾也是展現良好的風度與教養,禮貌地說道:“麻煩您了。”
向來熱情好客的奈奈自然是萬分歡迎。
“啊啦,迪諾桑要留下來吃飯嗎,真的是太好了~嗯,我這就出去買點食材,晚上給你們做一頓大餐哦。”
一聽到“晚飯”這個字眼,一路小跑過來的藍波也是立刻嚷嚷了起來:“媽媽,藍波大人要漢堡!”
“好的,好的,今晚會給藍波醬做漢堡排的。”
奈奈溫柔地摸了摸藍波那頭小卷毛。
綱吉無奈地歎了口氣:“媽媽,你太寵着藍波了……”
“mo~藍波醬畢竟還小嘛。好了,我出去買菜了,綱君你們要好好看家哦。”奈奈對孩子們的愛一直都是滿滿的包容。
而一旁看着這一幕的迪諾也止不住嘴角微微上揚,鸢色的雙眸也柔軟了不少。
這也許就是他一直很喜歡阿綱家的原因吧,這種充斥在整個空間裏的平平淡淡卻又真真切切的家的溫暖。
“說起來,家裏來過的這麽多人裏,媽媽好像一直都有誇贊迪諾先生長得很帥呢。”
目送着母親出去的背影,綱吉不經意間提到。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如果單論樣貌的話,迪諾絕對符合童話故事裏“王子”應有的形象。
一頭燦然到沒有任何雜色的耀眼金發,白皙的肌膚,英俊的面容上那深邃的眼窩與高挺的鼻梁更是堪稱完美,鸢色的雙眸很是動人。再加上一米八多的标準身高,常年訓練而得的無可挑剔的身材,外帶黑手黨家族首領氣質加成……當然,是指不廢柴的時候。
一旁,坐在自己專屬小座椅上品着手中咖啡的裏包恩卻是突然開口道:
“嘛,就憑借他父母給予的基因,這廢柴想要長殘也是難度很大的……當然,這張臉大概也是唯一還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吧。”
“裏包恩!”迪諾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真是的,他的這位恩師無時無刻都不忘記損他啊……
而綱吉卻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經裏包恩這麽一說,嗯,他好像還從來沒有聽迪諾先生說起過家人的事情呢。
這時,又不經意間望向迪諾的那頭金發。
注意到了小師弟的目光,迪諾也是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我的頭發怎麽了嗎,阿綱?”
是剛剛摔倒在庭院裏時沾上泥了嗎?不對啊,他應該有把泥漬打掉吧。
“不是……隻是聽說過意大利人裏頭發純金色的不多呢,所以覺得迪諾先生的金發應該在意大利也比較特别吧。”
他目前見過的意大利人裏,貌似隻有迪諾先生是純金發……雖然他見過的這些意大利人所從事的職業基本都是黑手黨。
迪諾則是爽朗地笑了笑,爲小師弟解惑道:“因爲我不是純血統的意大利人啦,其實我是混血。”
“诶?!”這種事情,綱吉倒是第一次聽說。
“嗯,我的父親是意大利人,但我的母親是丹麥人,我的金發遺傳自我的母親,北歐那邊金發很常見呢。”
第一次在小師弟面前說起自己的家世,依舊是一如既往地爽朗而又溫暖的語調,隻是眼神中又流露出一絲别樣的情緒,溫柔中夾雜着一絲懷念。
一直在品着自己手中咖啡的裏包恩狀似不經意地插話道:“加百羅涅夫人可是位标準的金發碧眼長腿的北歐美女,所以也難怪某個廢柴小時候戀母情節嚴重。”
“才不是呢,裏包恩!”迪諾立刻出聲抱怨道,不然他覺得裏包恩接下來絕對會爆出他小時候的一堆糗事。
而站在一旁靜靜聽着的綱吉……似乎是從那二人的話中聽出了什麽,也可能是超直感的作用,總之他從中覺察出……迪諾先生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之前聽迪諾先生說起過,他的父親是在臨終前那段重病時間将裏包恩請來擔任他的家庭教師的。
而迪諾先生又是加百羅涅家的獨子,所以說……迪諾先生他,已經沒有親人了嗎。
……
迪諾加百羅涅,加百羅涅家族第十代首領,其成長曆程……簡直就是一部滿滿戲劇性的史詩。
長大後的迪諾從沒有告訴過其他人,其實他成長的道路上遇到過兩個大魔王。
一個是他的恩師裏包恩,年少時所接受的來自其斯巴達式的教育絕對會成爲他一輩子的陰影。
而另一個……就是他的父親。
在他年幼時的記憶裏,父親會在深夜裏帶着他在陵園散步,一邊溫柔地注視着他那張快被吓尿的臉,一邊用優雅如大提琴般的嗓音爲他講着各種驚魂鬼故事。直到他的臉變得和他愛吃的牛油果一個顔色時,父親才終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然後蹲下身來慈愛摸摸他的頭:
“兒子,下次再失眠了就還來找爸爸,爸爸再給你講其他的睡前故事。”
父親會在冬天的清晨把他從被窩裏挖出來,溫柔地拍拍他的小屁股,湊到他的耳邊告訴他下雪了,讓他趕快出去看。當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庭院裏凍得渾身直打顫卻連雪化成的水兒都沒看到,哭鬧着跑回屋裏痛訴着爸爸你騙人時,卻見父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後一臉淡定地走向自己的衣帽間:
“看來今天需要穿得厚一點了啊……兒子,幫我找找你媽咪新買給我的那件風衣。”
父親會帶着他去旅行……地點是亞馬遜叢林。年幼而又廢柴的他走兩步就被叢林地面上粗壯的藤條絆倒,甩着鼻涕和眼淚地幾乎是爬着前行。而前方的父親一邊漫不經心地嘴上給他加着油,一邊興緻盎然地拿着相機對着慘兮兮的他一陣猛拍……那次他可是貨真價實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哭着跪地叫爸爸”。
父親還會……算了,不說了,說多了都是眼淚。
不要懷疑,這真的是親爹,以他這雙和對方簡直就是經ctrlcctrlv處理般的鸢色雙眼爲證。
總之,父親當初把他托付給裏包恩,其實就是讓他完成了一場被從一個魔王手中交到另一個魔王手中的交接儀式。
雖然他至今都不願意去相信,他心中那位無堅不摧的初代大魔王最後會輸給疾病。
……
如果說父親是他心中的初代大魔王的話,那麽母親就是他心中的女神,也是他唯一的女神。
來自北歐的母親有着一頭耀眼如陽光般的金發,他很高興自己繼承了母親的這頭金發。
在他的記憶裏,母親就像是從北歐神話裏走出的女神一樣,美麗優雅而又高冷神秘。
當然……這是外人隻能窺探到的母親的一面。
母親并不是那種美麗卻柔弱的女性,在他的記憶裏,母親可是能一手抱着他,另一手拎着重物打着傘,腳踩一雙七厘米的高跟鞋在雨天也能風風火火地把街道走成t台一樣。
北歐一年大部分時間都是被嚴寒所籠罩的,所以夏日時極其短暫的陽光對北歐人來說顯得格外珍貴。
但他知道,母親把她那珍貴的陽光全部給予了他,那份陽光的溫暖也将永遠留在他的心底,即使海拉神早已将她帶離了他的身邊。
……
其實,在他更爲久遠的記憶裏,即使印象已經模糊不清了,但那份感覺卻深深烙印在他的心裏……那種“孤兒”的感覺。
倒不是那時的他已經沒有了父母,而是五歲前的他處于一種爹不疼娘不愛的境地,甚至他都很少能見到他的父母。
那時,幼小的他敏感地知道,他們都不愛他,而他們之間也并不相愛。
直到五歲那年的一天,一切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轉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