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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悍隻射了六箭,就擊潰了三百賊兵,瓦解了賊軍攻勢,再次印證了他曾在白狼營裏對受訓的狼騎說過的話:“戰鬥的最高技巧不在于殺敵多少,而在于你是否抓住取勝的關鍵。抓住了,哪怕你隻用一根木棒,都能敲倒一座城池。”
如果說以前還是理論,那麽這一回,馬悍用實實在在的戰例,向龍狼悍騎們做了示範。
古奇放下手裏的弓箭,一膝跪地,一足伸出,向馬悍的背影貼額而拜。
這古怪的拜禮看得其餘狼騎傻傻的,有人忍不住問道:“老古,你這是什麽禮?”
馬悍側身扭頭,淡然道:“這是夫餘人的大禮。”
邑婁是夫餘的附庸,所以邑婁人的禮儀服飾風俗什麽的深受夫餘影響。
陳到呼出一口長氣,扭頭對阿蘇道:“你赢了,回頭我就将家傳槊技傳授給你。”
阿蘇咧嘴而笑。說到對主公本領的了解,在場所有人中,又有誰能比得上他?
另一邊,樂就的下巴都快掉地下了,直到随從費九牛二虎之力,從亂石堆裏刨出半支殘缺的鑿子箭,呈到他面前時,樂就的下巴才得救。
看着眼前這泛着寒光,鋒利不減的誇張鏟形箭,樂就終于明白爲何擋闆榫鉚會被擊碎了。這哪是射箭,簡直就是用利斧劈砍啊。百步,竟然射出這般強勁的箭矢……這個人,到底還有多少本事沒使出來?
樂就緊緊攥住鑿子箭,腮幫子鼓起兩道棱印,下達了兩道命令:“将方才最先逃回的士卒中前二十人,斬首;選兵五百,再攻。敢退後者,有一個殺一個,決不容情!”
樂就怒了。打算砸進這五百卒,哪怕死光了也要攻下木樓,一定要活捉這個人。
二十顆人頭落地,上千賊兵、數百役夫,無不駭然。
半個時辰後,役夫們将亂石滾木及滿地死傷者全部清理掉,前進的通道重新打通。五百賊兵列陣,準備出擊。不僅如此,距木樓六七十步遠的兩側有雜亂的草屋、馬廄。樂就在這裏也布置了數十弓箭手。
這些弓箭手有的扒在窗邊,有的躲在屋頂,有的縮在牆角。準備等賊軍大部隊一沖鋒,就爲其提供遠程支援。
這些賊兵弓箭手。就是馬悍首要清除的目标。
古奇與十五名弓騎、輕騎,從窗口躍出,沿着兩側回廓奔跑,連跑邊引弓而射。賊人不時發出慘叫。或從屋頂掉下,或萎頓于屋角。
與此同時,賊兵弓箭手也紛紛舉弓還擊。但龍狼悍騎們都在飛快跑動中,以賊兵弓箭手的水準,很難射中。而龍狼悍騎全是馳射高手,在劇烈奔馳的馬背上都能一射一個準,何況快步速射而已。
結果是,近五十賊兵弓箭手,被不過三分之一的龍狼悍騎死死壓制,隻要敢露頭,就會招來又快又準的利箭問候。在射殺了近二十賊兵之後,餘下的弓箭手全躲藏在茅屋裏或馬廄柱子後,再不敢露頭。同時他們也不敢撤退,那二十顆腦袋還在竹竿上挂着呢。
這邊弓箭大戰已進行到尾聲,那邊五百賊軍才剛剛排好陣形,正在各屯長、隊率指揮下,準備出擊。
樂就陰沉着臉,下令:“拆去高台,後移五十步;前三排士卒人手配置一盾。”
随從小心道:“恐怕不夠……”
“那就去找!門闆、車闆、木盆,隻要能抵擋箭矢,統統都給我用上!”
“是,是……”
那邊廂,古奇飛快跑過來,向馬悍禀報:“賊人全躲藏在屋裏,不敢露頭,大既還有二十多個……”
“是二十八個。北面三間草屋裏有五個,馬廄那有三個……南面草屋有七個,有一個還爬上了樹,還有東南屋角、水井邊藏有四個……”馬悍手指連點,随口道出,宛若目睹,聽得古奇一愣一愣的。
馬悍抓出一把破甲箭,夾在掌中,向古奇一擺下巴:“做好準備,我把這些老鼠趕出來,一個也不要放走。”
古奇驚喜不已,忙跑去通知各個同伴。
賊寨的草屋,多爲木制,部分爲土築,馬廄更不用說。
馬悍已鎖定二十八個目标,首先向北面三間草屋一指。古奇及五名狼騎一齊舉弓,将三間草屋各個出口封死。
“開始!”馬悍一聲斷喝,破甲箭離弦旋轉飛出,噗!淡淡塵煙激起,箭矢貫牆而入,一聲哀嚎傳來。
屋裏一陣騷動,但很快歸于沉寂,大概認爲是巧合。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沒人再認爲是巧合。
咻咻!兩箭穿牆,一箭封喉,一箭貫臂。貫臂者發出的哀号,終于驚動了北面草屋裏的賊人,賊人再也抗不住了。不一會,草屋裏兔子般竄出數道人影,奪路而逃。但人影再快也快不過早已待命的森森箭矢,弦翻繃響,又快又急,逃跑的人影一個不拉,盡數被射殺。
馬悍弓矢一轉,對準馬廄。這目标更好找,古奇等狼騎都能看得到賊人露出的衣角,以及不時探頭窺視,隻是很難抓住機會射擊。而馬悍根本不需要抓機會,他要做的隻是将弓拉開十成,對準木柱、木樁放箭。
噗噗噗!數聲暴響,木屑與污血齊濺,賊兵弓箭手緩緩垂首,屍身不倒,竟是被釘死在木柱木樁後。
掃清北面目标,再轉向南面,同樣的驚人一幕再次上演。當賊軍五百人陣進至百步時,所有賊兵弓箭手盡數被清除。
樂就遠遠看見。臉色難看,再次下令:“高台再移動二十步,設置木栅防禦牆。”
一排排木栅豎起後,指揮者可以透過木栅間隙觀察指揮軍隊,而敵軍的冷箭流矢則很難穿透間隙,傷及木栅後的人員。如果是在戰場上,指揮台移位絕對是大忌,軍心士氣很容易浮動,被敵軍趁勢一沖搞不好全軍就崩潰。但眼下情況不同,主場作戰。又是壓倒性優勢,對手根本不可能迎面沖鋒,故而移動指揮台并不會造成多大影響。
此時木樓正門前,馬悍昂然而立,十五名狼騎弓手分列兩排,間隔一丈,如雁行人字,列于兩側回廓道。
厚厚的雲層間,一蓬陽光傾洩而下。映照得血弓紅得發亮、紅得透明。弓把中間,一支狼牙箭穩穩搭上,斜指來敵。兩邊十四把滑輪弓、一把老藤弓,也齊齊舉起。動作整齊劃一。
馬悍沒有下令,弦聲,就是命令。
繃繃繃繃繃繃!十六矢同時射出,但視野裏隻能看到十五矢。中間一矢,肉眼幾乎難以捕捉。
噗!盾牌劇震,持盾賊兵如遭沖城槌撞擊。整個人飛起,向後摔去。而其身後的賊兵被同伴背部一撞,眼睛暴凸——那貫背一箭,同時也穿透了他的胸口。
噗噗噗噗!十五矢暴擊,大半被盾牌、門闆擋住,但仍有數矢從縫隙透入,殺傷賊人。
以這一輪暴擊開始,龍狼悍騎們化身塔防守衛,手化幻影,弦翻震耳,箭如連珠,無有休止。
短短十息,百步之内的戰場上,全被箭雨覆蓋。
十六個弓箭手能射出箭雨一樣的效果麽?一般情況下不能,但多了一個變.态的家夥,就能。
馬悍一個人,就射出了十五個龍狼悍騎強弓手都達不到的驚人威勢。
馬悍的射技,學自胡人,他的連珠速射,屬匈奴射法。也就是握弓把的左手同時壓握着一把箭矢,箭镞斜對地,箭羽斜朝上,右手拇指一鈎一放之間,箭矢入手、射出,再拈、鈎、射,循環往複,如行雲流水。某種程度上,很像半自動槍械,在子彈擊發後,利用槍膛産生的氣壓完成自動推進、抛殼、上彈的過程。
十五個龍狼悍騎的射法與馬悍一樣,但他們的速度、強度、持續時間,遠不能與馬悍相比。當龍狼悍騎連續射出二十箭後,速度越來越慢,箭與箭之間的間隔時間也越來越長,這時候,整個戰場幾乎成了馬悍的表演場。
暴風驟雨的狂擊,生生遏制住了賊軍的沖勢,他們停在八十步外,用木盾、門闆、木盆,甚至糧車……所有能抵擋的東西,全用上了。這些東西對大部分箭矢都有效,隻有兩個人的攻擊,令賊兵叫苦不疊。
一個是古奇,他的箭就象毒蛇,哪怕隻露出一絲縫隙,都會被尋隙而入,狠狠咬住,絕不落空。
而馬悍的攻擊則完全是暴力型,那血弓就像一具六管火神炮,突突突射擊,除了沒噴火,威力幾乎沒差。無論擋在箭矢與目标之間的障礙物是什麽,都如同紙片般被無情擊穿、粉碎,連同障礙物後面的生命。整個戰場,迷漫着箭矢的呼嘯、破碎激散的木屑碎片、如落石激起水花般鮮血、以及如多米諾骨牌倒下的賊兵。
不知何時,所有龍狼悍騎弓手箭矢都已耗盡停手,隻有那具血弓還在突突射擊,仿佛永不停歇……
短短半炷香,賊軍陣型就被“狼群”撕咬得支離破碎,潰不成軍。
塵煙散盡,碎屑飄落,屍首枕藉,血流成窪。
目送狼奔豕突,如潮潰退的賊兵,馬悍冰冷的聲音遠遠傳來:“樂就,五百個,還不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