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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就也算是個老軍伍，這一招玩得不錯。”馬悍輕輕吐出一口氣，“遊俠兒畢竟無法與正規軍人相抗衡，劉子揚不能有事，喬公也不能有事，我回去守護他們，順便獵殺幾個不知死活的蟊賊。”
阿蘇剛跟上一步，就被馬悍揮退：“你們全部留下，西門防禦被沖破，東門萬不可有事。”
陳到沉聲道：“可是大将軍你一個人……”
馬悍搖搖手：“放心，我現在可不是大将軍，不過是一路人。任何人都不會把我當目标，看似危險，實則安全。相反，你們一堆人圍着我，反而會讓賊人認爲是喬塢的大人物而襲擊。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龍狼悍騎們面面相觑，無話可說。
馬悍之所以拒絕龍狼悍騎随行，除了上述理由之外，最重要的是，暗夜之中，尋找大批敵人蹤迹，正是他的“天賦”，他可不想與旁人共享視屏。
馬悍緊了緊身上的裝備，迅速消失于如墨夜色中。
這一次獵殺，與以往略有不同，由于塢壁裏有敵有我，暗夜中敵我難辨，并不能完全根據熱源掃描精确鎖定目标。金手指所能做到的是，大緻圈定一批嫌疑目标，然後上前探查、排除、确定、擊殺。
馬悍之所以積極出力，并不僅僅因爲身在喬塢的緣故。而是因這夥灊山賊入侵，打出的口号是“交出兇手，否則破塢”，直指他及他的龍狼悍騎。也就是說，如果喬塢鄉人遭到嚴重損傷，極有可能将怨氣與矛頭指向他們。
城頭血戰，縱有死傷，那也是職責所在，無所怨言。但若爲敵所趁，累及親人。必有怨氣，此乃人之常情。
若大一個喬塢，人口數千，馬悍當然不可能僅憑熱源掃描來排除。他圈定兩個地方，一是正堂所在的白荻居，那是喬氏宗族聚居地；二是後山的囚牢。早前馬悍就聽喬義說過，那些賊俘俱已送往此處關押，如果賊人要救回同夥，多半會先到此處。
馬悍先奔白荻居。他走的是南面路線，并未碰到從西面破塢而入的賊人。遠遠便看到正堂前燈火通明，數十門客一手舉火，一手執刃。神情緊張，幸無異常。
門客有認得馬悍的，早早進入通報，不一會。劉晔匆匆出迎。
一見面，劉晔便搖頭歎道：“這個喬季子……還好賊人突入不多，不過數十賊。喬公已下令白荻居的喬氏宗人嚴防死守，并令全塢人等搜殺賊人。晔也已急遣百餘門客前往增援，眼下西門算是堵住了。”
馬悍道：“以賊軍的素質，無夜間進攻能力，這一點，樂就應當比誰都清楚，繼續攻城的可能性不大。而這股突入的悍賊，就是樂就的真正殺着了。以子揚所見，賊軍入塢，所爲何來？”
劉晔淡淡道：“無非救人與殺人而已。”
劉晔這個總結還真是精到。
馬悍輕撫背負弓囊，豪笑道：“我們所做之事也差不多，殺人、救人。”
劉晔拱手：“如此有勞……馬兄了。”
在笑聲中，馬悍與劉晔定下，先到後山探查，有敵則撲殺，無敵則返回。劉晔請喬公指派了三十多個門客與二十餘塢丁，引領馬悍前往後山囚牢。
一行人剛走到山腳，便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幾個塢丁舉火迎上，喝問道：“是守囚牢的弟兄麽？還是剿賊的義士？可曾看到入侵的賊人？”
對面答道：“看到了——不過全死了！”
幾支冷箭襲來，幾個塢丁驚叫着轉身而逃，其中兩人中箭負傷，卻仍強撐着逃命。
一片混亂中，傳來馬悍沉靜的聲音：“滅火，散開。”說罷搶先跳上道旁一堵矮牆，身體盡量伏低，解下弓囊，取出魔瞳弓。在漆黑一團的夜裏，他可以毫無顧忌展現滑輪血弓而不必擔心驚世駭俗，甚至暴露身份。
那些遊俠門客沙場對戰常常不是正規軍隊的敵手，但這種街頭巷尾的遭遇戰，卻是他們擅長的領域。一個個扔掉火把，跑得比兔子還快，躲得比老鼠還穩當。
對面也沒了聲息，偶爾，會有誰不小心碰到什麽東西，發出輕微但在暗夜裏卻極爲刺耳驚心的聲音。
一、二、三、四……一共十七個紅點，三個一群，兩個一夥，躲藏在各個旮旯角落，距離三、四十步不等。
馬悍還“看”到，他這一邊有好幾個門客悄然向前摸去，顯然是仗着精于暗殺之技，反襲敵人。
這樣的暗夜之中，什麽樣的指揮都失靈，隻能是靠自己，這也是馬悍不想帶龍狼悍騎來的原因——象這樣各自爲戰，根本發揮不出團體的戰鬥力，尤其在使用弓箭時，極易造成失誤甚至誤傷。
馬悍沒去管那些門客與塢丁，他開始根據熱源掃描顯示的數據，一一與實景對應，挨個鎖定十七個目标。三四十步距離，又全是固定靶，隻要目标一鎖定，這些賊兵基本上就等同死人了。
不到一分鍾，鎖定完成，那幾個門客也已快接近對手。
馬悍從箭袋裏抓出一把箭，握在掌心，開始挨個點名。
雖然有掃描，有定位，而且還是固定短距靶，但這種射擊，卻是“盲射”。馬悍也隻能大緻确定目标在那個小範圍内，至于是射到腦袋還是胳膊腿，他也隻有交給老天來定奪。
超近距，拉弓半開即射，原本射速可以很快，但爲确保命中。馬悍刻意降低速度。每一箭射出，必聞慘叫或悶哼，才會繼續下一個。當然，這樣的盲射并不能指望箭箭皆中，有時一矢射出，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馬悍便調整半個身位的距離，照那處再射一箭，每每如此，必有所獲。
慘叫聲一起。所有人都不敢動，包括那幾個門客——這也救了他們的命，否則馬悍是無差别射擊，管殺不管埋的。
慘叫初起時，兩邊都以爲是自己一方有同夥出手所緻，但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喚，每個人都聽出了，這瀕死之悲鳴，全發自賊人一方。
當馬悍射殺到十二人時。餘下五賊，已驚恐萬狀，縱身而起，拔腿就跑。人雖移位。但腳步聲同樣是最好的指引。連續四箭過後，再射殺三賊。最後兩賊，如同見了鬼，亡命狂奔。
計劃完成。馬悍不再需要這些門客與塢丁，當下撇下諸人，緊攝那兩賊蹤影而去。
若是大白天。這兩賊跑不出十步就會被釘死。但在暗夜之中，竟能在馬悍的追擊下跑出數百步。其中一賊運氣不好，剛從一戶人家門前跑過。那戶人舉火一照，還喊了一嗓子：“誰啊？”
賊人驚慌一掠而過，但就是這稍縱即逝的光影，引來一支死亡之矢。
噗！一矢穿胸，血噴如霧。
那舉火的居民被噴了一臉，整個人都驚傻了。
馬悍從那人身邊如風而過，不忘說一句：“此賊首級送你，算是壓驚……”
前面還有最後一個賊人，身手很敏捷，或許被追得急了，激發潛力，竟一次成功攀上丈餘高牆，逾牆而過。
過了一會，馬悍疾奔而至，漸漸放緩腳步。借着天空微弱的星光，隐約看到眼前的圍牆似與塢裏一般民居有所不同，高而平整，一眼望不到邊，整個塢壁裏能有這麽大的園子，唯有白荻居。
居然跑回來了，而且看似後院的樣子。
馬悍退後幾步，快速助跑，躍起，右手朝圍牆一插，整個身體牢牢懸挂住。然後擡起左手，竭力伸長，搭在牆頭，手臂一叫力，嗖地一下翻過高牆。
一進院子，馬悍就發現這裏遠遠近近的紅點非常多，而且多半都在移動。如果他先前沒有使用鎖定功能，将所有代表賊人的紅點鎖死，鐵定會追丢。
馬悍先将魔瞳弓收好，負于後背，再閃身而出，追蹤而去。
一路上，隻要周圍出現移動的紅點，馬悍總能提前藏好，等巡邏隊走過後再繼續追。倒不是馬悍不想取得巡邏塢丁的幫助，而是塢丁多半不識他，搞不好會被當賊來抓。而且一旦目标脫離掃描半徑一公裏範圍，熱源掃描就會自動解鎖，再也找不到這家夥了。
如此走走停停，躲躲閃閃，距離目标越來越近——因爲目标已經停頓不動了。
馬悍一路摸到距賊人不足二十步時，才發現目标在一幢小樓上。這是一幢精緻的木樓，樓前廊下門柱上挂着兩盞大紅燈籠，照得小樓通亮。紅柱青壁，漆光鮮亮，一看便知非普通門客能住之所。樓上亮着燈光，顯然有人。這附近并無巡丁，大概就是賊人躲來的原因。
馬悍正仔細觀察，突然樓上傳來幾個年輕女子的驚叫聲，旋即傳來乒乒乓乓摔砸東西的聲音。不一會，兩個使女模樣的少女驚叫着跑出來，拚命呼救。
這是什麽情況？
如果此時馬悍飛身上樓，破門而入，必定看到兩個少女正使勁将妝台上梅瓶、銅鏡、玉筒、鎮紙等物砸向一個身着牛皮半身甲，手持利刃的賊兵甲士。
那賊人手、刀齊動，将劈面砸來的各種雜物格飛，忍着手臉生疼，向兩個少女猛撲，一隻毛茸茸的大手伸出，臉上湧起手到擒來的狂喜……
蓬！窗格爆裂，一道人影破窗而入，橫在賊人與兩個少女身前。沒等賊人反應過來，單臂伸出，揪住賊人胸襟，高舉過頂，掄起扔出——呼！賊人手舞足蹈，竟從那四分五裂的破窗飛出，直墜樓下，嘭地一聲悶響，死活不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