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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郡吳縣,孫策江東軍大本營。曆史上的孫策,大本營設在會稽,他自個也自領會稽太守。之所以不選擇孫氏宗族所在地吳郡,蓋因會稽居于江東六郡之中,可以四面照應。而在這個時空,因種種原因(當然最主要是馬悍的原因),孫策隻占領了吳郡、丹陽、會稽三郡,其餘九江、廬江、豫章三郡,皆不屬吳。而且其主要的威脅,來自淮北徐州方向,故此将大本營設于吳郡,自領太守。如此,既可照應二郡,也可防範徐州廣陵之敵,一切都是爲了适應不同的局面。
太史慈窺探吳縣城上防禦情況,自然也引起了江東軍的警覺,城上一陣騷動,很快警訊四起。城外四野出現一隊隊遊哨,不過這些遊哨都是戴竹笠、披蓑衣、打綁腿的模樣,充滿江東特色,與河北遊哨必是騎兵完全不同。見到太史慈一衆俱爲甲騎,人馬過百,這些遊哨都不敢靠近。
既已爲敵察覺,太史慈與他的扈從甲騎們索性大大方方現身,馳至城下。他們早已探知,江東軍主力盡出,孫策北上,程普南下,此時整個吳郡兵馬不過五千,吳縣隻有區區兩千,馬匹不過三十。這點人馬守城尚勉強,野戰是不要想了。至于追擊,呵呵……
不一會,城頭湧現一隊軍卒,簇擁兩員頭束孝帶的将領靠近女牆,扶着城垛向下張望。
當先一員大将喝道:“某乃吳郡郡丞呂範是也,足下何人?爲何犯我領地。”
太史慈是搞偵察的,當然不會大張旗鼓,更無标識旗幟,故呂範不識。如果不是看到這一隊人馬兵強馬壯,裝備精良。幾乎當是北面的海賊又來襲擾了。爲什麽要說“又”呢?這個就得問管承了,近半年來,他的郁州山軍沒少以海賊的面目登陸襲擾,實則刺探軍情。
“某乃行征南将軍、青州刺史太史慈,奉大将軍令,征讨不臣。”
太史慈話音剛落,城頭一陣騷動。
“馬悍!太史慈!”
呂範滿面悲憤,咬牙切齒說出這兩個名字。欺人太甚啊!主公屍骨未寒,竟不聲不響打上家門。悲憤過後。卻是一陣陣膽寒,這麽快!主公的靈柩都還沒運回吳縣,敵人就打到門口,還是從東面殺來的。完全沒有準備啊。
這時身邊的督将董襲低聲道:“太史慈率偵騎前來,正是良機。請府君下令,給屬下一支人馬,從北門繞出。猝然襲之,必可成擒。”
呂範心頭突地一跳,不錯。是個好主意。董襲可是江東軍有數的悍将,把全部馬匹撥給他,猝然開啓城門突襲,敵必無備……要不要答應呢。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一個悲憤的聲音:“太史慈,狗賊!滾回去告訴馬悍,讓他洗幹淨脖子。終有一日,我孫匡要提手中快刀,斬下他的狼頭以祭吾兄!”
呂範失聲道:“是四公子。”擡頭,就見門樓靠邊的木柱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一手攬柱,一手戟指下方的太史慈,惡語斥罵。
孫匡,孫策的幼弟,看上去白白淨淨,顯然平日讀書時間多過練武,這樣的小小少年,也想提刀斬龍狼?放放嘴炮而已。
太史慈眯起眼晴,突然摘弓抽矢,一箭射去。
從太史慈駐馬處至城頭門樓,約爲百五六十步,早已超出一般弓箭射程,甚至有些硬弓都射不了那麽遠,是以呂範、董襲等都沒有在意,但他們絕想不到,太史慈的弓,是六石弓。
太史慈早年在遼東當遊俠時,一直用的是四石騎弓,步弓則用五石,這已經是當世少有的強弓手了。待加入龍狼軍後,馬鈞專爲其量身制造了一把六石滑輪弓。此弓的射程與殺傷力,等同于馬悍早年使用的那把豹弓,百五六十步,正是此弓威力最強的範圍内。
太史慈是什麽人?三國名列前五的神射手,馬悍都曾向他請教過箭術。強弓加神射,孫匡懷具。
咻——
矢如閃電,一掠而沒。
啊——
慘叫聲全城皆聞。
呂範、董襲及一衆守卒仰首,魂都差點吓沒了。但見孫匡攬柱的手掌,竟被一箭洞穿,更生生釘在木柱上,血流不多,卻痛不可言。
“四公子!四公子!”一衆扈從驚慌失措,又是持盾遮擋,又是奮力拔箭。
随着一股血箭從掌洞标出,孫匡大叫軟倒,險些痛暈過去。
城下,太史慈冷冷的聲音傳來:“念爾年幼無知,暫饒爾小命,小懲大戒。若尚不知好歹,下一箭,必拔汝舌!”
孫匡早已疼得滿頭大汗,連氣都喘不順溜了,哪裏還罵得出聲?
百步之外,一箭穿掌,何等神射?方才還想突襲的董襲也不敢吭聲了。
城頭守卒都看傻了,直到董襲怒吼大罵:“混蛋!還不快放箭,射死這幫賊子!”
守卒中的弓手如夢方醒,手忙腳亂,張弓搭箭。
隻是還沒等他們瞄準,太史慈及百餘狼騎,早已大笑策馬如飛而去。漫空嗤嗤亂箭,盡沒入卷揚半空的煙塵之中……
呂範望着那遠去的人馬身影,喃喃道:“龍狼已入侵,江東子弟仍未歸,一場血戰,不可避免了……”
……
轟!一塊磨盤大小的巨石砸下,一名郁州山軍卒腦袋像西瓜一樣爆碎,紮手紮腳從登城梯上摔下,跌在城下層層疊屍上,手腿抽搐……
嘩!一盆沸水當頭淋下,又一個隻以布巾裹頭的軍卒捂面慘叫,手指捂不住的地方,明顯可見一個個水泡吹氣一樣鼓起。失去雙手把持。自然也隻有從梯上滾落。
最慘的是一個被沸油澆了一身的士卒,表皮大片脫落,露出冒着熱氣的鮮紅嫩肉;兩隻眼睛已被燙瞎,活像一隻燙熟的龍蝦,躬着身體滿地打滾,發出的慘叫不似人聲。
這一個比一個可怕的慘狀,終于令第三撥攻城戰隊氣沮,惶惶而退。
城頭上發出陣陣歡呼,将登城梯、鈎梯、雲梯盡數推倒,實在推不動的。便潑上火油。熊熊大火,将守軍的歡顔與攻方的沮喪映照得格外清晰。
主攻指揮管承暴跳如雷,手持大斧,撸着袖子便沖上去,準備砍幾顆人頭以振軍心。
這時一傳令兵飛馳而至:“督将,将軍有令,讓你的軍隊撤下來。”
管承一斧斬在泥土上,沙石四濺,怒氣沖沖而去。
一臉不服氣的管承沖到離前軍百丈遠的小山丘上的中軍圍帳前。摘下頭盔,向帳内的太史慈行軍禮,憤憤道:“将軍,爲何不讓我正軍法?還把我撤下來?我的軍隊還可以再沖一次。不,兩次……”
太史慈平靜道:“你已沖了三次,損失多少?”
“二百,或者三百。不過一成兵力而已,軍心士氣尚在,還可再戰。”
太史慈擺擺手:“暫且少歇。輪換徐林軍出戰,若有需要,本将會給你下令。”
管承氣還沒順,卻也無法,誰讓他連攻三次都勞師無功,垂頭喪氣應道:“喏。”
這是成功登陸,奪取婁縣後的第五天。太史慈留下主簿李孚領三千兵守婁縣,渤海軍則由管亥率領,沿長江入海口溯流而上。待與廣陵陳登的兵馬彙合後,向丹徒(今江蘇鎮江)發動攻擊。
八月二十三,太史慈、管承親率五千龍狼徐林軍與二千郁州山軍,向吳縣發動強攻。
這是強攻的第二天,攻方死傷數百,收效甚微。
嘿,且看看你徐林軍如何攻城。帶着這樣的想法,管承進入中軍帳,跪坐于側,一副取經的模樣。
就見太史慈取出一根令箭,卻不是招集軍隊,而是喚來辎得營司馬,問道:“攻城器是否準備好?”
辎重營司馬答道:“是,已全部準備完畢。”
太史慈目光一寒:“出戰。”
咚咚咚咚,戰鼓再響,而戰場上竟無一支進攻軍隊,隻有比戰鼓更大的喊号聲與軋軋震動。
在城頭守軍目瞪口呆注視下,十架巨型木質攻城器,正在上千役夫奮力推動下,向吳縣東門挺進。
這種攻城器比城牆還高丈餘,下安八個輪子,前方有懸梯,四面皆封閉,看不到内裏狀況;外蒙牛皮,并塗以灰漿,四四方方,象是一座移動的巨型房屋。而在每一架攻城器之後,緊跟着一百甲士。
吳縣守軍都沒見過這種東西,初見之下,難免驚惶,不等發令,紛紛将手裏的箭矢射出。但聞噼哩啪啦之聲,箭矢射到攻城器上,或是彈落或是插入灰漿裏,其中不乏火矢,結果連煙都不冒一絲,半點作用皆無。
“此乃何物?”呂範脫口驚呼。
沒有人能回答,但在下一刻,答案自現。
攻城器近至百步後,守軍将攻擊目标轉向推動輪彀的役夫。盡管輪彀前有擋闆,但依然不免中箭。一撥撥箭矢,帶起一片片血雨,役夫一個個倒下,攻城器進度緩慢下來。
就在這時,中軍處響起一陣急遽鼓聲,十台攻城器兩側擋闆突然向下滑降。嗤嗤嗤嗤嗤嗤嗤嗤!二十蓬箭雨射出,城頭大片猝不及防的守卒紛紛從城頭墜下。
“木屋裏有敵人!”
“快躲藏起來……啊!”
趁着城上一片大亂,役夫們齊聲喊号,一同發力,将攻城器再向前堆進數十步。在此過程中,攻城器内不斷射出大量箭矢,壓制城頭守卒。直到距城牆十餘步時,役夫們才齊齊松手,抱頭轉身狂奔,慶幸自己終于撿回了一條命。
而那十餘架攻城器——準确的說,是龍狼軍的新式攻城武器“攻城木樓”,其前方懸挂的長梯才轟然放下,重重砸在城牆。頓時牆垛崩裂,泥塊飛濺。
在漫空交織的箭雨中,攻城木樓正前方的擋闆陡然滑降,一個個手持革盾、大刀、長槍的士卒從樓裏沖出,踏上長梯,嗷嗷叫着殺向吳縣守卒。
守軍甚至來不及劈斷懸梯鐵鈎,就被從半空一躍而下的徐林軍卒剁翻在地。
董襲手持大戟,親率扈從頂上,與攻上城頭的徐林軍展開血戰。
直到這時,董襲才驚覺這些徐林軍的裝備明顯比己方高出一截。敵卒人手一面革盾就不用說了,居然人人披甲,而且他們所使用的大砍刀寬如巴掌,矛杆一劈就斷,隻有兩指寬的環首刀與之一磕就崩口,互砍幾個回合後,大砍刀固然也卷了刃,但環首刀卻生生斷爲兩截。許多江東軍卒就是因爲武器折斷而慘死在敵人刀下。
戰到最後,董襲甚至将手裏的大戟都扔掉了,揮拳擊倒一卒,奪過對手大砍刀。這一用,嘿,感覺倍兒爽。
隻是董襲再勇猛,也無法彌補武器差距,加上每座攻城木樓裏二十個弓箭手在後方提供援助,已完全抹平守軍在高度、防禦等各方面優勢。
半個時辰後,守軍倒下越來越多,反擊越來越弱。
董襲刀都砍壞兩把,铠甲破碎,手臂、臉頸都有傷痕。
眼見已守無可守,在門樓上督戰的呂範不得不狠下心:“棄外城,全部退入内城!”
一千龍狼徐林軍借助攻城木樓,僅僅一個時辰,一舉攻占吳縣外城。
這時,太史慈才淡笑着對張着嘴合不攏的管承道:“現在,管督将可以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