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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豫換兖,并非陰謀,而是亮堂堂的陽謀。
曹操當然也看出馬悍的用意,就是先讓他消耗袁紹,再與袁術對壘,打完大袁打小袁,但曹操并不介意——身在三國,總少不了對手,不是跟馬悍打,就是跟袁術打,若能選擇的話,曹操鐵定會選擇後者。
既然是陽謀,馬悍自然要做得漂漂亮亮。
一道道命令傳下去,先是高順、李典、呂虔大軍悄然撤圍,夏侯淵得以率軍從任城抽身,潛返陳留;再是高順遵循馬悍之令,将數千家眷在兖州、收其身難收其心的曹軍俘虜,交還任城守将朱靈。朱靈随後将重新整編的數千曹軍老卒,輸往陳留。而後,曹操開始将東郡人口、财物,向陳留轉移,屯集于已吾。這裏向東可通往豫州梁國,往南可至陳國,距谯郡的谯縣也不過三百裏,可謂四通八達之地。按照協議,馬悍會開放通道,讓非武裝人員自此逃離即将變成千裏戰場的兖州。
當然,對于這些發生在千裏之外的暗中交易,袁紹是不知道的。其實就算知道,袁紹也不在意,哪怕曹操實力如昔,謀臣猛将從地下複起,袁紹也是一句話:“小樣,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十一月末,寒冬來臨,袁紹經過近兩個月的調動集結,已經完成戰前準備。當風雪降臨之時,河朔一片寂靜。萬物蟄伏。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春雷響起,驚蟄破土,來自河朔的狂風暴雨,将會席卷中原大地。
置身于風暴邊緣的馬悍,此時卻樂得合不攏嘴——他的三個兒女,先後降生了。
首先是萬年公主誕下一男嬰,接着是甄沁也産下一帶把的,最後是甘梅,生了一個女兒。
母子健康。兒女雙全,對馬悍而言,沒有比這更大的喜事了。沒枉費他動用了久經考驗的野戰醫療所大量醫護,加上這時代最頂尖的名醫與穩婆,總算無驚無險邁過這道古代的生死關。
骠騎将軍府的大門,這段時日被絡繹不絕賀喜的人踩高幾尺,就連少年天子也放下了修仙大任,擺駕前來看望小外甥,并賜羽林郎之銜。這是個四百石的郎官。職位不高,卻是天子親近,非将門侯府子弟不能任。馬悍的長子,連大名都還沒有。就先有了官身,也是一樁奇事。當然,要錄入宮署籍冊,還得等馬悍爲兒子正式起名之後才行。
天寒地凍。河朔勁風,圍爐天倫,其樂融融。馬悍阖府。就在這樣安甯詳和的氛圍裏,度過了建安二年最後一天,迎來了建安三年,暨公元198年。
建安三年春二月,一封自來黃河北岸的軍報,宣告馬悍的幸福生活暫告一段落。
三天後,經天子與太尉批準,龍狼軍諸将齊聚将軍府正堂,拉開了議戰序幕。
賈诩、郭嘉、荀攸、樂進、徐晃、陳到、馬超、龐德、周倉、烏追、韓希……濟濟一堂,哦,還有兩位新加入的文武名人:滿寵與于禁。
這兩位都是在下邳之戰中被俘的曹軍将領,被馬悍帶回雒陽,讓他們(主要是滿寵)邊養傷邊感受雒陽氛圍。于禁出身寒門,無甚背景。從某種意義上說,沒背景也就是沒牽挂,沒過多久就降了,畢竟馬悍代表着堂堂天朝,很難讓人拒絕。隻有滿寵,身爲山陽望族,在馬悍沒拿下山陽郡或與曹操達成盟約之前,他不敢、也不能降。
不過,當三日之前,看過馬悍與曹操簽署的秘約之後,滿寵也很幹脆地歸降了。
馬悍的遼東集團文武班子,又一次得到壯大。
這是于禁與滿寵首次參加馬悍主持的軍議,在會上,他們首次目堵了一種集戰略、戰術于一體的全新論戰方式:兵棋推演。
其實不光是他二人,所有龍狼軍将,包括賈诩三謀主,都是首次目堵。這是馬悍在賦閑其間,結合當今局勢與後世知識,琢磨出來的一種“紙上談兵”戰局推演。
推演是在一個逼真的戰場模型上進行。馬悍很早以前,準确的說,是去年初入雒陽之時,就已派匠人、畫師、向導出虎牢關,将濮陽至白馬,官渡至延津的地形摸得清清楚楚。這不是什麽未蔔先知,而且馬悍的老習慣,加上當時與曹操關系緊張,随時有爆發戰争的可能,這地形圖的繪制,更是刻不容緩。
近半年來,局勢漸漸明朗,馬悍已意識到官渡之戰有可能提前爆發。于是令匠人依據大量圖紙,加上實地勘察,制作出比例爲10000:1的白馬至官渡的沙盤。
眼下這個巨型沙盤,就擺在衆人面前:大小如榻,高近三尺,山川河流,盡收眼底,平野溝壑,一覽無餘。不僅如此,還做出了逼真的濮陽、鄄城、白馬、陽武、中牟、官渡,甚至河對岸的黎陽等諸城池模型。一旁還擺放着插着“袁”、“曹”旗幟的泥塑步兵、騎兵、車輛(辎重)、鹿角等等兵棋,以及标注不同數字,代表兵馬數量的各色三角小旗。
諸将看得啧啧稱奇,目不轉睛,大開眼界。
荀攸評價道:“有此棋局在手,袁曹之戰,如活戲爾。”
馬悍興緻勃勃站到沙盤前,對諸将及謀士們笑道:“袁紹爲白,曹操爲黑。我執白,誰來與我下一局?”
如此新鮮的戰棋模式,頓時引起衆人極大興趣,紛紛争先,尤其馬超叫得最大聲,就連于禁、滿寵,都想參與。最後賈诩建議,分兩邊,下群棋。
馬悍、郭嘉、樂進、馬超、龐德、周倉、烏追、韓希代表袁紹;荀攸、徐晃、于禁、滿寵、陳到代表曹操。賈诩爲場裁。
馬悍這邊明顯人多些。這也附和實際情況,袁紹本就人多勢衆嘛。
“開打”之前,馬悍先宣布了一下規則,采用後世戰略遊戲最合理的回合制,騎兵每次可走三格,步兵、辎重走一格,主帥、大将有移動加成,最低籌碼爲一千,即一次最少要動用千人兵力等等。規則與象棋、圍棋都不同,反倒很象後世的戰棋遊戲。以吃掉對手主力或将帥爲終極目的。
這場棋,馬悍(袁紹)占優勢太大,與其說是對弈,不如說是對荀攸、徐晃、于禁等智士名将的考驗,同時也給在場所有人上一堂生動的戰略戰術課。
首先,由賈诩将代表兵力的泥人與小旗進行分配。這個分配不是胡亂分的,而是依據近期從魏郡、黎陽及陳留、濮陽等袁曹雙方處探得的情報,依據雙方出動将領若幹、人馬數量、糧草儲備、役力辎重等等詳細軍情而進行分配。
由于此時還未開戰,所以雙方的警戒都沒調到最高。不少情況不難探查。就算有些情報比較難打探,奈何雙方準備時間甚久,花上幾個月,總能有所收獲。
賈诩很快調配完畢。馬悍分到八萬人馬及二百萬斛糧草,各種辎重車更是堆滿案牍。而荀攸一方就可憐了,隻分到二萬人馬及三十萬斛糧草,尤其騎兵更少得可憐。幾乎拿不出手。
這就是這個時空袁紹與曹操的實力對比。
袁紹此次興兵八萬,加役力、民夫等非戰鬥人員,正好十萬。比曆史上的十二三萬,要少四分之一。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曆史上袁紹本有騎兵七八千(史載有馬匹近萬,但不是匹馬配一兵,而要預留一部分備用馬,做爲戰損補充,以保持可持續戰力,這個比例通常爲五分之一),遠超曹操,而在這個時空,袁紹卻隻有不到五千騎兵。
袁紹兵力及騎兵大大低于原有曆史,這是有原因的,而且與馬悍脫不了幹系。
首先是兵力問題。袁紹在圍攻易京時,曆史上他打了公孫瓒的埋伏,令馳援的黑山軍無功而返。這樣一來,在易京之戰中,損失不大,這才有後來南下十萬雄兵。但這個時空,因爲公孫瓒得馬悍啓發,改進了通訊方式,結果袁紹埋伏沒成,反而遭到裏應外和,生生打了一場硬仗。這一仗造成嚴重損失,以至袁紹不得不從青州及冀州大量抽調兵力增援。
再一個,是俘虜問題。袁紹滅了公孫瓒之後,由于與馬悍的協議緣故,不但分走近半戰俘,更因趙雲出現,一擊敗文醜,盡收幽州軍戰俘之心。此後大量幽州俘兵逃亡至右平北及遼西。這些逃亡軍兵,大多爲精擅騎術的騎兵,對袁紹的騎兵擴建,造成嚴重影響。結果最終隻組建了七千騎,此次征調南下,最多隻能動用五千騎。
與曆史相比,袁紹實力剝弱四分之一強。
再來看曹操,下邳之戰,他被呂布與馬悍前後殲滅約三萬人馬,不可謂不慘重。但當曹操逃回兖州之後,卻又收攏了三萬大軍,其中至少有二萬可用于與袁紹之戰。
這也有兩個原因。一是與曆史相比,曹操地盤縮小了,防守面積相應減少,兵力得以更集中;二是曹操大量招募新兵。
三國時期,諸路諸侯之所以兵力不多,一般幾萬上下,象袁紹十幾萬已經是巨無霸,真正的原因,不是人少,而是糧少,養不了太多兵。
就以冀州爲例,據東漢順帝永和五年(140年)統計,冀州刺史部人口爲580萬。半個世紀後,到190年,人口最少可漲到600萬。冀州在漢末還算是比較穩定的,受黃巾沖擊不大,人口損失及外逃不會超過百萬。這樣算下來,單是一個冀州,就有500人口,加上幽、青、并三州之半,說袁紹治下有七八百萬人口絕不過份。
如此之多人口,若袁紹放開手腳使勁招募,多了不說,五六十萬不在話下。但袁紹全部兵馬才多少?不會超過二十萬。制約他擴兵的瓶頸,就是糧食。以冀州之豐饒猶如此,其它諸州可想而知。
同樣道理,兖州也不缺人,隻缺糧,兵打光了,隻要還有糧,招兵大旗一豎,呼啦啦又可以拉起一票隊伍。當然,這戰鬥力與老部隊自然沒得比。所以曹操與曆史上一樣,還是有二萬兵力,隻是戰鬥力相對弱一些。對曹操而言,真正懷具的是——無将可用……
三軍易得,一将難求。這就是曹操眼下最真實的寫照。
由是觀之,曹操固然是被馬悍坑慘了,而袁紹同樣也難逃馬悍黑手。對陣雙方的兵力與戰力都被馬悍拉低了一個檔次,故此,曹操對袁紹,還真有一戰之力。
分配完畢,馬悍攏着一大堆代表兵力的泥塑小人與旗子,笑道:“先聲明,我也是頭一回玩,事先沒練過,不算作弊啊。”
荀攸優雅拂了拂袖:“主公練過也無妨,隻要不是與攸對練過就行。”言下之意也很明白,甭管你跟誰練過,隻要不是與我對練,都沒用。
馬悍微笑:“公達倒是很自負啊!好,來吧,讓我看看你如何爲曹孟德破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