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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卧虎藏龍,這裏有幾個後世婦孺皆知的地方,比如新野,比如博望坡,還有……茅廬。當然,馬悍可以斷定,他的三國,不會再有這些。
南陽距雒陽其實不遠,從穎川的陽翟到穎陰,再轉昆陽,便進入南陽郡的葉城。然後一路往下走:堵陽、舞陰、比陽、複陽,最後登船揚帆。
根據鷹眼的計算,陸路行程爲一千二百餘裏,需行走一個月;水路行程爲一千八百裏,行程同樣是一個月;全程三千裏,耗時兩個月。按這個時代的圍城平均時間計算,曹操圍下邳,少說也得三五個月,才有可能最後見分曉,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馬悍此次南下,隻帶一百人,俱爲将軍衛隊成員。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并未專選龍狼悍騎,挑選的标準,以中原人爲主,盡可能從籍貫在黃河以南的衛隊成員中挑選。最後得五十南人,再加上五十北人,組成精銳分隊,隊長爲陳到。
馬悍将百人分爲三個小隊,陳到率三十人爲一隊。負責前哨;阿蘇率三十人爲一隊,負責殿後;馬悍率四十人居中指揮策應。三隊間距二十裏,俱做行商打扮。除了馱載貨物的驽馬之外,所有人皆步行。
無論是扮做行商,還是棄馬就步,都是爲了掩人耳目。南方不比北地,馬匹較少,上等的戰馬更是稀缺,倘若馬悍一行全騎着高頭大馬。隻怕剛進南陽,就會被當地駐軍搶掠去。
這支隊伍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是文士裝扮賈诩,一個是令人仰止的巨人鐵奴。鐵奴就是當初與馬悍掰腕角力的蠻子營頭領,馬悍這次也把他給捎上了,外出行商。帶一個巨漢護衛。也屬正常。
賈诩并不随馬悍前往徐州,雒陽更需要他,他此行另有要務,隻是順路同行罷了。
出轘轅關不久,馬悍與賈诩并辔而行,閑聊中似無意道:“聽聞文和将與荀氏聯姻,可喜可賀。”
賈诩歎道:“少子頑劣,目迷五色。不知父母苦心,實不堪造就。隻望成家立室之後。收斂不羁,以安吾心。”縱是智深如海的賈诩,也有爲家事煩憂的時候。
馬悍笑笑:“如此甚好。”
過了一會,馬悍歎息搖頭:“文和啊,你就是過于拘謹——說實話,當日奉孝所獻之策,你是否早有所料?”
賈诩謹慎道:“略有所得,未曾完善,故不敢獻醜。”
馬悍停下腳步,目注賈诩:“奉孝獻策之時,你已想到此策之關鍵——那就是非我出馬不行。所以,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獻上此策。”
賈诩大慚,長鞠請罪:“诩爲私妨公,有負主公所望……”
馬悍擺擺手,打斷賈诩的請罪:“我知道,這就是你與奉孝不同之處,一個謹慎,一個大膽;一個老成謀國,一個銳意進取。你二人正是最佳互補。我今日此番言語,也并非問責,隻希望文和日後放開一些,不要有太多顧慮,也不要過多考慮個人安危,多獻良策。取與不取,所決在我;執行成敗,我自當之,絕不會牽扯到獻策之人。”
賈诩沒有說話,隻是深深一躬。
馬悍颔首而笑,響鼓不用重捶,此番交心之言,想必今後賈诩再獻策時,顧慮會少一些。
說完“閑話”,馬悍将話題引到正事上:“先生此番入宛,有幾成把握?”
說到此次使命,賈诩又恢複一貫自信,伸出一根手指。
馬悍吃了一驚:“一成?!”
賈诩微笑:“非也,乃是一切盡在掌握。”
這個令賈诩也難得開了次玩笑的使命,就是入宛說降張繡。
當日函谷關合戰之後,西涼諸軍幾乎被一網打盡,隻有一個張濟僥幸逃過一劫。不過,張濟終究還是因糧食短缺,加上東有龍狼軍,西有馬家軍,虎視眈眈,最終被迫退出弘農,南下就食。
張濟進入緊臨弘農的南陽之後,在攻打穰城時,被流矢射中,重傷不治,因其無子,其軍遂由從子張繡接掌。劉表擊退張繡之後,又派使者前往招攬。雙方達成協議,劉表請張繡駐屯于宛(南陽郡治),并提供糧饷,張繡則爲劉表防禦北方,雙方算是一個半結盟的合作關系。
由于劉表采取的是防禦姿态,擺出一副你不打我,我也絕不惹你的架勢。而馬悍也一直采取低姿态,不斷蓄力,并努力恢複雒陽實力,故而雙邊一直相安無事。
當馬悍用了将近兩年,基本完成“内功”的修練之後,荊州之事,也提上了日程。南陽爲荊州北大門,又是天下州郡中屈指可數的大郡,一個郡的人口與财富,就抵得上一個幽州。即便馬悍的重心放在北方與中原,但有機會,他也不想放過這塊肥得流油的香肉。
當張繡駐軍宛城之後,賈诩立刻發現了機會,曾面見馬悍,提出由自己出使,招降張繡。
馬悍有印象,曆史上張繡兩度降曹,背後都有賈诩的影子。連殺子之仇這種深仇大恨,賈诩都能抹平,并最終勸服張繡降曹,那麽勸其降己,想必也不是難事,當即同意這個計劃。
隻是後來馬悍北上返遼,賈诩主持全局。軍政事務纏身,一時不得脫身,此事便耽擱下來。
此次馬悍從南陽暗渡陳倉。賈诩正得其便,相伴同行,而且馬悍也表示,自己可以在一個合适的地點,親會張繡,以安其心。
賈诩自問說降張繡有十成把握,若再加上馬悍親自下場。那簡直就是十二成把握了,所以才有那句“一切盡在掌握”之斷語。
事态的發展,不出賈诩所料。四月中。賈诩秘密進入宛城,而馬悍則停于宛城正西百餘裏的舞陰城外的中陽山。
三日後,馬悍接到賈诩的飛鷹傳書,内容以密語書寫。告之一切順利。會面地點。張繡建議在複陽,因爲舞陰以及其下的比陽,爲劉表親信蔡氏、鄧氏一系将領駐守,若他露面,難免令人疑心。隻有複陽是一位外系将領守衛,問題不大。
馬悍甚爲滿意,從這會面地點來看,張繡還是有誠意的。他甯願大老遠跑幾百裏,也沒敢說請自己入宛。
複陽。很好,他還沒有登過桐柏山,便借此機會一遊。
……
桐柏山主峰太白頂,海拔上千米,登頂絕頂,舉目四顧,雲海茫茫,翻湧如波,山巒疊翠,群峰如螺。
馬悍就在這裏,初會張繡。
“文敬,當初河右一别,未曾想竟能在如此氛圍下再見,當真可喜。”馬悍遠遠就向張繡伸出手,熱情招呼,仿佛此地主人。
張繡隔着老遠就長躬到地,連道“惶恐”,态度可謂誠懇,甚至可以說是謙卑。
不過兩年不見,張繡早已不複當初在黃河岸邊截殺馬悍的銳氣,臉上多了幾分風霜,舉手投足,也遠較當年沉穩——由一偏将成爲全軍之帥,由不得他不謹慎沉穩。
細算起來,其實當年馬悍并未真正與張繡照面,雙方并無正面沖突,加上有賈诩這個過硬的“橋梁”,可謂一拍即合。
爲了讓張繡安心,馬悍并未将全部護衛調上山,左右隻有陳到、鐵奴、阿蘇等三人而已。
張繡也出于同樣考慮,隻帶一副将上山。
馬悍一見那髡發虬須、壯碩如牛的将領,腦海裏掠過一人,脫口而出:“莫不是胡車兒将軍?”
那胡将原本斜睨諸人,滿面桀骜之色,聞言瞪大眼睛:“某不過一邊鄙之将,也入骠騎将軍之耳麽?”
馬悍笑而不語,沒法子,因爲後世某一本書的演繹,你想不出名都不行。
胡車兒因馬悍這樣的名将勇将也聽過自家名聲,心下好感一生,桀骜盡去,執禮甚恭。
就在這太白絕頂上,馬悍、賈诩、張繡席地而坐,暢談天下大事,尤其是荊州與劉表,更是話題中心。
馬悍對荊州局勢精到把握,對劉表本人性格,以及其人對荊州未來的影響,分析得頭頭是道。很多東西,張繡拿來與劉表一一印證,居然或多或少都能對應得上,不禁大感佩服。
張繡一向極爲敬佩賈诩,深爲其謀略、見識折服,故而一得賈诩相勸,并未多猶豫就同意了。如果說此前張繡同意歸順,是因賈诩之故,而今聽馬悍一番長談,方驚覺這位年輕的主公,見識之深,竟不在賈诩之下,越談越心服,深感此行不虛。
雙方正談得投機,卻見一西涼卒匆匆跑來,向胡車兒施禮,低聲說了幾句什麽。胡車兒聽罷,皺了皺眉,扭頭向張繡這邊看了一眼,見将軍談興正濃,不敢打攪,便與那卒子一同離開。
又過了好一陣,那卒子再次匆匆跑回,滿面驚惶,遠遠向張繡跪禀:“少将軍,不好了!胡将軍跟人打起來了,眼下快支撐不住……”
張繡大訝,忙問:“對方多少人?”
“有二、三十人,不過,跟胡将軍交手的,隻有一人。”
這一下,連馬悍都驚奇不已,胡車兒的武力,也是跟紀靈一個級數的,别說南陽,放眼荊州,都找不出幾個有能耐打得他“支撐不住”的,會是誰呢?
“走,一起去看看。”馬悍直接替張繡解了圍。
張繡連連告罪并緻謝,當下一行人朝山下事發地點疾行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