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沒有把握,袁紹率中軍及後軍從廣川徐徐南進,而讓麴義率前軍先至界橋與公孫瓒接戰。這原本隻是試探性交手,萬萬沒想到,公孫瓒居然慘敗,被打得據寨自守,若非麴義意外身亡,可想而知,公孫瓒會敗得更慘。
巨大的喜悅,完全沖淡了折損一員大将的悲痛,袁紹立即加快行軍,趕往界橋前線,趁勝向公孫瓒幽州軍大營發動總攻。
馬悍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投身這混亂鏖戰之中。 此刻,馬悍正率數十斥侯,駐馬于一片林子處,遠遠觀望。
時近晌午,兩軍已在界橋附近擺下陣勢,彼此派出前軍進行試探性進攻,此時已有數千步兵混戰成一團。而兩軍的騎兵則在兩翼騷擾、沖擊敵人。
戰鬥進入膠着狀态,這時,就見幽州軍左翼陣前,一杆軍司馬級的赤色大旗飛速出陣,百餘騎簇擁着大旗,向冀州軍右翼騎兵沖去。
大旗之上,一個鬥大的“劉”字,分外醒目。幽州軍别部軍司馬級将領,劉姓者隻有一個——劉備。
馬悍立即将目光緊緊鎖定大旗之下的三員騎将:正中一将頂盔着甲,手持長槊;左側一将同樣持槊,但那槊極長,足足比一般槊長四分之一,達到四米的驚人長度,用漢朝的尺寸表示,就是丈八長槊。右側一将,手持一把丈二長刀,刀鋒狹長,九尺刀柄在陽光下泛着銀亮光芒——居然是鐵柄長刀。
劉字大旗兩旁,分别是“關”、“張”青色小旗。
劉關張!果然,桃園三兄弟出馬了。
劉備居于騎軍之中,關羽、張飛護住他的側翼,周圍環護着四十多個從騎,兩翼扈從着近五十個弓騎兵,這就是劉備近千私兵中的精銳。 劉備此時爲别駕司馬,手中有軍卒千餘人,關羽、張飛分别任軍侯。但這千餘人馬中,隻有騎兵百餘,其餘皆爲步卒,而這百餘騎兵,就是劉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精銳。此時交戰已到關鍵時刻,正是表現的好時機,最善于把握機會的劉備,自然不會錯過,将自己的實力,淋漓盡緻展現出來。
但見這四十餘從騎排成一個小型楔形陣,五十弓騎則散布其後,自南向北,從側翼回旋擦陣而過。百騎如風,刀槍俱下,箭如飛蝗,冀州兵猝不及防,軍陣外沿士卒像割草一樣倒下一大片。
劉備、關羽、張飛,揮刀舞槊,縱馬如飛,從敵軍陣右側外緣削切而過。刀鋒碎骨、槊刃裂膚,皮甲木盾盡化碎屑。四十餘從騎,持矛執槍,借着馬勢,将冰冷的矛刃重重刺穿敵人的皮甲、木盾,以及失去甲盾掩護的軀體……
五十個騎射扈從,是劉備仿公孫瓒的白馬義從而建制的。隻不過,合格的騎射手絕對是稀缺人才,以公孫瓒之能,手下白馬義從也不過千餘,劉備又能招攬多少?因此劉備不得不擴大招攬對象,他這五十個弓騎兵中,有大半是烏丸人及鮮卑人,如此,方勉強形成戰鬥力。
胡人在騎射方面,的确有着天然優勢,他們幾乎每射出一箭,敵陣中都會有人應弦倒地。如此在陣前奔馳了三個來回,每騎發射十數矢,喪命在他們手裏的冀州兵不下百人,受傷者倍于此數。
猝然而至的打擊,令冀州兵一陣慌亂,人群相互擁擠、踩踏,又死傷數十。
僅僅一小股騎兵,就取得如此戰績,令幽州軍士氣大振,歡呼不已。
在磐河南岸大營,臨時搭建的四丈高塔上,幽州軍主帥公孫瓒一身重铠,領系大麾,伫立塔頂憑欄觀戰。見此情形,不禁拍欄贊道:“玄德果然不同凡響,爲我幽州軍又立一功。”
正因劉備出色表現,界橋之戰後,公孫瓒論功行賞,表奏劉備出任平原相,獨掌一郡。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劉備一直被稱爲“劉平原”或“劉使君”,真正有了一塊地盤蓄積自己的班底。
劉備冒險成功。
随着時間的推移,看似威風八面的桃園三兄弟,慢慢現出頹勢。首先是弓騎兵,連續發射近二十矢之後,氣力耗去大半,這時必須保留一點餘力,以免爲敵所趁,可以說已經暫時失去持續作戰的能力了。在劉備一聲令下,弓騎兵時聚時散,相互掩護着向本陣撤退。
然後是輕騎兵,快速急劇的奔馳沖殺,不光人的體能急劇流失,馬的情況也是一樣。幾個來回沖刺,殺敵成效斐然,付出的,則是體能的大量消耗。
眼下這一隊奇兵中,除了關羽、張飛依舊龍精虎猛,其餘從騎皆是強弩之末。
劉備也是氣喘籲籲,環目四顧,對自家戰績頗爲滿意,目的已達到,可以撤了。
“雲長、翼德,回軍!”
關、張二人剛熱了身,就聽到大哥的撤退命令。盡管有些不甘,但戰場之上,軍令爲先,況且他們人沒事,但胯下的戰馬卻吃不消,隻能先撤了。
隻是冀州軍卻也不是好相與的,他們這隊騎兵在右翼攪風攪雨,冀州軍中軍豈能無動于衷?正當劉關張兜馬欲回轉之時,冀州軍中軍、後軍出現數十旗幟,迅急向他們包抄而來。
數十旗幟分屬三批,約三百餘騎,在三員軍将率領下飛奔而來。他們的認旗上分别繡着“顔”、“文”、“張”等标識。
馬悍眼睛一眯,這幾個姓氏中,張姓且不論,顔、文二姓極爲少見,在袁紹軍中更有特指之意。來将莫非是……
這時冀州追騎憑着馬力充沛,迅速将撤到半途的劉備手下十數騎截住,其中就包括了斷後的張飛。已經脫離包圍圈的劉備、關羽,一見三弟被圍,不假思索回馬救援,一頭紮入冀州軍包圍圈。
“襄國顔良。”
“穎川文醜。”
“河間張?。”
“爾等還不快快下馬受縛!”
馬悍遠遠聽聞,燦然一笑,果然是他們,這一下,可就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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