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之路亂石林立,道路崎岖,一支蒙古軍隊正在山路迤逦而行。
這些蒙古武士身材精壯,神情悍勇,即使在行路走動也是一個個随時戒備,俱是能夠以一當十的精銳武士。
年輕公坐在一頂露天軟轎之,意态閑,斜靠而倚,說不出的慵懶。擡轎之人乃四名勁裝大漢,腰挎佩刀,背負弓箭,太陽穴高高鼓起,俱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
外圍不遠處,另有數十名氣息長的一流高手随轎而行,其就有鹿杖客、鶴筆翁兩人。
蓦然,百步外的山道上傳來一聲鳴響,一支利箭撕破空氣朝着轎的年輕公射去。
幾乎是在同時,轎旁的一名大漢提弓、搭箭、射擊,一連串動作快到了極緻,箭比弦聲更快,羽箭無比精準的将來襲箭矢射落在地。
“轟隆隆隆……”大量的山石從兩邊山路滾下,兩邊的山丘後沖出一隊人馬,人還未至,箭如雨下。
蒙古武士雖然變起倉卒,大吃一驚,但個個弓馬娴熟,大聲呐喊,便即還箭。
其以那年輕公身旁的八名勁裝大漢表現最爲突出,飕飕飕連珠箭發,八名獵戶一齊放箭,這幾人俱是百步穿楊的神弓手,每一箭都能射死一名來襲之人。
勁風閃現,數十道身影電射而至,目标赫然是軟轎之的主事之人。
這次襲擊事發突然,不過此人一向精于算計,既然膽敢親身涉險,自然做足了萬全準備,不會平白将自己陷入危險之。
隻聽一聲急促的蒙古話,年輕公身旁同時射出數道身影,聯手攔住來襲之人。
“嘭嘭嘭嘭嘭……”空氣傳出一連串真氣爆響,雙方在空短暫接觸,各自倒射而回。
“大夥兒小心,這群蒙古人厲害!”張無忌倒退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爲首的年輕公。
年輕公被衆人圍在間,見此一幕倒也毫不緊張,用漢語說道,“沒想到大派竟和明教聯合在一起。”
來襲之人都是原本光明頂上大派和明教之最頂尖的高手,不知道達成了何種協議,聯手伏擊了這群蒙古人。
滅絕師太聞言,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武當七俠之首宋遠橋朗聲說道:“尊駕好算計。若非張教主及時提醒,我等到現在還被瞞在鼓裏。”
“阿彌陀佛,若老衲觀之不差,這支軍隊乃蒙古元帥察罕特穆麾下的‘怯薛軍’,閣下既能統轄此軍,定然是察罕特穆爾的親屬之輩,還請問尊姓大名?”圓智大師問道。
蒙古鐵木真麾下良将大帥衆多,卻沒有一人像他這麽年輕,不過此人竟然能以一己之力讓大派盡數入甕,其心機謀略卻是讓人不敢小看。
張新逸搖頭:“大和尚卻是看差了,此人明明應是女扮男裝,聽聞察罕特穆爾元帥府有一愛女,名喚敏敏特穆爾,莫非就是閣下?”
年輕公心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笑道:“這位就是張教主吧?未想到明教的新任教主竟是如此一位年輕有爲之輩。”
她緩緩掃過衆人,每停留在一人臉上都能準确叫出姓名,“張教主說得不錯,我原名是叫敏敏特穆爾,不過我更喜歡我的漢人名字,喚作趙敏。小女見過各位前輩高人,武當宋大俠,峨眉滅絕師太、少林圓智大師、華山嶽掌門、甯女俠、崆峒宗老前輩、昆侖班女俠、何掌門、天鷹教殷教主,這位是……”
她在張無忌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心想此人如此年輕,卻能和這些武林前輩站在一塊,武功定然不凡。
張新逸尋思因爲我橫插一手,這兩人不知是否還有原先的姻緣,心惡趣味上來,笑嘻嘻介紹道:“好叫郡主知曉,這位年輕有爲的少俠名叫張無忌,乃武當張五俠和天鷹教殷女俠之,同時也是我明教副教主。”
張無忌一時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忽然成了明教副教主。其餘衆人也紛紛側目,神情各異,不知道他搞什麽鬼。
趙敏輕笑一聲,一雙美目瞄了兩眼,等看到張無忌俊美白皙的臉頰微紅,不由狡狯一笑,忽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雙方站在戰場之,周圍都是奮力厮殺的蒙古武士、大派弟以及五行旗教徒,都知對方是生平僅見的高手,一時陷入沉寂當。
兩邊厮殺之聲不止,趙敏蓦然長歎一聲,“衆位武林前輩果然神機妙算,小女甘拜下風,我們走!”
趙敏一聲令下,說走就走,令行禁止。
“嗚嗚嗚……”蒙古軍吹響号角,原來奮戰的蒙古武士頓時攻勢一變,以一種且戰且退的姿态朝着山下撤退。
“想走!沒這麽容易!”昆侖派班淑娴性格最是火爆,再加上适才連張新逸一招都沒接下就此敗北,此時有心挽回顔面,和丈夫何太沖大喝一聲直直撲去。
這兩人性格雖然卑劣,手底下卻是不凡,尤其擅長一套“正兩儀劍法”,配合起來精奇玄妙,變幻萬千。
隻是他倆剛剛出劍,趙敏身旁就跳出兩名白發老翁,兩人雙掌齊出,和兩人交起手來,這兩名老翁使用一套掌法,掌力排山倒海,舉手投足間寒氣森森,歹毒非常。
何太沖兩人明顯不是對手,隻是幾招下來何太沖便被一掌拍碎長劍,胸口挨了一掌。
何太沖慘叫一聲倒跌退後,隻覺得掌處寒冷徹骨,背心上卻宛似炭炙火燒,痛苦至極。
“太沖!”班淑娴大叫一聲,她雖然爲人善嫉,心腸狠毒,對自己的丈夫卻甚是珍重,再也顧不得戀戰跳在何太沖身邊。
所幸群俠離兩人不遠,鹿杖客鶴筆翁也無心補上一記送他們歸西,雙雙獰笑一聲退到趙敏身後。
“諸位,後會有期。”趙敏笑吟吟抱拳,返身消失在黑暗,大隊人馬井然有序的撤退,絲毫不見亂象。
良久,宋遠橋方才長歎一聲:“蒙古武士無敵天下,果然有其獨到之處。”
旁人盡皆無言,都是心知,這一仗,卻是他們輸了。
大派和明教五行旗抛棄成見的聯手一擊,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占,竟讓這群蒙古武士生生在他們眼前撤走,并沒有遭受到多少損失。
相比較蒙古人,反而是大派和五行旗傷亡較重,雙方前一刻還是生死仇敵,下一刻便已協同作戰,怎可能齊心協力,勉強在長輩的監督下不至于當場打起來罷了。
更何況,明教和大派高手隐隐站離,雙方各有龌龊,互不信任。
蒙古人既走,大派和明教相互望了望,皆知這場大派圍攻光明頂的盛事就此不了了之,明知是蒙古人的詭計,若大派一意孤行想要剿滅明教,必然落人口舌。
何況剛才幾次比武,大派大輸特輸,除了華山派和武當派沒有出手保全了臉面,其餘諸派都是張新逸的手下敗将,并得他手下留情饒過性命。
如此一來,大派攻打光明頂一役自然不了了之。
“阿彌陀佛,圓真師侄一事我派會徹查清楚,真相到底爲何,屆時再向張施主指教。”空智合十一禮,帶着其餘和尚離開。
不到片刻,崆峒、昆侖、華山、峨眉、武當聯袂離開,張無忌上前幾步,躬身相送。宋遠橋道:“無忌孩兒,你既加入明教,定要謹守自身,行事端正,且不能誤入歧途。”
張無忌連連應諾。
衆人又閑聊了幾句,臨走前七俠莫聲谷拉着張無忌道:“師尊這些年來一直很想念你,你有時間回門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張無忌又應道:“是!”他和武當四俠久别重逢,又即分離,五人均是依依不舍。
楊逍和殷天正待大派人衆走後,兩人對望一眼,齊聲說道:“教主武功蓋世,神機妙算,明教和天鷹教全體教衆拜謝教主援救之恩!”頃刻之間,黑壓壓的人衆跪滿了一地。
這一跪,卻是真心實意承認了這個教主。
張新逸将衆人攙起,随即下令衆人救助傷者,同時派出一部分五行旗教衆監視各個路口的動靜,随時防備敵人的反撲。
接下來的幾日,明教教徒救死扶傷,忙碌不堪。張新逸發号施令,布置任務,各項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條,更受大家敬重。
這一日,張新逸召集明教各位高層,先是在衆人的見證下正是認命張無忌爲副教主。
張無忌雙手亂搖,“不成,我不成的!”
張新逸笑道:“張兄弟太過謙虛,你武功與我不相上下,欠缺的隻是一點戰鬥經驗,這個副教主非莫屬。”
張無忌還要繼續推辭,張新逸向楊逍使了個眼色,楊逍勸道:“賢侄何必推辭,那日昆侖山下一戰,你救了我明教幾十名五行旗弟的性命,于我明教立下大功。武功高絕,更是我明教白眉鷹王的孫兒,你不做副教主,誰做副教主,大夥兒說對嗎?”
“哈哈哈……楊左使說得對!張兄弟,你就不要推辭了。”五散人盡皆同意,這段時間他們和張無忌相處,深感此人宅心仁厚,醫術卓絕,救了不少教弟的性命,都對他欽佩有加。
殷天正也笑呵呵摸着胡須說道:“無忌,大家一片拳拳盛意,你就答應下來,外公也歡喜得很……”
張無忌見衆人态度堅決,再加上這段時間相處,感覺明教衆人不像外界所說的妖邪魔徒,反而各個是豪氣沖天的漢,不由義氣上湧,朗聲說道:“好!各位既然如此厚愛,小就接下這副教主之職。”
張無忌既已答應,衆人一塊齊聲叫好,相互對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