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躲閃不及的六大派弟子慘叫一聲,被氣浪遠遠沖起,摔落在地的時候一片血肉模糊,眼看不活了。
明教教徒在上山的必經之地埋下火藥,隻要六大派攻山就一起引爆,同時兩邊的山丘上不斷抛下落石。
滅絕師太倚天出鞘,一劍斬落從山頂滾落下來的山石,厲嘯一聲,施展輕功沖上山丘,隻見劍光閃過,殺得人頭滾滾,鮮血橫流。
有她作爲開路前鋒,六大派一路掩殺,很快沖到明教總部光明頂。
然而此處早已有人恭候多時。
“師太好身手,不過殺性如此之重,是否有違出家人的本意。”站在明教衆人最前面的,是一名倒負雙手的青年男子。
“是你?你果然和他們一路的。”滅絕師太倚天一揚,劍指衆人,“邪魔外道,殺便殺了,能死在倚天劍鋒下也是他們的榮幸。”
明教教徒衆多,總有良莠不齊之輩,但教内教義一向是以抗擊敵虜爲宗旨,和蒙元帝國屢次交手,流血犧牲,寸步不退。小節有虧,大節上則稱得上忠肝義膽。
六大派圍攻光明頂,歸根究底還是理念之争、江湖仇殺,上升到正邪之說,不過是粉飾包裝,可笑至極。
張新逸雙目微瞑,看不清什麽表情,隻聽他淡淡說道:“好一個邪魔外道,不過誰對誰錯不是口頭說說就行,若我說你們六大派是邪魔外道,那我們今天殺死爾等,豈非也是替天行道?”
“狂妄!”“無禮!”此言一出,六大派一片喝罵之聲。
“哈哈好!張教主說的有理,這世間還不是拳頭大的有理,什麽正邪之分,不過是一句狗屁!”殷天正聲若洪鍾,剛猛有力,蓋壓場上衆人。
武當派宋遠橋一驚,凝目望去,卻見發話之人乃一白發鷹目的老者,心中暗驚,“此人好高的内力”,抱拳問道:“尊駕莫非天鷹教教主殷老爺子?”
宋遠橋行事不阿,俠名赫赫,殷天正也頗爲欽佩,抱拳回禮,“老夫見過宋大俠,現已沒有天鷹教,老夫乃明教白眉鷹王。”
“天鷹教竟已回歸明教。”宋遠橋神色一緊,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他剛才所說話語。
“閣下……莫非是明教新任教主?”明教前任教主陽頂天失蹤多年,此事江湖皆知,現在忽然冒出了一個年輕人接任明教教主之位,此事端的古怪。
“張教主武功蓋世,我們諸位兄弟都服氣的很。你們識相的早早下山,免得到時候血濺五步。”楊逍傷重未愈,此時完全是扯虎皮拉大旗,用以震懾對方。
“此人年紀輕輕,竟能讓楊逍、殷天正這些桀骜之輩甘願尊之爲主,定然有不凡技藝。”宋遠橋一向老成持重,輕易不打無把握之戰,聞言更是暗凜。
“宋大伯,請你不要和教主交手。”這時,武當衆俠看到一名少年從明教之中出走,盡皆一愣。
宋遠橋聽到“宋大伯”三字,隻覺語氣極爲熟悉,待看到來人登時心中一動,凝視他的面容,竟是越看越像年輕時候的五弟張翠山。
“無忌……你是五弟的兒子無忌?”
那少年點了點頭,道:“宋大伯,我就是無忌。”
武當諸俠聞言紛紛躍出,抱住少年又驚又喜,張無忌少小離家,失蹤不見,他們早以爲其不幸遇害,沒想到今天還能夠再見。
歡喜之後,宋遠橋神色肅然:“無忌,你是否加入了明教?”
張無忌面帶愧色,“宋大伯,我确實加入了明教。”
此言一出,六大派中頓時議論紛紛。
“果然是明教妖女的兒子,長大後還不是一個魔崽子。”
“哼!武當派堂堂名門正派,居然和明教有着不清不楚的關系……”
即使是武當諸俠也變了臉色,殷梨亭更是臉色猙獰,“無忌,殷六叔一向疼你愛你,但那楊逍殺我愛妻,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張無忌一愣,望向殷梨亭,“可是紀姑姑并非楊左使所殺……她,她是……”說着望向滅絕師太。
滅絕師太既知他是當年的那個少年張無忌,自知此事再也瞞之不住,淡淡說道:“不錯,那孽徒确系我所殺。她甯肯背叛師門,不願遵奉師命,去刺殺這個淫徒惡賊。殷六俠,爲了顧全你的顔面,我始終隐忍不言。哼,這等無恥的女子,你何必念念不忘于她?”
這時楊不悔從人群中沖去,纖指一指滅絕師太,恨聲道:“我想起來了,就是你當年殺死了我的娘親。”
殷梨亭已經愣然,等看到此女又是一陣失神,她和印象中的那名女子一模一樣。
“不悔,快回來。”楊逍恐她有失,連忙喚她回陣。
殷梨亭又是一愣,嘶啞着嗓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楊不悔,是娘親給我娶的名字。”楊不悔看了他一眼,說道。
“不悔,不悔……”殷梨亭渾身顫抖,忽然“铛”的一聲擲下長劍,回過身來,疾沖下山。
宋遠橋和俞蓮舟大叫:“六弟,六弟!”但殷梨亭既不答應,亦不回頭,提氣急奔,片刻間奔得不見了蹤影。
新任明教教主張新逸按贊一聲,不愧是“調解能手小張同志”,三言兩語就搞定了武當派。
他可以看出,經此一事打岔,武當派敵意大減,再沒有心思去圍剿明教。
圍剿?拿什麽名義圍剿,殺死六弟未婚妻的并非明教楊逍,而是和他們同爲六大派的峨眉掌門滅絕師太。
更何況張無忌已經加入了明教,難道叫他們親手殺死這個五弟唯一的血脈。
“阿彌陀佛,老衲恭喜宋大俠和張無忌少俠相認。但我派空見大師被明教謝遜殺害,卻要讨個說法。”少林空智大師踏前一步,長歎說道。
“對!叫明教血債血償!”
“宋大俠你不是和明教認了親戚,就想要息事甯人了罷……”
群雄義憤填膺,叫武當派也好生爲難,打也不是,不打更說不過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張新逸忽然放聲大笑,聲震山谷,完全壓過數百人的喝罵,如同魔音灌耳,讓一些修爲較低的弟子頭痛欲裂。
六大派衆高手心下都是一凜,登時更将他看中了幾分,均想:“這小子年紀輕輕,内功怎地如此了得?”
張新逸笑罷,突然問道:“我想請問,如今的少林派方丈又是哪一位?”
群雄皆是一愣,此人竟連少林派掌門都不知曉,真是混江湖的。
空智大師雙手合十,“好叫張教主知曉,我少林派的輩分爲渡、玄、空、圓、方、虛,如今我派掌門正是老衲的師叔玄慈。”
竟然是他!張新逸冷笑,金系武俠中少林派出場次數最多,打醬油的次數也不少,但很多時候都占據了重要角色,天龍裏的玄慈,倚天裏的圓真,都是幕後boss一級的人物。
當然,還有那個号稱金書裏面的第一高手掃地神僧,也隐匿在少林派中,堪稱底蘊深厚,千年古刹名不虛傳。
“這些秃驢好不曉事,今天惹到我的頭上,他日就莫怪我讓少林百年清名毀于一旦。”張新逸早就看這些少林和尚不爽了,若說其他各門各派還爲抗擊外虜努力過,少林派實力最強,卻總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當然,這也是它能傳承幾百年的重要原因,不管是哪個朝代統治者統治,它都能屹立不倒,獨尊武林。
“哦,差點忘了說一句,貴派成昆大師誤入我明教禁地,在下出手稍重了一些,不小心将他打死了。”張新逸說完,将一黑影随手扔向空智。
一名身披大紅袈裟的高大僧人閃身而出,接下黑影,頓時失聲叫道:“圓真師兄!你們竟如此戕害我圓真師兄。”
黑影赫然是一個大光頭,如今隻剩一個腦袋。
六大派衆人也是蠢蠢欲動,明教害死了圓真師傅不說,更是割下了他的頭顱,傷其性命辱人屍體,此舉無異于當面打少林的臉,隻等一聲号令就發起總攻。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臉上怒色一閃即逝,念經超度。
高大僧人圓音将手中金光閃閃的長大禅杖在地下重重一頓,大聲喝道:“你們害死我圓真師兄,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張新逸搖頭,“成昆意圖不軌在前,更是陷害我明教金毛獅王謝遜,沒有将他碎屍萬段就算是便宜他了。
“你說什麽?”圓音怒目圓瞪,問道。
張新逸指了指那腦袋,“你們所謂的圓真師兄真實姓名喚作成昆,二十年前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群雄面面相觑,“成昆……難道圓真大師出家前的俗名叫做成昆?”
“我想起來了,混元霹靂手成昆,二十年前江湖上有數的高手,據說還是謝遜這個惡賊的師傅……”
“阿彌陀佛,施主慎言。”隻聽一人高宣佛号,緩步而出,身披灰色僧袍,貌相威嚴,左手提了一串念珠,正是少林三大神僧之一的空性。
“圓真師侄是我空見師兄的入室弟子,佛學深湛,除了這次随衆遠征明教之外,多年來不出寺門一步,如何能是混元霹靂手成昆?
張新逸攤了攤手,道:“說不說是我的事,認不認是你們的事,反正人已經死了,你們怎麽說都可以。不過真相就是這樣,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此言一出,群雄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