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伴随着一聲低沉的悶響,槍頭撞在盾牌上變成尖銳的木屑四散飛灑,兩騎閃電般交錯而過,這已經是他們撞毀的第十二根騎士長槍。
一次次碰撞,一次次交手,馬上對決的兩人曆時半個小時卻仍未分出勝負。
索隆不得不承認,也許魔山有着體格大移動速度緩慢的缺點,但是如果是馬上對決,對方憑借着馬匹的移動速度和強大的手臂力量,絕對是戰場上最恐怖的移動堡壘。
殊不知他的實力更讓人驚異,魔山的強大有他的體格擺在那裏,高大的體型渾身布滿着結實的肌肉,每一次看到他的人都爲他的兇殘和暴虐心驚,他的強大有目共睹。
而索隆爵士雖然是位強大的騎士,他的體型相對于魔山而言可以稱之爲纖細,但是他硬生生扛着一身重甲發起了十二次強有力的沖擊,卻絲毫沒有力竭的迹象,仍然身體筆直手臂平穩。
而他的對手魔山粗重的喘氣聲連台下的觀衆都聽得到。
所有人都清楚兩人即将分出勝負。
“該結束了。”索隆從侍從手裏接過一把新的騎槍,然後他一踢馬腹,戰馬嘶鳴着在比武場上奔騰馳騁,第十三次發起沖鋒。
魔山怒吼一聲,同樣也是一夾馬腹,整個人如同可怕的山峰一樣壓上。
“崩!”兩把騎槍同時撞在盾牌上崩碎開來,然而這一次和前幾次有所不同,兩人交錯而過的那個瞬間,索隆左手猛地一拉缰繩,馬身直立而起,右手長槍如毒蛇狂嗜,從後而至狠狠咬在魔山的背脊位置。
這股力量是如此巨大,隻一眨眼功夫,魔山便倒了下去,由于他委實太過龐大,因此連帶把馬也拉倒,人馬铠甲滾成一團。
“轟!”熱烈的歡呼聲,激烈的喘氣聲,興奮的呐喊聲,各種聲音瞬時響成一片,這場比賽以誰也想象不到的方式終結,又仿佛理所當然,十三次沖鋒對決将衆人的心髒提到了極緻,卻在一瞬間戛然而止,一切都精彩緊張極了。
比武之後,國王勞勃親自爲索隆騎士頒發獎金,四萬金龍币以及代表馬上長槍比武冠軍的榮譽文書,現場掌聲雷動,所有人都爲他喝彩,他赢得出色,衆人心服口服,并聲稱索隆爵士因爲這場比武而名動七國。
當天晚宴席間,所有人都向這位新晉的比武大會冠軍敬酒,國王勞勃拍着老友艾德公爵的肩膀感歎道:“要不是他是你的人,我非冊封他爲禦林鐵衛不可。”
此話一出,蘭尼斯特一方的臉色十分不好看,衆所皆知禦林鐵衛是保護皇室血脈的精英衛隊,騎士的最高榮譽者。
而如今勞勃國王的七名禦林鐵衛,傳言有五人真正效忠的對象是皇後瑟曦。并且很多人認爲,七名禦林鐵衛中唯有巴利斯坦爵士是唯一的“真鋼”,其餘皆爲“魚腩”。
這也許隻是國王的一時快語,卻由不得旁人浮想聯翩。
“索隆騎士并未對史塔克家族宣誓效忠,當他封爵時我們承諾他爲自由騎士。”首相艾德突然說道。
“噢,那真是太遺憾了。你真應該用心招攬這名強大的騎士。”國王勞勃嘟囔了一句,卻絕口不提禦林鐵衛之事。
七名禦林鐵衛已經配備齊全,除非死亡和渎職,他們終生效命,況且他也不得不顧及王後和蘭尼斯特家族的感受。
勞勃的行爲讓首相艾德倍感失望,他覺得這位年輕時的摯友已經失掉了作爲一名王者的氣度和威嚴。
索隆同樣聳了聳肩,禦林鐵衛也許是大多數騎士的最高榮譽,不過他對成爲一名馬上就要死在野豬獠牙下的荒淫國王的禦林鐵衛毫無興趣,自然樂見于此。
晚宴就在衆人各懷鬼胎中結束,回去的路上,艾莉亞顯得快活極了,她歡快地對每一個看到的人宣稱,“我的老師是七國最強的騎士。”
可惜令她感到郁悶的是,即使天色已晚,她的老師還是讓她足足站了半個小時的馬步方才宣布她可以休息睡覺了。
當時間已過午夜,索隆獨自行走在紅堡過道中,路過房間外面一處寬闊的中庭花園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爵士,請您稍等。”
索隆回望,看到的是一名身穿金色流蘇長裙的絕色佳麗從陰暗處緩緩走出,她掀開棕色鬥篷的兜帽,手上執着一盞銀色的燈炬,羊脂制作的蠟燭在漆黑的夜晚散發着微弱的瑩光。
“夜安,王後殿下。”索隆神情淡然,似是一點都不奇怪此人的來訪。
“爵士是否奇怪爲何我會這個時間在您的房間門口等待?”瑟曦将燈炬放在一旁,坐在花壇邊淡淡說道。
“看得出來,國王陛下是個多情的男子。”索隆的語氣中似乎隐含嘲弄,“但是沒想到他既然會在這樣的夜晚任由他美麗的妻子肆意走動。”
王後的面孔隐帶不屑,“他從來不會過分地約束我。”帶着一種大貴族的矜持和傲慢說道,“也從來束縛不了我。”
“哦?”索隆挑了挑眉,目光幽靜地審視眼前這位心如蛇蠍般美麗女人的表演,她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甚至知曉她自身都并不清楚的身世之謎。
許是索隆的目光太過通透且直指人心,這讓心懷鬼胎的王後不自然地轉過頭,過了半晌方才說道:“爵士倘若向蘭尼斯特家族宣誓效忠,必會得到您想要的一切。”
“哦,比如呢?”
“一個禦林鐵衛的名額。”王後說道,碧綠的眼睛緊緊直視男子的雙眸,“如果您不願終生恪守戒律,或者可以選擇一個可以傳承百年的爵位以及一塊富饒優沃的領地,亦或是一名地位高貴、美麗妖娆并且并不對其丈夫忠貞女人的愛慕。”
瑟曦挺了挺半掩的酥胸,言語挑逗地說道:“索隆爵士,隻要你向蘭尼斯特家族奉獻你的忠誠,你定會得到你應得的‘酬勞’,因爲蘭尼斯特有債必償。”
“蘭尼斯特有債必償。”索隆心中诽謗,那是指的蘭尼斯特家族,而不是你這個喬安娜和伊裏斯·坦格利安二世所生孽種的承諾。
衆所皆知,王後瑟曦是冰火第一賴賬王,她說過的話沒有幾件守諾,和她合作不虞是與虎謀皮。
“抱歉,王後殿下。”索隆眼簾下垂,冷冷說道:“非常遺憾,我對蘭尼斯特家族允諾的禦林鐵衛、爵位、領地都不感興趣,當然,也包括您。”
他一口回絕了瑟曦。
“你會爲你今天的選擇後悔。”瑟曦碧綠的眸子中滿溢着怒火,如同一條“嘶嘶”吐着蛇信的毒蛇,然後她拉上兜帽,遮擋住驚人的容顔,快步離開。
索隆在亭中靜立片刻,忽然開口說道:“美麗卻緻命的毒蛇已經離開,陰影中的蜘蛛爲何還踟蹰不前。”
陰影中,一道甜膩而詫異的聲音傳來,“爵士,請問您是如何聽到‘蜘蛛’的腳步聲?”
“許是蜘蛛的足趾太多,故而引起了我的警覺。”索隆轉身,靜靜望着陰影中一名披着用極粗糙的料子制成的厚重褐色長袍,面容被蒙頭鬥篷遮住的訪客突兀地出現在星光下。
“您真是令人敬畏,爵士。”蒙面人用怪異的低沉腔調說,“占用您寶貴的休息時間,可憐的蜘蛛乞求您的寬恕。”
“長夜漫漫,瓦裏斯大人不在自己的卧室休息,來我這裏定是有要事商談,何罪之有。”
“您果然與衆不同。”蒙面人苦笑一聲,這才掀開鬥篷,“夜安,索隆爵士,八爪蜘蛛此來是帶着誠意與友誼。”
“這話你應該對首相講,而不是一名小小的騎士。”
“但是您深得首相大人的信任。”八爪蜘蛛媚笑着,“所以有些話找您說更加合适。”
“你找錯人了,我隻是一名自由騎士,并未宣誓效忠史塔克大人。”索隆冷笑,轉身就欲離開。
“我雖然還不清楚您用什麽法子讓史塔克家殘廢的孩子痊愈。”八爪蜘蛛在身後幽幽地說,“但是史塔克夫人信任您,公爵大人更是把教授小女兒的任務交給您,即使您本人不這樣認爲,‘他們’卻仍會将您視做史塔克家族的一員。”
索隆止步,過了片刻方才說道:“如果閣下要說‘他們’是指蘭尼斯特,那就不必了。艾德首相并未愚笨之輩,豈會看不清他們的真正面目。”
“我得承認,艾德大人是一名正直的貴族,但是太過正直的人更容易受到小人的蒙蔽。那位大人雖然已經有所警覺,但是以他的性格很難對那幾位婦孺做出殘酷的事情。”
八爪蜘蛛幽幽的說道,“然而那位獅子家的女士卻不會因此手下留情,他們遲早會露出獠牙。而艾德大人唯一的依靠,他的那位摯友卻又是個糊塗蛋,恐怕在他們發動之前,就被人合情合理的送到七神面前,找不着一絲差漏……”
“瓦裏斯大人倒是對艾德大人的性格很清楚。”索隆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心裏卻不由暗歎,眼前這位看起來無害且無辜的閹人,不愧是冰火之中頂級的權謀大師,他的推測或者說其中就有他參與的謀劃,最終如他剛才所說一步步得以實現。
“剛直者難有善終。”八爪蜘蛛露出難過的表情,似乎是想起某些令他悲傷的往事,“所以我深夜拜訪您,看得出來,您是一位正直而機警的騎士,您定有辦法讓他警惕,請您轉告艾德大人:小指頭不可信任。”
說罷,太監重新投入到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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