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和清筠也緩過神來。
魏四的船隻是破了個小洞,也補好了,大家啓程,往清江藥市而去。
路上,陳璟他們又遇到了宗德堂的人。
隻是偶遇,陳璟認得宗德堂的船,但是宗德堂的人并不認識陳璟的船,故而錯身而過,并沒有打交道。
路上沒有再停歇,三月二十五就到了清江藥市。
這次,陳璟他們來得比較早,客棧尚未滿,不用像上次那樣住通鋪。
清筠依舊和陳璟住。
住下之後,歇息了一晚上,大家都早早入睡。陳璟抱着清筠,也睡得踏實。
第二天,天氣晴朗,都要都提議出去走走。
“......朋悅客棧,賞銀一千兩。”陳璟他們用早膳的時候,聽到身邊有人念叨,“咦,出這樣高的診金,是什麽重病啊?”
“不知道啊。”
“住在客棧,難道也是來買藥?”
“醫者不自醫,也許就是哪位先生呢?”
“咱們去瞧瞧?”
“你有那醫術?既然千金求醫,自然是難症,多少大夫沒有看好的。你貿然去了,豈不是丢臉?” 陳璟聽了,心裏微動。
一千兩可以買不少的藥材呢。
阿來、清筠和魏上幸也都看着他,目光裏帶着詢問。
陳璟笑了笑,道:“用完早膳,咱們也去看看。”
清筠微笑,對陳璟道:“東家,沒有您治不好的病......”
“喲。好大的口氣!”身邊有人聽到了清筠的話,頓時不快,立馬出聲嘲諷道。“哪個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世面!清江最不缺的就要藥和醫。來了清江還想顯擺?”
“沒有治不好的病?這話,隻有藥王敢說。”
清筠氣得變了臉。
她不過随口一句話,居然引得身後人嘲諷好幾句。
莫名其妙的人,居然接陌生人的話。正常的人,哪怕聽到了陌生人說話狂妄,也隻是在心裏冷笑。
而身後那兩個人,一唱一和嘲諷起來,無聊之極。
清筠要發作。陳璟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沒必要做無謂之争。吃飯吧,吃完了咱們去朋悅客棧看熱鬧。”
清筠輕輕嗯了聲,沒有理會身後的人。 “你們自己去逛,我和清筠去趟朋悅客棧。”早膳後,陳璟對魏上幸和阿來道。
他們去看病,沒必要帶很多人,讓人看着怪異。清筠想看熱鬧,陳璟隻帶着她。雖然她是女人。
“是。”阿來和魏上幸答應。
陳璟和清筠出了館子,在街上打聽朋悅客棧的所在。
很湊巧,朋悅就在街尾。幾步路就到了。
今天才二十六,到的藥商都是從遠地方來的,人數不多。朋悅客棧有人出重金求醫,不說這個價格很誘人,單單說學醫的人,誰不技癢?
聽說有了難症,自然都要過來看看。
所以,朋悅客棧積聚了四個人。
“掌櫃的,是誰生病啊?”陳璟也湊上前。詢問掌櫃的。
掌櫃看了眼陳璟,笑道:“這位公子。客人是重病,您别搗亂了。去他處玩吧,這裏的熱鬧還是不要湊。”
陳璟很年輕,看上去像個纨绔。
陳璟也微笑,道:“就是重病,我才來瞧瞧的。我是明州望縣玉和堂的東家,陳璟陳央及。”…
半年前,陳璟曾經在清江藥市留下小小的名聲。時至今日,人家漸漸淡忘了。
聽到玉和堂的東家,客棧裏積聚的幾個先生,都扭頭看了眼陳璟,語氣裏頗爲不屑,對這少年人沒有好感。
“哦,是您啊。”沒想到的是,客棧掌櫃居然還記得陳璟,“當初重金買牛黃的,就是您吧?”
感情隻記得陳璟重金買牛黃。
因爲陳璟用了二十倍的價格買牛黃,把牛黃市場炒起來了。這幾個月,牛黃成災,降了三成的價格都沒人買。
所以,那些藥販提到玉和堂的東家,都是咬牙切齒。
但是客棧不是藥販,客棧的掌櫃無所謂。
“對,就是我。”陳璟道。
幾個先生又轉過來,打量陳璟。
“陳東家,您也請稍等。”客棧掌櫃對陳璟道,“病家要求有了六個大夫,再請上去。”
這個時期看病,就是這樣,需要諸多大夫辯證,除非是病家真的信任某個大夫。
六個大夫辯證,誰說服了其他人,赢得了其他人的贊同,或者赢得了病家自己的贊同,才可以開方子。
陳璟點點頭,和清筠坐下來等。
“東家,不是重病嗎,怎麽還要等?”清筠低聲問陳璟。
陳璟笑道:“就是重病,才惜命啊。稍等吧,隻缺一個人,很快就可以上去看病的等會兒我去看病,你一個人在這裏等我。”
清筠道是。
片刻後,又來了問先生,四五十歲的年紀,也是問千金求醫的話。
“那您幾位,跟着我上樓吧。”客棧掌櫃見人終于湊齊了,就把他們請上了天字号的房間。
他把幾個人留在走廊,自己敲門,進去通禀。
很快,出來一個年輕公子,給衆人施了一禮:“諸位大夫辛苦了,我家先生的病,就有勞諸位了......”
然後擡眼,瞧見了陳璟,有點吃驚。
陳璟笑了笑。
原來還是上次撞壞了他們船的人。
感情是許先生的便秘,經過十幾天的時候,已經發展成了重疾。
“鄭官人客氣。”幾位大夫也和少年還禮。
他們有清江當地的大夫,也有從各處來的藥堂先生,也有藥堂的東家。多少都會醫術,才敢來出這個風頭。
少年姓鄭,已經是明說過的。
“這位公子。咱們又見面。”鄭少爺也和陳璟見禮。
陳璟笑笑,和他還禮。
“您會醫術麽?”鄭少爺把陳璟攔在門口。問他。
“會啊。”陳璟笑道,“我是明州望縣玉和堂的東家,姓陳,能不會醫術麽?”
鄭少爺将信将疑。
最終,他還是讓陳璟進了屋子。
天字号的屋子,用幔帳分成了兩間。前面是梢間,後面才是卧房。
梢間的椅子上,少女端坐。表情肅然,氣度雍容。她坐在那裏,打量衆人,眼神裏有種叫人敬畏的冷意。
然後少女看到陳璟,表情更冷。
“姐姐,這位是藥堂的東家,他說他會醫術......”鄭少爺見女郎看陳璟的目光不善,連接解釋。
“請出去!”鄭姑娘不高興,眼眸微沉,聲音冷然道。
這一路上。他們看了很多大夫,都沒有治好許先生的病,反而讓許先生的病越發重了。
所以。許先生的病很難治。
這麽難治的病,一個毛頭小子搗什麽亂?
鄭姑娘甚至懷疑陳璟又什麽不鬼的目的。
當初他們撞了陳璟的船,陳璟開口就要十兩銀子,鄭少爺不懂,鄭姑娘卻是一清二楚,陳璟要得太多了。
所以,這是個貪财如命的人。
“年輕人,你還是出去吧。”一個老大夫也看不慣陳璟。這麽年輕就來治病?說笑呢?
“我都來了,也幫忙瞧瞧吧。”陳璟道。
“不必!”鄭姑娘又道。聲音更加冷了,對身邊的護院道。“把人請出去!”
護院就上前,要趕走陳璟。
陳璟在望縣成名有段日子了。所以距離被趕出去也有段日子了。倏然昨日重現,他竟然恍惚了下。
“真的不用我?”陳璟笑了笑。
鄭姑娘眼底就添了幾分凜冽寒意。
“那好吧,告辭了。”陳璟道。
他一開始并不知道是許先生生病。不過是便秘,又不會死。況且,陳璟着實不太想和這幾個人再有什麽瓜葛。
看清了情況,陳璟沒有轉身就走。鄭姑娘姐弟用千金求醫,若是陳璟轉身就走,反而叫人懷疑。
現在他是被趕走的,合理退出了這件事。
陳璟笑了笑,出了屋子,下樓去了。
“東家,您怎麽這麽快下樓了?”清筠連忙迎接了陳璟,問他。
陳璟拉了清筠的手,笑道:“走吧,這個病不太好看。”
出了朋悅客棧,陳璟才把事情,告訴了清筠。
“就是上次撞咱們船的人?”清筠問。
陳璟點點頭。
“東家不想和他們打交道?”清筠又問。
陳璟又點點頭:“不太想。他們神神秘秘的,好似有點來曆。陌生的地方,他們會陌生人的防備更強。若是真的去治病,反而惹麻煩,擺脫不了他們。”
清筠點點頭,覺得陳璟所慮很正确。
“那東家,咱們不瞧了,去逛逛集市吧?”清筠笑着道。
陳璟嗯了聲。
兩人沿着街道,慢慢逛着。
陳璟也給清筠買了些小玩意。
逛好了,兩人回了客棧。
第二天,仍是聽聞朋悅客棧千金求醫的話。陳璟沒有理會,帶着魏上幸、阿來和清筠,繼續去逛逛清江。
不成想,卻在街頭碰到了宗德堂的人。
準确說,是碰到了秦九。他跟在一個年輕男子身邊,不是上次的秦六,而是比秦六年紀稍微大些的。
應該是秦九的某位哥哥。
秦九也瞧見了陳璟,頓時大怒。
“九少爺,好久不見啊。”陳璟笑着和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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