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筠有點緊張,生怕陳璟誤會她。
陳璟輕輕握了下她的手。
清筠這才笑了。
這次上山,結果有點不如人意,王檀也遠遠超乎陳璟的想象,他甚至可能把清筠錯當了某人。
陳璟也不好猜測。
不過,陳璟救了胡六郎一命,算是最大的收獲了。
下山的時候,要快很多。
申初他們就到了山腳。
大家坐車,回到了城裏,已經快申末。
雖然小夥計給陳璟家裏報過信,李氏和李八郎仍是很擔心,一整天心緒不甯,怕陳璟是出了其他事。
見陳璟和清筠安全回來,李氏大松了口氣。
陳璟簡單把山上的情況,說了一遍。
李氏念了句菩薩保佑:“救了那孩子一命,是你的功德。”
陳璟點點頭。
昨夜沒怎麽睡,又走了那麽長的山路,陳璟和清筠都是疲憊至極。陳璟勉強還撐得住,清筠就哈欠連連。
簡單吃了晚膳,他們就回房睡覺去了。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卯初,陳璟和清筠才醒。
用早膳的時候,李八郎問陳璟:“那位王先生,見到了嗎?”
“見是見到了,就是有點意外。”陳璟笑道,“他絕不是咱們想象中那樣的隐居先生,而是個獵戶......”
然後把老袁的情況,隐去他見到清筠很怪異的表現。告訴了李八郎。
“看來是個高人啊。”李八郎道,“隻是不知道,他這些年學問荒廢了沒有?”
“他讓我十天後再上山。商量坐館的事。看這個樣子,八成是同意了。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塊兒去,你親自考考他的學問。”陳璟道。
李八郎失笑:“我?我哪有本事考别人的學問啊。”
雖然如此說,李八郎仍是答應,十天後,跟着陳璟上山去找王先生。
至于王檀爲什麽改名叫老袁。暫時不得而知,陳璟也沒有太多的興趣。
早膳後,陳璟和清筠去了鋪子裏。
到了鋪子裏。倪先生已經到了。他對昨天取藥上山的事,比較好奇,問陳璟:“是燙傷?”
“是啊。”陳璟回答,“被熱油燙了。火毒内盛。發高熱。傷口誤用不知名的草藥,潰爛得不成樣子,隐約要大出血......”
倪先生聽了,感覺後背發毛。
這樣的燙傷,傷口肯定很猙獰,瞧見了想吐。
“幸而是這種天氣。”倪先生道,“若是天氣再熱幾分,早已大出血。可憐的。命不該絕。”
陳璟點點頭。
說了幾句話,來了幾個病家。倪先生去忙碌,陳璟又鑽到了後面的廂房,去制藥。
清筠幫他鎖好門。
很快,到了中午。
陳璟出來休息,吃了幾塊糕點,喝了兩杯茶。
剛剛放下茶盞,徐逸走了進來。
“徐東家?”倪先生認識他,不知道徐逸一個藥鋪東家,跑到其他藥鋪做什麽,不免警惕。
“倪先生。”徐逸和倪先生見禮,然後又跟陳璟見禮,“陳東家,借步說話。”
肯定是史家莊史老爺兒子的病情。
上次陳璟被史家趕出來,至今沒有拿到出診銀子。
陳璟點點頭,走了出來,在大街上和徐逸說話。
“什麽事?”陳璟問徐逸。
“史老爺把他的兒子擡到了我鋪子裏。”徐逸歎了口氣,“上次你開了方子,沒有治好史老爺的兒子。而後,我去了沒有開方。
這話,不知史家那個下人傳了出去。史老爺後來又請了幾個大夫,紛紛聽說陳神醫的方子不湊效,而徐東家沒有開方子,就不敢開方子。
史老爺怪我們使壞,說我故意害他兒子,剛剛叫人把孩子擡到了我鋪子裏。他說,治不好就賴在我鋪子裏不走......”
陳璟聽了,不免失笑。
“他怎麽不擡到我鋪子裏?”陳璟笑着問。
追根究底,還是陳璟的錯啊。
是陳璟的名氣,讓他們大夫不敢開方。
“這個嘛......”徐逸苦笑。
那天,陳璟在史家莊,态度很是強悍。明知沒有治好,他依舊讓史老爺掏銀子給他,讓史老爺下意識以爲,陳璟不好惹。
而徐逸就容易欺負多了。
果然,人善被人欺。
“走吧,我去看看。”陳璟笑了笑。
史莘文不過是小病,就是消化不良導緻腑髒郁結,化爲内熱。而其他大夫以爲是受涼,重用溫藥。
原本内熱,再加上溫藥,病上加病。
也有大夫說是熱證,需要用寒涼的藥。可是史老爺很有主見,不肯聽他們的,讓他們遣走。
最後,陳璟也是是熱證,開了生石膏等寒涼的藥。史老爺礙于陳璟的名聲,勉強信了,讓陳璟開了方子,抓了藥。
不知道是抓了假藥,還是家裏有人不希望史莘文好起來,換了藥材,讓史莘文的病沒有好轉,反而加重。
史老爺不聽陳璟解釋,直接把他轟出來。
如今,又把孩子擡到了需要門口。
陳璟和徐逸,很快就到了徐氏藥鋪的門口。中午的時候,藥鋪沒什麽生意,周先生眯着眼睛打盹。
上次陳璟見過周老先生,老先生對陳璟頗爲推崇,覺得陳璟将來會有一番出息。
如今,陳璟果然名滿望縣。
“陳東家來了?”周老先生笑眯眯對陳璟道。
陳璟同他見禮,問候了幾句。才問:“病家呢?”
“安頓在後院廂房了。”周老先生道,“那位老爺,來勢洶洶。那個孩子。不是寒症吧?”
“是真熱假寒。”陳璟道。
“我說呢,如果是寒症,早已治好了。肯定是熱證當成了寒症,用反了藥。”周老先生笑笑,“您快去瞧瞧吧。”
然後讓徐逸和陳璟趕緊去後院。
後院的廂房門口,史家兩個下人站在門口。瞧見了徐逸和陳璟,這兩個下人倒挺乖覺的。立馬行禮。
陳璟上前,推開了廂房的門。
史莘文半縮着身子,來抵禦腹疼。從昨晚開始。他的腹疼越發厲害,疼得他睡不着。從前也疼,卻從來沒有這麽厲害,而且不間斷。
史家請了幾個大夫。要麽說不會開藥。要麽說是寒症,和以前的大夫口吻一緻。
史老爺隻得把孩子擡到了城裏。
“史老爺,給我送診金來了嗎?”陳璟笑着問史老爺。
史老爺知道徐逸出去,是找陳璟了。
見到陳璟,他倒也不驚訝,隻是擰眉。對陳璟不停讨要診金的事,史老爺厭惡不已,覺得陳璟毫無醫德。
“陳東家。你不如背口大刀,去開山僻徑。收取過路财!”史老爺冷哼。
他把陳璟比喻成強盜。
根本沒有治好,反而索要診金,就是強盜無疑。
“史老爺,陳東家,在下做個中間人。”徐逸站出來,對史老爺和陳璟道,“這樣,在我鋪子裏取藥,用陳東家的方子,煎藥給史公子喝下。
若是有了效果,史老爺把出診銀子給陳東家;若是沒有效果,在下和陳東家再合力,無論如何半個月内,治好史公子的病,史老爺和陳東家意下如何?”
史老爺想想,心裏沒把握。
城裏另外兩家藥鋪,東家和先生,史老爺之前就請過,開了方子沒用。如今,隻有陳璟一口咬定他的藥被換了,徐逸出手。
史老爺想試試他們。如果他們也不行,再把孩子送到明州去。
明州路途遠,史莘文生在生病,史老爺很怕颠簸,讓孩子的病添重。
“好。”史老爺答應了,“若是陳東家的方子再沒用,不僅僅診金沒有,還想向我道歉。”
“如果好了,診金翻十倍。”陳璟道。
史老爺臉又紫了。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大夫。
做大夫的,都是念過書的,多少有點儒生氣。儒生是不太好意思總是提錢的,覺得跌了分。
而陳璟,絲毫沒有這種顧忌。他簡直像個低等的商戶一樣,渾身銅臭,把錢不停挂在嘴邊,讓史老爺很瞧不起。
“好!”史老爺賭氣,答應了。
不讓陳璟再試一下,徐逸不肯出手了。
如果其他大夫,史老爺不會賭這個氣。但是陳璟,有神醫的名聲,哪怕賭一下,也有幾分希望。介于這個考慮,史老爺才同意讓陳璟再試一下。
陳璟就把上次開的方子,重新寫了,給史老爺過目:“和上次一樣的啊,别看錯了。”
史老爺接過看了,又從懷裏把上次陳璟開的方子拿出來對比,的确是一樣,沒有任何偏差。
陳璟交給徐逸。
徐逸按方抓藥。
抓藥之後,徐逸親自去煎藥。
等煎藥的過程中,史莘文不停的呻|吟,疼得厲害。
陳璟又問史老爺:“上次我那個藥的藥渣,你們真的丢了?”
史老爺原本沒有留心過藥渣。但是陳璟那麽強調了,當時史老爺賭氣說丢了,其實并沒有。事後,他猶豫了下,還認真保存了。
這次,他也帶過來了。
史老爺冷哼,沒有理會陳璟。
他不太想和陳璟說話。
半個時辰之後,徐逸把藥煎好了,端了進來。
史莘文已經疼了很久,坐都坐不起來。史老爺和徐逸幫忙,扶起了史莘文,灌下了藥。
然後,他們等待效果。
半個時辰之後,史莘文要小便。
小便了一回。
又過了半個時辰,史莘文再次小便。
兩次小便之後,他的腹疼就止住了。
他驚喜開口,對他父親道:“爹,孩兒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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