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呵呵輕笑了幾聲,道:“愧張公子聰明絕頂,竟也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奴家是誰?奴家自然是救你愛妻性命的人了,至于奴家的真實身份怎樣,與你沒有絲毫幹系,所以你也無需知道,你隻需清楚除了奴家,這世上也沒有誰能救得了她的性命了!”
張韋冷哼了一聲,道:“明人不做暗事,你竟然連自己的名号都不敢報,看來也非善類,你這歪門邪道的本事雖然厲害,但若說治病救人,比之張仲景,華佗你還差了一大截!安敢說世間無人能及?”
仙姑坦然道:“不錯,他們二人也确實有本事救你的愛妻,但是你可知道,倘若一個人不吃不喝,定然熬不過五日;倘若隻喝水,不吃飯,那麽最多不過七日;若隻勉強吃些流食,想必也就捱得半個月吧!”
“如今張仲景遠在江陵,即便你立刻起身日夜兼程,來回也需三四十日,而華佗行蹤不定,更無處可尋,所謂遠水難解近渴,所以如今能救你愛妻性命的人,非奴家莫屬!張公子還是與奴家好好做筆買賣,方是正事!何必做些無謂的口舌之争呢?”
張韋朗聲道:“雖然你說得有理,但倘若讓在下做有違天理人倫之事,那還是免開尊口罷!在下和愛妻都不是嗜殺成性之人,生死有命,即便如今愛妻站在我的身邊,她也不會允許以這種害人的方式救活自己!”
仙姑笑了笑,寬慰道:“倘若仍是采用以命抵命的法子,剛才又如何能讓那三個下人逃脫了?奴家自然有别的方法,若集百人之氣,以抵三人之命,自然也能煉制三陽靈符,而且不損傷人命。隻不過此法耗時耗力,若無回報,怎能輕易施爲?”
張韋這才心下稍安,道:“如此甚好,卻不知你想要何回報?在下必定盡力而爲!”他不敢一口應承下來,因爲他完全猜不透眼前的這個女人:在外黃縣,連假符都能騙得八千兩白銀,此人既然有治病救人的法門,自然不會缺這些錢糧,但她又答應自己不傷人性命,那她到底想要什麽?無論什麽,隻怕都不會簡單。
豈知仙姑忽然沒頭沒腦的問道:“公子可曾去過濮陽?”
張韋一怔,此處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受趙玉丹的托付将口信帶給以爲曹姓之人,他答道:“未曾去過!”
“那公子可曾聽說過東郡的曹氏?”
張韋心中一動,謹慎的問道:“你說的曹氏可是指曹操曹孟德?”
仙姑道:“你若識得此人,那便好辦了,我有一些貨物,需要你親自押送至濮陽的醉仙樓,無論如何,你必須保證将貨物在月圓之前安全無損的送達,距現在算起,你尚有五日半的時間。屆時曹操的長子曹昂自會前來領取!”
張韋本以爲會是多麽苛刻的條件,不曾想竟僅是送幾箱貨物,所謂事有反常必爲妖,他心下反倒更加不安起來,問道:“敢問在下所送将是何物?”
“這個你無需知道,你隻需按照約定行事便可!”
“我若不知所送乃何物,倘若那人問起,在下又回答不出,豈不惹人懷疑?”
“無論他問什麽,你隻需告訴他這便是他所要之物便可!而且他絕不會多問!”仙姑的語氣斬釘截鐵,似乎這件事的未來發展早已在她的算計之内,絕無可能出現差錯。
仙姑頓了頓,又道:“好了,你問了這許多,是該決斷的時候了,這筆買賣你做是不做?”
張韋早已沒了退路,倘若拒絕,那沁兒隻怕當真性命不保,何況此行隻不過是送些貨物,并非做傷天害理之事,即便其中另有陰謀,自己此時卻也參詳不透,隻能見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所以他點了點頭,道:“那就這麽成交罷!”
仙姑笑着道:“那張公子便請回吧,貨物和符水我必會遣人送到郡守府上,隻盼公子早日完成所托!奴家在此靜候佳音了!”
張韋向仙姑拱了拱手,道了句告辭,轉身離開。
剛出花園,卻見趙七派來的那幾個仆人,正在門口翹首以待,見到張韋趕忙滿臉堆笑的圍了上來,道:“多謝東家救命之恩,小人願爲東家效犬馬之勞!适才小人去城外閑逛,恰巧碰到有幾人饑餓難耐,欲賣身吃頓飽飯,小人便擅作主張将他們買了下來,又請他們飽餐了一頓,如今東家有事,他們自願爲東家獻身,東家請看!”
張韋循聲看去,隻見三個農夫蓬頭垢面的站在一旁,神情萎靡,哪有半分自願的神色了?
他連忙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求符水之事已然談妥了,我跟仙姑做了個買賣,此番不需用以命抵命的法子了!”
衆人聽說張韋竟然能跟仙姑談成買賣,心下肅然起敬:不愧是東家,連神仙的買賣都能做,那人世間又有什麽買賣做不成了?之前覺得張韋年紀輕輕,渾不似行商多年的老手,卻不想真人不露相!他們自然對張韋又大肆逢迎了一番,隻不過此番卻是頭一遭出自真心。
張韋看到那三個可憐的農夫,對下人厲聲道:“另外,如果你們認我是東家,那麽今後決不可做出以命抵命之事,他們命和你們命都是一樣的,聽懂了麽?”
雖然他們不太明白爲何那些賤民會和自己相同,但東家發了話,自己當然不敢再犯,趕忙胡亂往那三人手中塞了幾枚銅币,打發走了。
“東家,既然此事已了,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張韋想到還有貨物要送,必會需要人手,便說道:“你們若無旁事,即刻便與我啓程回陳留,仙姑的貨不日即到,我們得送貨去趟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