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伏地磕了三下,然後才躬身道:“小人與張韋請求仙姑賜予符水!”
仙姑道:“符水易制,卻不知那三個成人男子準備好了麽?”
張韋尚未從剛才的情境中抽出,猛然聽見仙姑說三個成人男子,剛欲找個借口推脫,卻見縣令接口道:“回仙姑,小人早已準備妥當了!”随後他向門口三擊掌,隻見士兵押解着張韋的三個仆從,走了過來。
那三人被捆得嚴嚴實實,見到張韋,滿臉的驚恐之色,哀求道:“張公子,請您放過我們罷!我們無冤無仇,何故如此啊?您要是想治病,大不了明日我們去給你買三個人回來還不成麽?求求你放了我們罷!”
仙姑道:“看來張公子做事果然雷厲風行,不似那些優柔寡斷之輩,如此那三陽靈符即刻便好!”
張韋趕忙道:“且慢!”
縣令一臉的詫異,問道:“怎麽?張公子難道不希望愛妻的身體早日康複麽?”
張韋反問道:“難道治病救人就必須用其他人的生命相抵麽?”
縣令一臉的無奈道:“公子啊,救人總須有些代價才是,畢竟這是用仙姑用符水救人,又不是用藥材,何況即便用藥要得花銀子不是?這幾人不過是公子的仆從,早已是公子的人了,自然生死掌握在公子的手裏,如今公子愛妻病重,用這幾個毫不相幹的仆人換回至愛,有何不妥呢?”
張韋怒道:“難道人的性命是分貴賤的麽?我們憑什麽決定誰該死,誰該活?不管是用誰的命,換回我愛妻,她都不會開心的,如果非要用命來抵,那便拿我的命去罷!”
縣令還待再勸,去聽仙姑拍了拍掌,笑道:“公子一番話倒是說得義正言辭啊!隻不過這世間人的性命還真的有貴賤之分!我且問你,你若是富甲一方的财主,家财萬貫,如今需要錢财來續命,你願出多少錢買你的命?”
“自然是拿全部的錢續命,否則命都沒了,還要錢作甚?”
“不錯,公子果然看得通透,但如果一個農戶一家六口,鳏夫膝下有五個兒子,其中一個天生便是殘廢,日日卧床不起,如今鬧了饑荒,糧食隻勉強夠五個人吃,你覺得誰會餓死?”
張韋低着頭,沒有說話。
仙姑繼續道:“即便你不說,我也知你心中所想,如果是你,也許你會選擇餓死自己,但是世人大多不會這樣做,他們隻會放棄弱者,讓強者生存!換句話說,那個殘廢,竟連一升米都不值,你且說說,這世間人命是否分得貴賤?”
縣令趕忙趁機勸道:“仙姑說得甚是啊,州牧掌管一方安甯,他的命自然要比平民百姓要金貴,同理,将軍的命自然也比普通士兵的命金貴,如此淺顯的道理,以公子的聰慧爲何竟想不通呢?”
張韋冷冷的道:“正是因爲縣令大人想通了這個道理,所以才用府中家丁婢女們的性命來救活自己,是麽?”
縣令被張韋戳中心事,不由得怒斥道:“大膽張韋,若不是看在平日張邈對我還算不薄,我怎能帶你來見仙姑?如今我真心實意待你,你卻不識好歹,甚至頂撞仙姑!哼,我的命是仙姑給的,張邈待我再好也不能給我重生的機會,你若再胡攪蠻纏,我絕不會讓你活着離開濟陽!”
張韋輕蔑的看了縣令一眼,道:“就憑你也敢說這樣的話?不妨讓你全縣的雜兵一起上,且看看你有什麽本事将在下留住?”
縣令氣極,大喊道:“來人,将此逆賊拿下,不問生死!”
門口的甲士并不聽從縣令的指揮,是以隻有五個士兵沖了進來,加上之前屋内的三個士兵,一共是八個人,站成了一個扇形,将張韋圍在中心。
張韋向仙姑拱了拱手道:“在下此番前來隻爲愛妻求得治病靈符,絕無冒犯之意,但若讓在下用他人性命做藥,在下萬難接受,打攪了!”他說完轉身欲走。
縣令冷哼了一聲道:“哼,怎麽?怕了嗎?剛才那盛氣淩人的氣勢哪去了?今日即便仙姑饒你性命,本官也會讓你生不如死...”
砰的一聲,縣令的話還未說完,隻覺兩股勁風從雙耳邊刮過,似有什麽東西飛了過去,他摸了摸被刮得生疼的臉頰,再一擡頭,卻見張韋傲然的站在原地,圍着他的士兵不知怎的,竟然全倒在了牆邊,暈死了過去。
縣令驚得合不攏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你...你會妖法?”
縣令不懂武功,而濟陽的守軍整日疏于訓練,全無半點鬥志,但張韋卻已身經百戰,出手又迅捷無比,如此在縣令眼中,當然如鬼魅一般的存在。
張韋不理縣令,解開了仆從三人的繩索,道:“這裏沒你們的事,你們回去罷!”
三人撿了條性命,自然對張韋千恩萬謝,但又怕仙姑再說些什麽,腳下沒敢做絲毫的停留,一溜煙的跑了出去,直到跑出了花園,才媽呀一聲叫了出來。
仙姑冷冷的道:“你竟然如此大膽,敢在本仙面前動武,難道活的不耐煩了?”
張韋不知仙姑有何手段,但見其舉手間便能取人性命,隻怕極不簡單,他心下惴惴,趕忙屏氣凝神,右手暗暗握住君子劍。
縣令則是一臉得意之色,大笑道:“張韋小兒,你得罪了仙姑,這下看你還如何走出這個閣樓,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如何猖狂!任你再耍什麽妖術,在仙姑面前也不過是三歲孩童的把戲罷了,隻要仙姑動一動手指,必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還欲滔滔不絕的再講,突然痛苦的用手扼住自己的喉嚨,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出來一般,他雙手力氣越來越大,隻憋得滿臉通紅,青筋暴起,少頃,雙手五指一松,從他的嘴裏噴出一股拳頭粗細的紅色流體,直直飛入了仙姑的手中。
此時仙姑冰冷的聲音才響起:“不自量力的蠢貨!”
雖看不清面孔,但張韋能感覺到她看向自己,後者說道:“張公子,久仰了,我們來談個買賣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