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當日在船上誤食了真天教的酒菜險些全軍覆沒,不禁打了個冷戰,連忙問道:“那酒菜可有異狀?奉先兄食過以後可有健忘的情況出現?那些怪人可曾贈予過一些丹藥?”
張韋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呂布則一連搖了三次頭。
呂布見張韋對此事頗爲在意,心下忐忑,不由得問道:“難道這其中可有何不妥?”
張韋趕忙幹笑了幾聲道:“并無不妥,奉先兄不必介懷,在下隻是覺得袁術此番作爲,實在是太怪異了些,所以就随口問問罷了!”
呂布這才釋懷,他繼續道:“後來不知袁紹,如何得知了我的行蹤,便遣人将我邀請了過去,以上賓之禮相待,言談中對我也頗爲尊重,還說要上表朝廷,欲封我做并州牧。某本出身于并州,自然對這個提議頗爲心動。”
張邈哼了一聲:“袁紹會有那麽好心白送個州牧給你?以他的性格隻怕另有圖謀罷了!”
呂布點了點頭道:“孟卓兄所料不錯,那袁紹随後又道:‘隻不過如今朝政被小人把持,倘若奉先無甚戰功隻怕極難服衆,并州牧張燕不過是賊寇出身,卻騙了個官職,統領黑山軍禍害百姓,倘若能把握機會打敗張燕,不僅能解救并州百姓于水火,同時還能爲朝廷立功,此乃一舉兩得。’他話鋒一轉,又提及此時他正與公孫瓒交戰,暫時抽不出太多兵馬,便交于某三千騎兵前去破敵。”
張邈怒道:“這袁紹當真無恥之極,那張燕手下黑山軍不下十萬,辎重糧草不計其數,又占着地利,區區三千騎兵别說破敵,隻怕連自保都難,這不是叫奉先賢弟前去送死麽?”
呂布道:“某倒是不懼張燕,他雖号稱有十萬之衆,不過以某估量也不過五六萬人,且并州毗鄰羌胡與鮮卑,他需得分兵鎮守,加之某所帶兵少,自不引起他的重視,所以隻帶了一萬人與我對壘。”
張邈驚道:“一萬人也不少了,若在平原地帶,足可合而爲之了,卻不知賢弟是以何妙計破敵的?”
呂布道:“某又如何想得出好計謀了,隻不過對于行軍打仗倒有幾分心得。那張燕見我隻帶了三千兵馬竟毫不畏懼,他道是袁紹另有安排,是以隻是與我對峙,以靜制動。某每每前去叫陣,挑戰,張燕都避而不戰。後來某氣得極了,便挑選出幾十名好手,日夜擾襲敵營。每次都能殺敵百餘人而回,就這樣過了不足半月,張燕終于按捺不住,引兵來襲。”
“某早憋得狠了,隻盼有場大戰,如今張燕率軍來襲,正是甚合我意。隻不過黑山軍雖衆,戰力卻是平平,某帶五百精騎率先沖入敵陣,從一端一直殺到另一端,然後又折返回來,反複幾次沖擊,黑山軍便四散潰退。隻堪堪殺了半日,某尚未盡興,張燕卻帶兵退了,當真是掃興之至!”
張韋想到呂布在戰場上如天神下凡的英姿,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能自己也帶上一路人馬,像呂布一般在戰場上馳騁,令敵人聞風喪膽。
張邈贊道:“奉先賢弟以寡搏衆,以少勝多,乃真英雄也,卻不知袁紹可兌現諾言乎?”
呂布歎道:“袁紹此人優柔寡斷,變化無常,某以此請功,袁紹卻推說:‘奉先雖得小勝,卻未傷及張燕之根本,燕之未敗,何功之有?’某雖初破黑山軍,但手下将士也有死傷大半,所餘兵馬不足千人,而張燕則重整敗兵,又糾集了兩萬人,氣勢洶洶的兵分兩路來襲。”
張邈驚道:“這可如何是好,任憑賢弟如何神勇,此戰也絕難取勝!”
呂布道:“确實如此,所以某便向袁紹請求加派五千甲士,屆時某便可與張燕遊走相抗,再看準時機逐一擊破,屆時大事可成!豈料袁紹與公孫瓒初時交戰不利,擔心腹背受敵,不但不肯加派援兵,反而遣使與張燕修好,命某即日撤兵,返回邺城。”
“某雖不甘,卻也不得違抗軍令,于是便故意拖延了十數日才緩緩啓程,誰知袁紹竟疑我有異心,派出了血部前來殺某,幸而參将成廉與某交好,提前探知了此事,否則隻怕某早在睡夢之中便讓血部殺了。可惜我雖有一身武功,卻無用武之處,悲乎哀哉!”
三人唏噓了一陣,又飲了幾大碗酒,呂布面色微紅,張邈則已半醉,一句話重複說上幾遍才肯罷休,唯有張韋卻面不紅,氣不喘,正襟危坐。
這不僅讓呂布暗暗佩服,就連張韋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按道理以自己的酒量,隻怕半個時辰前就應該被人擡出去了,此時卻神清氣爽,當真奇怪之極。
其實張韋之前在無意中修煉出内丹,是以千杯不醉,隻不過當時雖經趙管事提及,但他卻從未往心裏去,所以早将此事抛諸腦後。
主簿張聰躬身走了進來,向三人分别行了一禮,然後道:“關于族譜之事,小人已然查詢清楚,特來向主公禀告!”
張邈見主簿面有喜色,道是查出張韋和自己是同宗,倘若果真如此,憑得一員智勇雙全的大将,那當真是天大的喜事,所以他忙道:“有事快快...禀告!”
“喏!适才小人連同府中吏官從漢高祖時查起,直至如今,雖未查到張少俠,卻查到韻兒姑娘的兄長張盛,乃是主公旁支的侄子輩親戚,而韻兒姑娘又是張少俠的愛妻,所以張少俠當是大人的侄女婿!”
張韋不禁感歎這個主簿竟如此敬業,不但能将如此錯綜複雜的親屬關系一氣說完,更令他佩服的是居然連韻兒的哥哥叫張盛都事先打探了清楚,可見張邈結交自己的心意迫切非常。
張邈聞言大笑道:“妙極,妙極,奉先乃吾故交,張少俠又是族親,今日當真是親屬知交齊聚之良辰啊,來!我們再幹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