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大概是旅途颠簸累了,才剛剛躺下,竟打出了鼾聲,讓張韋不禁莞爾。
忽然,客棧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砸門聲:“開門開門,快點開門!再不開門老子就闖進來啦!”來者頗爲無禮。
張韋本不欲多管閑事,但擔心是附近的黃巾賊人前來搗亂,是以從窗而出,伏在房檐邊,做好了攻其無備的打算。
“來了來了!”掌櫃的哆哆嗦嗦的打開了幾乎快被砸壞的大門,十餘名大漢魚貫而入。爲首的黑皮膚漢子,大喇喇的在大堂正中的桌子邊一座,喝道:“快拿酒肉,大爺我們今晚在此休息,奶奶的,這城守真不是東西,狗眼看人低,竟然敢讓我們住客棧!”
其他幾名大漢也是一臉的不忿,呼喝着要酒肉。
掌櫃趕忙讓小二端上幾盤牛肉,一壇酒,在一旁伺候着。
旁邊一個漢子,端起一杯酒,敬向黑漢子:“張大哥,今日幸虧有你識破了黃巾賊的奸計,要不我們這一行可就兇多吉少了,這杯我先幹爲敬!”
黑漢子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笑道:“其實也不是我有多麽高明,隻是那黃巾賊蠢得很,我也本是詐他們一下,誰知他們自己便露出了馬腳,嘿嘿,當真是蠢不可及!若不是别駕大人非要等待兖州的鮑信,隻怕這回我們已經到了颍川了!”
“是是,大哥智勇雙全,抵擋這些毛賊又豈在話下!”周圍的人紛紛點頭附和,看來這個黑漢子頗有些本事,在這些人中威望很高。
張韋得知這是早上遇到的那隊官兵,心下稍安,當下不再窺探,返回屋内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張韋像就像什麽也不知道一樣,從屋内踱了出來,在走廊裏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正巧蘭香端着一盆熱水過來,笑着道:“公子起來了,讓奴婢在伺候公子洗臉罷!”
張韋趕忙把水盆接了過來,笑道:“我有手有腳的,不勞蘭香妹妹費心了!”
兩人正說笑着,卻被小面的黑大漢看了正着,他在下面喊道:“哎呦,咱們還真是有緣,竟然又碰面了,算你們運氣好,這附近黃巾賊活動頻繁,勸你們就老實的待在客棧裏,等大爺我平定了這幫山賊你們再去遊玩罷!”
他很明顯是想在美女面前露露臉:“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提大爺我張闿的名号,保證你們平安!”後面這番話則是對着蘭香說的,完全沒把張韋放在眼裏。
自古美女愛英雄,這句話一點也不假,不過在張韋面前,張闿恐怕連個英字都算不上。
蘭香見這人竟大言不慚,卻也不惱,笑着瞄了張韋一眼,轉身回到了屋内。
張韋則呆呆的站在廊道裏:“張闿,這個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裏聽到過,但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張闿?他到底是做什麽的呢?”
不一會,一個士兵跑了進來,見到張闿,單膝點地,雙手抱拳道:“張将軍,别駕大人請您移步太守府,有要事相商!”張闿似乎對張将軍這三個字尤爲滿意,他得意的用餘光掃了掃愣在原地的張韋,大踏步的走了。
太守府内,許昌太守韓松坐在主位上,一臉的愁雲,左手邊坐着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人,體型微胖,略帶些商賈氣息,張闿坐在其下首;右手邊坐着兩名偏将,身着铠甲,面色焦黃。
韓松首先打破了沉寂:“這裏沒有外人,我便直說了罷!如今黃巾雖敗,但餘孽衆多,經常蜂擁而動,搶掠鄉裏,唉!”
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續道:“可恨本官兵微将寡,自保尚且力有不逮,更無力清繳了…”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說道:“韓兄不必憂心,黃巾餘孽人數雖衆,卻各自成派并不齊心,實無可懼,我們可以分而治之,逐一擊破,不知韓兄意下如何?”
韓松趕忙擺了擺手:“糜竺兄不了解豫州地方之事,是以誤得出剛才之結論。”
“願聞其詳!”這個中年男子正是徐州陶謙的從事,糜竺。
“如今豫州賊人十數波,以三賊爲首,分别是北面的王波賊,西面的梁雨賊,東南的胡興賊。王波賊善伏,行蹤不定;梁雨賊善襲,有騎兵五百;胡興賊人數最衆,有千餘人馬。”
韓松咽了口口水,續道:“衆賊平日雖無往來,不過一旦受襲,便四處來援!許昌城内守軍隻有老弱殘兵五百,自保尚且不可,又如何敢去招惹他們!”
糜竺笑了笑,一臉輕松的道:“韓兄莫慌,此次在下前來帶了二百精兵,兖州劉大人,又遣鮑信将軍,帶了兩千精銳,正在趕來,相信不日便到。屆時我們以迅雷之勢先平定王波賊,再突襲梁雨賊,然後與餘寇決一死戰!”
韓松聽到死這個字,不禁打了個冷戰,目光低垂,沒有說話。
糜竺以爲韓松在思索對策,又補充道:“我等還可召集附近鄉勇,号召豪族共同繳賊,屆時義軍四起,一呼而百應,相信賊患必除!”
韓松猶豫了良久,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那…就依别駕所言吧,不過鮑将軍到來之前,決不可做任何舉動!”
糜竺笑了笑:“那是自然,怎可打草驚蛇!”
韓松心中所想卻是想看看鮑信到底有何本領,倘若鮑信也沒法消滅黃巾賊,那自己就趕緊溜之大吉吧,這個馬蜂窩是說什麽也不敢自己捅的。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麽,連忙吩咐手下偏将:“從即刻起,關閉城門,禁止任何人出入!派人日夜巡查,實行宵禁!快去!”
韓松從未與黃巾軍正面交戰過,但卻聽到過很多州縣抵抗失敗最後被血洗的事情,是以心中忐忑難安,偷偷命下人開始收拾細軟,隻待城破時能趁亂逃走。
許昌的守城軍突然被調動起來守城,一個個極不情願,一是因爲平日裏懶散慣了,突然緊繃起來,很不習慣;二來則是内心驚懼:即将和會妖法的黃巾賊打仗,這可不像城守一貫的作風。
張闿将自己的親信安插在各部裏,親自帶動士氣,他對接下來的戰鬥充滿了信心,若不是韓松拼命要求不可輕舉妄動,隻怕他早帶着人殺進黃巾賊的老巢了。
封城的第二日,将近正午十分,一隊百十來人的黃巾軍,隊形松散的來到了張闿鎮守的南門前。
爲首一人滿臉的麻子,他把大刀刀刃相上抗在肩上,左手叉腰,向城上喊道:“你們眼瞎了麽?沒見到老子頭上的黃巾麽?趕快開城門,要不有你們好看!”
守城的偏将條件反射一般,剛要去開城門,卻被張闿一聲怒喝,吓了個激靈,這才緩過神來,重新守在城上。
麻子臉等了一會,見城門果然徐徐打開,正自得意,忽然從裏面殺出一衆士兵,爲首一個黑漢子,手持砍刀先人一步沖了過來。
麻子臉揮刀迎了上去,雙刀一交,铮的一聲,隻覺雙臂發麻,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他還未及站穩,隻見刀光一閃,左臂讓人削了下去。
麻子臉也算是久經戰陣,他顧不及疼痛,右手虛砍一刀,轉身便跑。
黃巾軍想必是作威作福慣了,從未想過竟有人敢突襲自己,是以陣型大亂,衆賊見麻子臉受傷敗退,也都無心戀戰,紛紛逃走。
張闿帶人連追帶砍,又殺了十多人,這才收手,志得意滿的回到城内。
城上的偏将簡直眼睛都直了,沒想到張闿竟這麽有本事,二十幾個人打敗了将近一百人的黃巾賊,當下拜倒在地,其餘士兵見黃巾賊一擊即潰,并不像傳言的那樣刀槍不入,不禁士氣大增。
是夜,張闿被邀請到太守府吃了一頓慶功酒,回到客棧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添油加醋的吹噓,鬧得張韋一夜都沒睡好。
張韋本想立刻趕去濮陽,畢竟趙玉丹臨行前囑托自己的事,怎麽也不能輕忽了,更何況自己也非常想見見傳說中的一帶枭雄曹操。
但沒曾想,竟然封了城,雖然這攔不住張韋一行人,但是馬匹和車轎卻沒法越過城牆,他隻得呆在客棧。好在有衆女陪伴,也不覺得氣悶,隻是小明見城門緊閉,大爲興奮,吵吵着要看打仗。
經過張闿這半宿的吹牛,小明的好奇心被完全的激發起來了,天剛蒙蒙亮,張韋便被小明的讀書聲吵醒了。
“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看書了?我是不是在做夢?”張韋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大哥,你醒了啊?聽說快打仗了,咱們趕緊去城牆上看看吧!”小明趕忙扔下書本,一臉興奮的坐到了床上。
“上城牆不是問題,主要是萬一被發現了,再把我們當成細作趕下來,那不是自讨沒趣麽!”張韋現在隻想安靜的在床上睡覺。
“那如果我有辦法能讓咱們在城牆上不被發現,你能帶我去麽?”小明故作神秘道。
“隻要你有辦法,我就帶你去!”張韋敷衍道,他翻了個身,準備再入夢鄉。
“太好了,那咱們現在就走罷!我早就有辦法了!”小明一臉狡黠的道。
“S-H-I-T!”